“等等,大人!”黑巫師雙膝跪下,雙手舉起,示意自己無害。“我不是您的敵人,我只是一個信使。”
“他說什么?”旅法師問身邊的小丫頭。沒有魔法的幫助,他聽不懂對方的話。但是對方的小命不值得,或者說他不屑于用什么魔法來挺懂對方的語言。既然來找他,那對方就得懂得他的語言。這是最起碼的。否則那就是一個很好的殺人理由。而殺人是他最喜歡的事情。
“他說他是個信使。”小丫頭立刻回答道。
“一個信使?”旅法師的聲音里有著明顯的冷酷無情。“鬼鬼祟祟的跟在我背后,被發現的時候再自稱信使?說的簡單。”他拿出自己手機看了看。“不過你很幸運,我是個文明人,所以我給你三十秒鐘說話的時間。康尼巴爾!”他沖著邊上喊了一句。
那個難以名狀的生物領會了主人的意思。他上前兩步,堵在黑巫師身后。倒三角的腦袋上,那雙棱形眼睛里透出了清楚的殘忍和嗜血。
“我叫麥克……”黑巫師用力咽下一口唾沫。這種局勢比他預想中的還糟糕。共和國那邊的傳說不是說什么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嗎?這架勢很明顯,只要自己說出一點點對方不愛聽的話,那這條規矩就無效了。也幸虧他學過共和國的語言,所以雖然生硬一點,但對話是無礙的。“我是這次聚會的主辦方,因為這個意外事故,聚會不得不改期了。”他不敢說出這是刻意為之,因為他很清楚對方不會接受“篩選”這個說法。說出來就是找死。而這個不知名的怪物就是劊子手。
小丫頭在原地,半只露出眼罩之外的眼睛看得目不轉睛。不管什么神話傳說里,都似乎沒有和這個怪物相似的存在。
它體型很大,近乎巨人,流線型的身體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扭曲之美,黑白鱗片在它體表交織,宛如自內向外流動的最純粹混亂力量。還有它倒三角的頭顱,犄角般的觸須,還是棱形的眼睛。無不說明這生物并非凡物。
它并沒有時時刻刻盯著黑巫師,事實上,它的眼睛,色彩斑斕而妖異的眼睛,正在看著她,似乎很好奇。僅憑這道目光,你就知道它擁有智力。說不清楚那是什么級別的智力,但感覺上似乎并不比人類遜色。
“哦?”旅法師略有失望。他很想殺掉這個人,但對方的這個理由確實充分。“改期了?”
“考慮到有人破壞,我們修改了時間和地點。”黑巫師趕緊從口袋里掏出邀請函,雙手遞上。
康尼巴爾從他手里接過邀請函,交在旅法師手上。
小丫頭注意到這個生物的四肢修長,甚至略顯纖細,末端則是令人害怕的利爪。這一刻,它小心的用自己的指端而非利爪拿起小小的邀請函,遞給旅法師。
旅法師略看了一眼。同時走到小丫頭身邊,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張卡牌,略微晃了一晃。伴隨著“咔噠”的聲響,小丫頭發現手銬已經解開了。
她的手松開,第一時間摘下了自己礙事的眼罩。然后她發現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貼在了她臉上。
她本能的伸手去抓,熟悉的手感讓她意識到那正是她的手機。
她的幾個手機,還有平板電腦,還有筆記本電腦……全部一股腦的落在她身邊。
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她本來還以為所有這些東西都葬送在火場中了呢。當然啦,關鍵數據都是做好備份的。
然后,一張卡牌落在她的面前。小丫頭撿起卡牌。她現在對于這種“符箓”已經相當熟悉了,所以看到第一眼就認出卡牌中間的圖案不是別的,正是自己的旅行箱。
自己那個裝著各種隨身物品的旅行箱。留在自己房間里的那個……好吧,既然手機平板之類都被張成哥哥收起來,這個被收起來也很正常了。
雖然都是些隨時可以用錢買到的東西,但東西還在總歸是一件好消息。
“你們舉辦這個聚會想干什么?”旅法師問道。
“這個……我只是一個送信的。不過只要您參加,那一定就可以知道答案。”黑巫師用盡可能柔和的聲音回答。他深恐這個答案會激怒面前的人,但幸而后者并不追究。他只是揮揮手,于是那個宛如巨人一樣的怪異生物,就如同一團泡沫一樣,悄然消失了。
“請賢伉儷一定要來參加。”麥克說道。
這句話小丫頭突然覺得這個神神秘秘的家伙看起來順眼了許多。
眼看著對方已經沒有太大敵意,麥克小心翼翼的站起來,向后方陰影退去。剛才那股清除魔力的魔力已經消失了,他一直走到陰影邊上。
“那么既然送信送到,我就先離開了。”他說道。說完這句話立刻跳進了陰影里。在跳進去的最后一瞬間,他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繃緊的神經慢慢松弛下來。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不得不慶幸自己表現合格。否則他應該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邀請這樣的家伙去參加……合適嗎?頭兒是不是……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里只是閃過,迅速就如火花一樣熄滅了。這些不管他的事情。
說起來,這次遇到這位魔術師打扮的人還真的很意外。這是一個未知因素,因為就算是他在近距離也無法察覺對方的靈基。
對方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壓根沒有靈基,更罔論其他的。但是他確實施展出了種種不可思議的奇跡。無論是將他從陰影中拉出來——那個狀態下,他雖然是非常接近物質世界,但終究還在陰影里面——還是召喚出那個難以形容的生物。那都是毋庸置疑的超自然力量。
不過他沒時間想太多了,因為這個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自己想要的信號。
于是他脫離陰影界,出現在幾個驚慌失措的人面前。
其實看著這么一團影子突然從二維變成三維,然后變成人型,正常的人都會驚慌失措。
“晚上好,各位。”他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惡毒,看著面前幾個人。
今天晚上,在燃燒的火場里逃生的人其實數量很多。或者可以說,絕大多數人都得以平安逃生。這最主要當然是那個“魔術師”的功勞。其次則是大巫師和周道人的功勞,最后則是眼前這群人的功勞。
他們比較幸運,在之前的火災中是被困在三樓一隅,成功的打通的二樓到一樓的通道。
惡魔崇拜者,或者按照更通俗的一點的叫法,叫撒旦幫也可以。本來邀請函只郵給他們教主一人,卻莫名其妙的拉來這么二三十號人馬。
如紅石那樣子是迫不得已(那是官方強行攤派的護衛人員),普通人最多也就帶上一兩個徒弟三五個隨從的檔次,哪里有這么多人的?這簡直就是一點禮貌都沒有嘛!你這是看不起別人嗎?所以麥克上來就沒什么好聲氣。
“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你應該叫做吉爾.拉莫,拉莫先生,或者叫拉莫大師。”他記得之前調查過的信息。之前他在全世界范圍內花費了不少時間調查各種人物。不過在經歷了重霄派的教訓之后,就不敢隨隨便便的使用武力了。所以現在的情況是黑巫師認得對方,對方不認識黑巫師。
“你是誰?”領頭那個稍微鎮定。怎么說在眾多部下面前,他不能低了格調。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麥克說道。“我來通知你們一件事情。你們已經通過篩選了,所以……”他說話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因為他注意到對方居然在調用靈基。他想用魔法偷襲!
粗糙而笨拙的手法,配合上那個虛弱的靈基,倒確實是臭魚搭爛蝦!
麥克在心中發出一聲冷哼。如果這些人聽到這個聲音,他們一定會嚇得趕緊逃跑。
黑巫師輕輕打了個響指,由充沛靈基引導產生的能量在虛空中阻擋住了那個虛弱無力的魔法,將它完全擊潰。由此產生的反作用力讓對方臉色蒼白,手撫胸部,就像是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乘著這個機會,他凌空做了一個揮手的動作。
雖然隔著老遠,但是清晰可聞“啪啪”兩聲脆響。就像是有人當面賞了他兩個耳光。幾秒鐘后,那個叫拉莫的家伙臉上浮現兩個非常清楚的紅色五指印。他確實在剛才被打了狠狠兩個耳光。為了讓他稍微清醒那么一點點。
周圍其他人都被嚇得后退開,一群膽小鬼沒一個敢上前的。當然他們哪怕上前也沒有用。
如果不是職責所在,就憑剛才的舉動,麥克就可以立刻干掉這個家伙。這只是一個稍微懂得一點粗淺伎倆的蠢貨罷了!
“你竟然敢!”拉莫憤怒了,憤怒之中本能的調動起自己的靈基。
“有趣,我來教你什么是真正的魔法吧。”黑巫師冷笑著。真正的使用了自己的法術。剛才他只是靈基的一種基本運用,甚至不能稱之為魔法。而這一次不一樣。
拉莫的身體突然停滯住,因為他發現無法呼吸了。有一根看不見的繩索勒住了他的脖子,不管他怎么拼命呼吸,空氣都無法進入他的肺部。他因為窒息的恐慌而掙扎,但一切掙扎都毫無意義,因為勒緊他脖子的并非物質。他的手徒勞的在脖子上亂抓亂撓,在痛苦的窒息中跪倒在地,最終本能的在地上翻滾著。這個時候壓制在他身上的禁錮才松開。他大口呼吸著,空氣灌入肺部的感覺讓他流出了眼淚,讓他明白能夠呼吸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不過在他能爬起來之前,一只皮靴踩在了他腦門上。
他來不感受屈辱,更來不及因為屈辱而憤怒,剛才松開的繩索被再一次勒緊。他再一次無法呼吸了。周圍其他人都遠遠退開,看到這一幕魔法戰的情況,沒有人膽敢插手。他們都把拉莫視為先知或者賢者這樣的人,所以他被如此輕易擊倒,讓人立刻喪失了對抗黑巫師的勇氣。
當然在這方面,有沒有勇氣并無太大意義,有沒有實力更重要一些。說起來,黑巫師在需要的時候殺人也是從來不會遲疑半秒鐘的。
無形的繩索一次次絞緊,一次次松開。如此三五次之后,一切反抗的意識都被磨滅了。拉莫不敢再動彈反抗,任由那只腳踩在自己打理得很好的頭發上。
那腳踩得其實并不重,但是充滿羞辱的味道。骯臟的鞋底在他頭發上慢慢的,遲緩的摩擦過去,將灰塵和臟東西留在發際,就像是人們用一塊抹布一樣。良久,那鞋子才收走。
“現在你應該腦子稍微清醒一點了。”黑巫師說道。他的手一抖,一張信封落地,就掉在拉莫的鼻子前方。“到時候赴約,否則……你知道后果的!”
他留下這句威脅,然后再次走到邊上一道陰影里面,跳了進去。他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呢!
至于這個叫做拉莫的人接下去要怎么恢復他的權威和形象,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在公寓樓的樓頂上,旅法師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
“要跟我回去嗎?”旅法師冷冷的問道。“回共和國。”
“等等,張成哥哥,我這里還有一些東西需要收拾。”小丫頭說道。她的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她必須趕緊洗澡,更換內衣褲,另外還有其他一些事情。別看她之前鼓起了全部勇氣采取主動行動,但現在時過境遷,已經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張成了。而且,也說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現在的張成讓她有幾分害怕。
恐懼,夾雜著興奮,但是如果張成拒絕她,強行將她帶走……那似乎也很不錯啊。
“從這里回去沒問題吧?”
“沒問題。”通過手機,小丫頭早已經清楚的搞明白了自己到底在哪。現代信息社會,有地圖和定位系統,想迷路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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