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長安四天了,李冰還不知道自己的副貳是誰,這不太符合大唐軍隊出征的設置,一般是確定主將和副將之后,再行調配軍隊。
但這邊李冰已經帶著自己麾下八千騎兵出京四天了,竟然還未見到副貳的人影,這一點實在是令李冰有一些不安。
因為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兩位或者更多的朝中大佬在為自家子嗣爭奪這個位置。
沒有人會懷疑在李冰手下能不能打勝仗,一只全騎兵的精銳士兵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上,危險性真的不是特別大。
而這樣的精銳騎兵隊伍想在突厥這一戰之中獲得不錯的戰果,并非是什么難事。
就算戰局不利也不會有人會用一只精銳騎兵隊伍送死的。
哪怕劫掠幾個突厥人部落賺點錢也是好事,要知道李冰就是靠這一點發家的,現在長安勛貴還有幾個人不知道李冰有錢。
李冰用自家家財大肆建造南山書院,雖然被傳成了長安第一敗家子侯爺,但所有人也不得不去承認,李冰是真的很有錢!
“千萬不要是個不聽話的紈绔啊!”李冰自顧自的念叨著,心里卻一陣的煩躁。
八千的騎兵,跟著足有近兩萬人的府兵和輜重隊伍,右武衛后軍需要押運的糧草輜重更多!
右武衛這一次基本就是作為李靖后勤大隊使用的,不光需要押送出征草原大軍的大部分輜重,還要押送近三分之一的糧草,這也就使得李冰的隊伍雖然率先出發,但速度依然不快。
索性右武衛大軍之中新兵不多,雖然這樣的行軍很辛苦,但卻沒有人叫苦。
機械性的行走在蒼茫的黃土地上,李冰感覺自己穿過了一千多年的時空,好像在看著一副灰黃的畫卷一樣。
前軍已經開始安營扎寨的時候,后軍還在五六里之外,這就是近三萬大軍的行軍軌跡,足足十里的長度!
安營扎寨,巡視防衛工作,等到大部分士兵都進入夢鄉之后,李冰才饑腸轆轆的回到了自己的帳篷。
孟合正和王通在撥弄著一鍋熱氣騰騰的面條,跟外面的士卒吃的差不多,李冰的腸胃早在隴右的時候就訓練的堅如鋼鐵了,什么樣的食物李冰都能毫不介意的脫下肚子,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可以。
唯一特殊的就是李冰可以在睡前喝一碗二鍋頭緩解一下一日的勞累,然后李冰就要進入夢鄉,而后在第二天早早的起床,安排拔營的事情。
古代的將軍很辛苦,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李冰不相信諸葛亮那樣的柔弱文人能做好一個將軍。
單單是行軍這樣的事情,就不是一般的文人能扛得住的。
大唐有很多下馬安民,上馬殺敵的文人,但沒有哪一個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
房玄齡、杜如晦這樣的兩位都有一手不差的劍術和射術,而且騎術也不差!
禮樂射御書數這儒家六藝可不僅僅是開玩笑的,尤其是這個年代的文人十分喜歡一件事,那就是游學!
有幾個文人沒在游學途中仗劍殺過幾個剪徑小賊?
又有幾個世家弟子真的是個廢物?
大家族里是走出不來廢物的,尤其是那些傳承千年的豪族,更是比一般富商勛貴家里,更難出廢物!
李冰這邊已經睡下,但長安尚書房里幾個大佬依然在李二面前爭論不休。
“哼,權弘壽,你兒子年不及弱冠,又不曾帶軍出征,如何能坐的穩五千精銳騎兵的統領的副將?”說話的是長孫無忌,雖然關隴勛貴集團對外時極為團結,但在遇到這種關乎自身利益的時候,依然是分毫不讓。
“哼!你長子長孫沖才十六,就能做的了了?”權弘壽本就跟長孫無忌很不對付,原本乃朝中大佬的權弘壽就是因為長孫無忌的原因,成為了雍州牧。
雖然也是一方大佬,但跟原本的地位比起來還是要差一些的。
李二此時頭都快炸了,因為這事朝中已經爭論近十天了,但長孫無忌和權弘壽皆是分毫不讓。
李二也不能否認,長孫沖和權旭都是很適合做李冰副將的人選,李二現在也有些猶豫。
索性只要在李靖出征之前將這事定下,也就不算晚。
畢竟李冰有數個月的時間磨合隊伍,倒也不怕李冰會做出什么喪師辱國的事情出來。
對于李冰帶兵的能力李二可能會懷疑,但對于李冰打仗的本事,李二卻十分信任。
能以兩千騎兵解長安之圍的悍將,哪怕在隋朝末年群雄割據的時代,也可以稱得上有數的猛將了!
“此事,改日再議!”李二一揮手回了自己的寢宮,也不理會尚書房里的幾位大臣。
杜如晦和房玄齡相視搖頭,然后一前一后出了尚書房,這事他們倆也沒辦法摻合,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家嫡長子的前程,讓人退卻猶如斷人財路,這事這二位做實在是不合適,只能看李二自己的選擇了。
長孫無忌和權弘壽各自冷哼了一聲,也出了尚書房,各自回了自家的府邸。
宵禁之后的長安只有各路巡城的官兵點著燈籠行走,到顯得十分寧靜,尤其是諸位大臣勛貴居住的太平坊和善和坊,更顯十分的幽靜。
枯燥的行軍還在繼續,好在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讓李冰不至于每天都被凍的手腳冰涼。
關中的二月,早晚天氣依舊很冷,尤其是李冰一路向西。
但春天終究是來了。
行軍近一個月之后,終于在一片慘烈的夕陽之下李冰見到了熟悉的蘭州城。
比三年前玩繁盛了一些,不過城墻依舊十分的破敗,城門樓的老卒,依舊有氣無力的站在城墻上眺望著遠方。
這樣的場面卻讓李冰感覺十分的舒服,李冰不知道為什么原本生活在后世東北的小痞子,怎么就愛上了這片土地。
可能是因為李冰在這片土地經歷過生死,經歷過人生最大的變遷和改變,使李冰將這里想象成了自己的家鄉吧。
“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當自己活成了故事里的角色,有一些原本沒什么觸動的詞句,就成了此時真實的心境。
“好詩!好詩啊!”孟合煞風景的叫好聲打斷了李冰對于后世的思念。
“憨貨,你懂什么詩!派人去請蘭州牧出城,我們沒有入城的資格,就在城外扎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