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思想也要實事求是。”樊家民再次開口，“你不能信口開河，糊弄于縣長，這跟以前放衛星有什么區別？”
陳志城忍不住笑說道：“樊廠長，放衛星違背了客觀規律，我現在這樣講，并沒有違反客觀規律，企業發展一日千里是常有的事，過去我們從零到一，可能需要數年時間，然而我們現在要從一到十，可能就是年把的時間，作為發展中國家，有后起勃發的優勢，實現指數級增長，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行，行了，你一個承包廠子的，是不是比我們覺悟還高？敢情我都聽你作報告？有本事用事實說話，拿出真金白銀，讓我們瞧瞧。”樊家民不耐煩地對他說。
陳志城不語了，樊家民根本不相信他的話，或許把他當作大騙子也不好說，要知道剛剛開始興起的十億人民九億商，還有一億在觀望的社會風氣，江湖騙子可不少，他一個二流子出身的廠長，樊家民輕視他正常。
此時還沒有大忽悠這個詞，不然，樊家民肯定會說他是個大忽悠。
“小陳，做事一定要扎扎實實，不要因為幾篇報道就忘乎所以了，縣里對你們肉聯廠可是給予厚望的。”于相國對他也有所懷疑了。
“縣長，樊廠長說的對，用事實說話，請您和樊廠長拭目以待吧。”陳志城趕忙說。
樊家民不屑地道：“我們等著呢。”
經濟工作會議結束以后，陳志城立馬準備去中原省參加全國性的食品機械博覽會。
肉聯廠他管理的再好，也就是一個屠宰廠而已，至于生產什么雪糕、肉包子，也沒什么技術含量，即使搞起了三產，開飯店賓館，跟個體工商戶有什么區別？
真正的企業要做出品牌，形成強大的社會影響力，要有著別人不可復制的技術能力，而肉聯廠生產線再先進，能改變殺豬賣肉的屠夫身份嗎？
雖然殺豬賣肉永遠不可或缺，可誰也不想一直做屠夫啊。
“小趙，你跟我去一趟中原省吧。”陳志城把趙靜雅叫過來說道。
趙靜雅吃了一驚，陳廠長的要求有點小意外，她現在還在大酒店干，怎么叫她去中原省？
陳志城改不了喜歡使用女秘書的習慣，這趟出遠門去中原省參加博覽會，至少要帶一名服務人員，廠辦現在還沒有辦公室主任，他臨時讓一個副主任主持辦公室工作，辦公室里沒有年輕的女人，更沒有讓他心儀的女秘書，因而想來想去，就想把趙靜雅給帶上。
至于其他人，并沒有去參加博覽會的興趣，李占軍和王學忠以前跟著馬衛民去參加過幾回了，除了能游山玩水外，真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陳志城征求他們意見時，就說路途遙遠，勞民傷財，就不去了，如果他想去，就去開開眼界。
陳志城真不需要開什么眼界，但他卻是需要去考察一下新的生產設備，必須要去一趟。
他們不去，他自己去是了，但身邊沒個人手不行，出去不太像大老板，現在是一九八七年的十月份，大漢沒有大哥大，也沒有BB機，想裝派頭，除了光著脖子打領帶，還真沒有能裝起來的東西。
或許可以這樣說，只要穿的好點，吃的好點，就足以讓別人羨慕了。
但帶個女秘書，總是會與眾不同的吧？
趙靜雅沒有拒絕的理由，雖然別人說廠長以前就是一個二流子，只所以能承包廠子，那是因為人家有海外關系，也有可能是陳廠長的父母在六七十年代搭救過落難的大人物，現在大人物又重新出山，報恩來了。
縣里不像是鄉下，縣里的職工見多識廣，也不如鄉肉聯廠的職工對他知根知底，各種猜測就冒出來了，陳志城得知后，微微一笑，既不生氣，也不去辯白，任由傳言四漫，漫開了，對他也有利，海外關系和大人物報恩無論是哪一個，就足以讓很多人仰望了。
不管這些傳言真假，趙靜雅覺得廠長的舉止言談跟二流子的形象完全搭不上，除了嚴厲一點，平時對待職工十分和藹，此時的女人絕沒有給別人當小三的想法，但見到成功的男人也是崇拜的不是？
因此，陳志城要讓她跟著去，她點點頭就同意了，公款出差，是一件多么愜意的事情啊。
見趙靜雅同意之后，陳志城就讓她收拾一下，帶幾身新衣服，打扮的漂亮一點，趙靜雅聽了，瞪大了眼睛，不知什么意思，難道這是想讓她出去相親嗎？
但她不敢多問，就答應下來，陳志城隨后也收拾了東西，周末就出發，周一大概能到，周二上午參加博覽會。
廠里職工聽說他帶著小趙去出差，一個個都來了精神，心說這個二流子廠長要搞什么，帶著小趙要私奔嗎？
八十年代的男女關系還是比較保守，特別是單位里頭，如果男女同事之間有什么親近的舉動了，肯定會弄的風風雨雨，而像陳志城這種身為廠長帶女職工出差的行為，在別人看來那就是十分親密的舉動了。
孤男寡女的，一起到外面出差到底幾個意思？
不但普通職工這樣想，李占軍和王學忠二人都無法理解，李占軍在得知此事后，專門把趙靜雅叫到辦公室問她陳志城為什么要讓她跟著去參會？
趙靜雅說不上來，她說一切聽從廠里安排，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占軍就對她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出差多不方便，而且還是跟著一個男同志一起出差，別人會在背后說閑話的，以后還能嫁的出去不？這話說的趙靜雅臉色通紅，八十年代的女孩子還是十分靦腆的。
“去跟陳廠長說說，就說你在大酒店那邊的工作離不開，讓他找別人去吧。”李占軍看不慣這事，吩咐道。
趙靜雅沒經過多少事，見李占軍這樣講，她哪敢開口拒絕，便趕忙去找陳志城，跟陳志城說說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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