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禎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在反復確認后,河南巡撫李仙風才同意陳永福關于領軍渡河南下收復洛陽的建議。
直到午后,他領數千官兵渡過黃河,才進入孟津城內就接到張誠麾下隨軍參贊王元景的告捷文書。
言洛陽城已被河南援剿總兵張誠收復,相關報捷奏疏已直報入京,現探得流賊大部主力已進襲開封,請巡撫大人速速回援,以保開封城和周王殿下之萬全。
把個河南巡撫李仙風氣得直跳腳,他這一番操作下來,陷城失藩之罪已是難逃,而張誠又搶了他收復洛陽之功,而開封又不曉得能否守得住,心慌意亂之下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雖河南副總兵陳永福力勸他回救開封,然李仙風卻如中了魔咒一般,仍堅持要往洛陽城中收拾殘局。
最后在陳永福的堅持下,李仙風才答應讓他帶兩千余官兵回救開封府城,而他則領千余官兵前往洛陽城。
可當李仙風帶著人馬趕到洛陽城時,迎接他的只有那些沒有被闖賊李自成砍頭的一些鄉紳仕宦人物。
經過一番詢問后,李仙風才知道,張誠麾下千總陳忠、崔士杰等人今日午時已離開洛陽,率軍回援開封府城去了。
而且張誠的隨軍參贊王元景在臨走之前,更是請了他們這些還活著的鄉紳仕宦們一起在送往開封府和京中的報捷文書中簽下名字。
洛陽城內知府衙門中,李仙風兩眼失神的望著東方的茫茫天際,現在他只希望開封平安,周王無事,自己或許還能留下一命!
十二月二十三日,陳九皋再次來到張誠營地,二人就今后如何相互協同渡河迎擊流賊,以守護開封,護衛封藩重地進行了更為細致的商談。
最后議定,以陳九皋的京營將士為主,張誠所部輔之,如遇戰事則以張誠所部宣鎮大軍在前拒敵,陳九皋的京營將士在后以火炮轟擊為主。
如此,雖是張誠麾下將士擔負了與賊血戰的兇險,但張誠的愿望卻也是就此達成,那便是借此良機結交京中勛貴武官。
更何況,就算不與陳九皋的京營聯合作戰,張誠所部也是要與流賊一戰,他并非不可退避,而是不能退避。
現在他已經營北路年余,如今更是操練出引以為傲的強軍近萬,若是仍不能與流賊一戰,那以后也無須再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奮斗了。
既已決意要在這亂世之中與諸多當世梟雄們一較長短,有些事情便無法回避,就如今日對戰流賊,既是練兵,也是為了不使流賊迅速做大,所必須要做的努力,這是在為自己爭取時間,創造條件。
依著目前的形勢,也唯有如此,才能將陳九皋與自己緊緊綁在一起,既達到結交他的目的,又借助他的力量,來實現自己練兵和限制闖賊一家獨大的局面。
對于此種安排,陳九皋就是十萬分的滿意,明面上以他的京營為主,張誠所部輔之,對于他這樣的紈绔來講,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里子嘛,只要他不覺得難堪,就沒有任何問題啦!
讓他最為開心的便是張誠的上道,此前他也接觸過一些猛將悍將,一個個皆是趾高氣揚的做派,幾乎完全不將他這樣的京營官將放在眼中。
似張誠這般善解人意的他還是頭一次遇到,不但面子給他全套,還自愿幫他擋在前面做盾牌。
陳九皋此刻對張誠是越看越愛,越瞅就越是順眼,他猛地就對張誠說道:“張老弟,說實話,我見過的邊將也不算少,就單單瞧你是一個人物。”
張誠也順著他的話說道:“弟此前未與京營諸位將官結交過,本以為不過爾爾。但這兩日聆聽哥哥教誨,卻使弟心中茅塞頓開,大受裨益。惟嘆不得日日隨在哥哥身畔,常聽教誨啊!”
谷陳九皋此時正在無比的興奮之中,他竟拉著張誠的手,激動的道:“越說就越是對性,哥哥我今日就托個大,認你做兄弟,今后但凡遇到事情,你往京中捎個口信,哥哥定會為你擺平。”
張誠見他如此說話,自是不能白白放過這個機會,當下便接話說道:“陳大哥,弟家中亦無長兄,自打見了大哥便覺親近,既是大哥不棄,弟愿拜大哥為兄長,與大哥結成金蘭之誼!
未知陳大哥意下如何啊?”
陳九皋對此自無異議,當下二人便在營中尋一處高地,焚香禱告,結拜為異姓兄弟!
儀式過后,張誠又在中軍大帳中擺酒設宴,更邀請麾下魏知策、張廣達、張國棟等諸將官一同宴飲,將自己與陳九皋結拜之事告之眾將。
而且,他此刻已與陳九皋親如一家人,更是將自己新娶的夫人楊麗英請出為陳九皋斟酒致敬,以為認親之禮。
從午后一直宴飲到黃昏,張誠才命麾下親兵護送陳九皋回他設在陽武縣城內的中軍去。
宴飲之時,大家除了增進感情外,也就未來的戰事做了一些商洽,基本上還是按照張誠原先的部署來實行。
即明日辰時起,由張國棟率領步營一部、輜車一部先行渡過黃河,在開封北二十里的陶家店渡口設防,以備大軍繼續渡河。
酒宴過后,諸將也紛紛退下,各自回營準備明日渡河事宜。
今日無風,黃昏的落日余暉灑在身上便覺暖洋洋的,張誠此刻并未披甲,他穿著一身戎裝站在大帳東邊的一處高崗上,望著南面,那邊很遠很遠的地方就是開封府城。
“闖賊不會去別的地方吧!”
他在心中暗暗問著自己,雖然記憶中闖賊攻克洛陽后不久便突襲了開封,但現在因為自己的出現,李自成會不會仍按原計劃實施,張誠心知也是有一點點的不確定。
楊麗英也是一身戎裝,披著羊毛披風向他走來,他卻恍若未覺。
“日暮后,寒風硬,夫君別著了涼!”
她來到張誠的身旁輕聲說著,同時又將手中捧著的另一件羊毛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
張誠這才發覺,他回手便牽住了楊麗英嫩白的柔荑,入手一絲冰涼的感覺:“你手真冷。”
“正好你幫我暖暖!”
楊麗英略顯嬌羞的說完,又問道:“我觀那陳九皋未必有何真的本事,夫君卻為何對其如此親近?”
“呵呵。他最大的本事便是交游之道。”
張誠又繼續道:“我如今在京中只識得些文官,但畢竟身在軍中,有些時候還是需要這些在京的勛貴們幫襯,而陳九皋卻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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