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事也不是那么好辦的,張皇后陷入糾結之中。
此時,在邊上一言不發的太監李廣突然開口:“娘娘,奴婢倒是有一計,可保兩位國舅安然無恙。”
張皇后看著李廣,不覺得這個平日里默默無聞的太監有什么辦法。
李廣因為能作符錄法術和祈禱祭祀得了陛下歡心,在加上平日里能言會道,張皇后也就留在自己身邊侍奉。
正所謂病急亂投醫,要是以往,正眼都不會多瞧一眼,但現在,張皇后開口道:“真的?你若真有辦法,本宮定然不吝賞賜。”
李廣信心滿滿說了出來,張皇后有些遲疑:“這法子真的能成?”
李廣解釋到:“娘娘放心,此事成了,外朝那幫大人死無對證,可不就是只能作罷不成。”
張皇后還是有些不忍心,這何鼎本就沒有什么錯,要是算起來,還是自己這兩個不爭氣的弟弟有錯在先,可現在卻是要……
李廣見此,又加了把火:“娘娘,何公公忠心耿耿,想來定會為天家顏面,為娘娘顧全大局,如若不然,到時候一旦敗露出來,兩位國舅就……”
張家兄弟見此也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阿姊救我,阿姊救我……”
良久,張皇后才緩緩開口:“此事要做,挑個日子,做的干凈些,讓何鼎死的體面些,還有,你們兩個,拿出些銀子,再尋尋何鼎還有沒有什么家人,把銀子給人家送去,至少讓人家家人衣食無憂。”
張家兄弟大喜過望,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李廣心里已是樂開了花,有了皇后娘娘,你何鼎死的不是透的不能在透了。
朱厚照雖說人在東宮,但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注意,隨著不斷發酵,父皇的壓力一定越來越大,母后和那兩個便宜舅舅的壓力越大,一旦父皇服軟了,把人從昭獄提到刑部大牢,這張家兄弟就算完了。
尤其是劉瑾打聽過以后得知,兩位國舅入宮見娘娘時還是哭喪著臉,出來時卻是喜氣洋洋,絲毫沒有先前的愁云滿布,倒是和坤寧宮的太監李廣有說有笑,看起來極為親密。
當劉瑾提到李廣這個名字時,朱厚照心里咯噔一下。
這個李廣可不是漢代那個飛將軍,完全就是個奸逆啊。
所幸李廣只是倚仗權勢一味食斂,于朝政并無大的影響。但父皇對他始終深信不疑,直到他畏罪自殺后,還認為他有符篆異書,但找到的卻是官員行賄的簿子。
他可不相信這廝能拿出個什么好主意,想來歷史上何鼎在獄中被秘密杖斃和他脫不了關系。
朱厚照讓劉瑾專門去打聽了,很快劉瑾就帶回來了消息。
原來李廣早在先帝時就因為符篆就被陛下封為傳奉官,后來陛下登基,何鼎上奏廢除傳奉官,這二人的粱子就算結下了。
不過何李廣依舊是討得了陛下的歡心,做了坤寧宮的大太監,權勢雖說不及司禮監的蕭敬,但也是后宮其中各監中數一數二的。
朱厚照看明白了,這李廣是想借刀殺人,要報仇啊。
朱厚照這下子可難辦了,就算知道接下來發生什么,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要是直接去告訴父皇吧,這消息從哪來的解釋不清,再說了,萬一父皇真的為了母后狠狠心,何鼎的命就是大羅金仙也難保了。
自己要是直接去昭獄吧,這廠衛是皇帝的,自己一個太子,于情于理都不合適。
該怎么辦呢,朱厚照揮揮手讓劉瑾下去,皺著眉思索著。
巧慧悄無聲息的擺上茶點,倒上熱茶,然后也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到底誰有能力保住身在昭獄里的何鼎呢,朱厚照心中一個個排查這人選。
“父皇,母后,太皇太后,自己,蕭敬,牟斌,蕭敬,對了,蕭敬”,朱厚照猛然一震,想起來這個被自己忽視的人物。
蕭敬,司禮監的秉筆,東廠的廠督,內宮中的老祖宗,自己這么就把這樣的人給忘了。
更重要的是,蕭敬也是太監,太監怎么可能和太監對付呢?
這蕭敬,就是對付李廣最好的人選了。
朱厚照喊來劉瑾,讓他帶著這個月給蕭敬的五千兩分紅送去,同時也暗中囑咐了幾句,劉瑾聽完以后覺得有些大事不好,看來殿下也要插手此事了。
蕭敬下值以后,讓服侍的小太監退下,借著燈火看著面前的銀票。
今日東宮的劉瑾來了,說是殿下送來了這個月的分紅,蕭敬見劉瑾代表太子,還陪著聊了幾句。
劉瑾走后,蕭敬就一直好像心事重重一般。
“五千兩,五千兩”,蕭敬看著這銀票,好像不是銀子是什么害人之物一樣,沒漏出一絲喜色。
這個月,蕭敬自己算了一下,明明只有三千兩左右,哪來的五千兩分紅,這多出來的兩千兩,定然不是太子算錯的。
”太子為什么要多給自己兩千兩銀子?”,蕭敬坐了半天,總覺得慌的不行。
太子是儲君,儲君賄賂自己一個奴婢,到底為什么呢?難道太子有事要交代自己去辦?
莫不是,謀反……
這個念頭蹦出來以后,蕭敬自己都覺得好笑,不說太子沒有這么蠢,就憑借自己這么多年對陛下的了解,要是太子再大一些,再沉穩一些,陛下巴不得就把皇位傳給太子,樂呵呵的去當太上皇了。
看來劉瑾那崽子來和自己聊的,怕也是受了太子的指示。
劉瑾閑談時說了李廣今日從坤寧宮出來,和壽寧侯,建昌伯走的極近,看起來關系融洽啊,最后,劉瑾還別有深意來了句后來者居上。
蕭敬有些糊涂了太子到底想要自己干些什么呢。
“太子,壽寧侯,建昌伯,皇后,李廣”,蕭敬心里捋著其中關系厲害,眼里猛然閃過一絲精光。
太子,是想救何鼎,除李廣。
幾十年人精的蕭敬心里清楚,這是趟渾水啊,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啊,但蕭敬更明白,自己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本以為劉瑾的后來者居上指的是是司禮監遲早是他劉瑾的,自己當時差一點就炸了,現在想想,這指的是李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