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汪機眼里,剛剛朱厚照這番話,汪機也只是以為病急亂投醫,這樣的高熱,怎么可能不到一個時辰就能降下,真是聞所未聞,匪夷所思。
可現在,汪機也不得不謹慎對待起來,太子看起來不像是沒有把握啊。
汪機神情嚴肅:“若是殿下能一個時辰只能降下,草民就有把握治好公主殿下。”
好,就等你這句話了。
朱厚照大喊:“劉瑾,劉瑾……”
蕭敬開口提醒:“殿下,劉公公還留在北通州,并未隨行。”
朱厚照一拍腦袋,對了,自己怎么把這給忘了,劉瑾被自己留下照顧田夫人去了,并未和自己一起。
“就你了,蕭敬,跟本宮去東宮,快,父皇,妹子就先交給父皇了,等著兒臣,等著兒臣。
對了,母后,弄些酒來,抹在妹子的手心,腳心,腋下,再去冰窖取些冰來,敷在額頭,時刻注意患者。
還有要通風,衣物解開,不要圍著,也不要拿被子捂著,就這樣,兒臣去東宮,去去就回,馬上就回來。”
交代完雨后的朱厚照,還沒等蕭敬回過神,就拉著蕭敬出了殿。
弘治皇眼中滿滿的不可置信,遲疑的問道:“汪大夫可曾聽說過………”
汪機搖搖頭,弘治皇帝心涼了半截。
“那就請汪大夫開藥吧,刻不容緩,還請趕快救治。”
“那殿下那……”
“朕到時候去給他說,汪大夫不必多慮。”
誰都沒有料到,一直默不作聲的太皇太后開了金口:“皇帝,等等太子,哀家總覺得太子有辦法,要不然,太子也不會如此反復確定。”
“可是祖母,秀榮的病……”
“我說皇帝,你可真是急昏了頭,你別忘了,就連這大夫都是太子尋來的,太子怕是心中早就有了法子,你心疼秀榮,哀家也心疼秀榮,可已經等了這么久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這個時候所有人才回味過來,太子好像表現的一直有條不紊,絲毫沒有亂了手腳,好像一切都好預料之中。
只是剛剛所有人都六神無主,都沒有仔細想想。
“陛下”,淚眼朦朧的張皇后開口道,“臣妾信照兒,秀榮要是醒著,也會信照兒的,再等等吧,說不準照兒真的就有辦法呢。”
“那好,來人,去取冰來,就按太子說的去做,閑雜人等一律出去,這,就留個汪大夫就可。”
坤寧宮頓時忙的雞飛狗跳起來,宮女取來冰和酒來,弘治皇帝親自幫著張皇后涂抹冰敷,太皇太后也坐在一旁焦急的看著。
劉文泰出了殿,悲哀的發現,自己堂堂太醫院的院判,居然成了閑雜人等,那個鄉野村醫居然留在里面,何其悲哀。
東宮里的太監宮女忙忙碌碌,卻突然見了一個儒衫少年出現在東宮里,身后還跟著個蟒袍太監,不是朱厚照和蕭敬,又是何人。
眾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多日未見的太子殿下,一個個紛紛拜下。
朱厚照理都沒有理,直奔寢宮而去。
“蕭伴伴,你在外面等著,我進去拿藥就出來,很快的。”
蕭敬等在外面,藥?什么藥,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太子還有藥?
不過也來不及讓蕭敬多想,在外面等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朱厚照已是急匆匆的跑了出來,二人就急匆匆的朝外走去。
半路上,一個跪倒在地的小宮女像是做了巨大的思想斗爭,顫顫怯怯的開口道:“殿下,奴婢,奴婢有事要……”
還未等說完,心急如焚的朱厚照并未在意就匆匆離去。
“皇后,怎么樣,秀榮可是好了一些”,弘治皇帝一臉心疼的看著榻上臉頰燒的通紅的朱秀榮,小心翼翼問。問道。
張皇后素手一搭,驚喜的說到:“陛下,陛下降下來些了,臣妾摸著,不如剛剛那般燙了。”
“真的?”弘治皇帝一臉驚喜,急忙一摸,是比剛剛滾燙的身子退了一些。
這無疑是給弘治皇帝帶來的巨大的鼓舞,“厚照說的是對的,對的,來人,來人,快,給公主繼續敷上,還有,再去催催太子,讓他在快些。”
一旁站著的汪機不可思議,用冰敷倒是可以理解,酒,還有這般效用?
沒過一會兒,外面一陣撲騰,“來了,來了,兒臣來了,藥來了。”
所有人都打起來精神,死死的看著朱厚照,看著朱厚照從袖子里拿出一盒東西。
朱厚照熟練的撕開,拿出藥丸,讓人送來溫水,用水化開,自己還嘀咕著:“讓本宮看看說明書,成人四粒,兒童是,找到了,兩粒,大抵,三粒就差不多了。
老天爺,你可一定要保證我妹子不過敏啊。”
朱厚照說著說著,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恭恭敬敬的雙手合十的虔誠拜了拜。
朱厚照拜完以后,迎著眾人奇怪的目光,“求神拜佛,求神拜佛,求個心安理得,好了,現在可以了。”
我的天,弘治皇帝步伐有些不穩,朕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你身上了,你現在到好,你把希望寄托在老天爺和列祖列宗身上了。
老天爺和列祖列宗要是能顯靈,朕早就去太廟了,還用你來求。
“好了,能不能成,把這藥喝了就見分曉了。”
朱厚照把藥交給張皇后,張皇后廢了好大勁才把這小半碗給朱秀榮灌了下去。
“照兒,然后呢?”
“等,”朱厚照少有這般正經說到,“若是一刻以內沒有什么不良反應,這事就成了大半,要是不成的話,兒臣,兒臣也沒有辦法了。”
接下來的一刻,是所有人都萬分難熬的,朱厚照如同拉磨一般轉著圈,弘治皇帝和太皇太后坐在一旁,張皇后則是一刻都不敢離開。
一刻以后,看著并無異樣的朱秀榮,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第一關,熬過去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張皇后顫抖的把手搭在寶貝女兒的額頭,“呀”的一聲,把所有人嚇了一跳,呼啦啦都圍了過去。
“怎么了,怎么了,母后”,朱厚照叫嚷到。
“陛下,陛下,涼了,涼了……”
弘治皇帝如同五雷轟頂,感覺到自己的血都凝固了,唇角發抖。
一時間,幾年來父女相處的時光如走馬觀花般的出現在面前。
朱厚照頹然癱倒在地,不應該啊,不應該啊,怎么會呢,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太皇太后也是坐在椅上久久不敢相信。
蕭敬,汪機急忙跪倒在地,空氣如同凝固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