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點都不懂?”朱厚照似笑非笑,“你覺得本宮很好騙?賤人。”
一屋子的人大氣都不敢喘,就是婁太妃,也被朱厚照的出言不遜搞得有些蒙了。
“你以為如今,本宮來這,是擔心你一個太妃,宮內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前朝妃子?
婁氏,你莫不過是太高估自己了?本宮來這,你心里心知肚明,到底為何?”
婁太妃依舊是面不改色,端坐在前。
此時,外面護衛匆匆入內,長春宮外出現大隊人馬,看著樣子,就是朝著來的,還請殿下早做決斷。
朱厚照頓時冷汗就下來了,大隊人馬,現在這種情況,怕是不用多想,九成九就是王岳。
沒想到,自己這剛好和王岳碰上了。
這就是運氣啊,真的是運氣。
自己就這么點寸啊,現在正好是被困在這里面了。
“怎么,殿下,看起來殿下這次運氣不好,現在看來,恐是殿下插翅難逃了?”
婁太妃貿然開口,似笑非笑的看著。
朱厚照冷冷開口:“這就不牢太妃娘娘掛念了。
不過有一點太妃娘娘大可放心,興王,可是沒有皇帝命。”
說罷以后,朱厚照匆匆出殿,留下了愣在當場的婁太妃。
朱厚照來到偏殿,讓人取來紙筆。
戴義在一旁磨墨,朱厚照提筆就寫。
很快,匆匆幾張紙就寫完。
“戴義”,朱厚照喚道,“待會你換件衣服,趁著深夜人亂,帶著本宮給父皇的信,跑出去躲起來,等天明以后,交給父皇,聽明白了嗎?”
“殿下,您………,不可啊,不可啊,殿下,還是換了衣服,先避一避吧……”
戴義打了個寒顫,他已經猜出了朱厚照的意思,他苦口婆心勸道。
朱厚照從一具尸首中撿起一把刀,提在手里,頗覺得有些吃力。
朱厚照有些不耐煩,“你以為本宮跑的掉?滾吧。”
王岳那個老小子要是知道自己在這,一定會不惜一切來抓自己。
自己這點人,跑出去能跑多久?
到還不如在這長春宮,給他來上一出空城計。
倒是戴義,他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戴義最后哆哆嗦嗦,無奈還是照辦。
此時,東廠的人馬已經到了長春宮。
王岳帶著幾人心腹匆匆到了宮門,有人上去敲門。
“外面何人?深夜來此,所謂何事?”
一個哆哆嗦嗦的聲音傳來。
“奴婢王岳,前來拜見太妃娘娘。”
“是王公公?王公公恕罪,今夜宮里不太平,還容小人前去稟告娘娘,王公公稍后片刻。”
王岳雖是著急,可還是耐心等著。
很快,里面傳來聲音:“王公公,娘娘讓你速速入內。”
說罷,宮門緩緩打開,一個小宦官露出頭來,先給王岳行禮,又看見外面明火執仗,只覺得頭暈目眩。
王岳沒有多想,帶著兩個檔頭就要入內,半個身子剛剛入內,余光一瞟,頓時血都涼了。
此刻,早早埋伏在兩側的侍衛餓虎撲食一般沖了上來。
王岳想把身子抽回去,可是此時,已是來不及了。
王岳被拖進宮門內,兩個檔頭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刀格殺。
然后眨眼間,僅僅開出一道縫的宮門又是緊緊閉上。
這個時候,那些眼睜睜看完這一切的番子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廠公,這抓走了。
頓時,番子們亂哄哄的一團。
王岳怎么也沒想到,在長春宮居然馬失前蹄了。
他那叫一個悔恨啊,大意了,大意了………
他以為這長春宮是先帝嬪妃所住的地方,又是婁太妃,所以,他就沒有多想。
他真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出了事。
“王岳,你是不是在找本宮啊?”
一個聲音打斷了王岳的思緒。
王岳驚愕的抬起頭,朱厚照站在殿前看著他,眼里都是愚弄。
太子,他怎么會在這?
長春宮,太子怎么會藏在長春宮?
莫不是他早………
“怎么,你是來見你的主子婁氏的?”
接下來的這句話,更是在在王岳心里掀起巨浪。
主子?
看起來,太子好像知道了自己和婁太妃的關系………
王岳心里確定,太子知道的,可能要比自己一味地,要多得多。
“殿下?”王岳咬牙切齒,“奴婢真是萬萬沒有想到,殿下,會在這?”
“沒想到?本宮也沒有想到,你對婁氏這般信任,這般時刻,居然還敢一個人進去?”
朱厚照面上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心里,也是松了口大氣。
他本來都做好了拿著婁氏當人質和王岳周旋,可他真的低估了王岳和婁氏的關系。
現在,王岳也在自己手里了,至于外面的人,就有了拖下去的資本了。
“咱家,真是小瞧的殿下啊,殿下平日里真是藏拙啊,哈哈哈哈哈哈,”王岳撕心裂肺笑著,“咱家以為宮里最難纏的,是陛下,是蕭敬那條老狗,咱家是萬萬沒有想到,咱家會輸給殿下啊。”
朱厚照沒有理他,讓人喊話,說外面的人一旦輕舉妄動,王岳,恐是要身首異處了。
外面的番子沒了主心骨,六神無主,沒有人拿個主意,但更沒有人敢貿然攻入宮內。
一來,廠公還在里面,二來,這里面什么情況,誰也說不準啊。
朱厚照笑著說到:“王公公,你這屬下,不行啊。
他們要是敢鋌而走險,殺進宮內,本宮就這么點人,恐是束手待斃啊。
可惜了,終究是一群蟲子,有心無膽啊。
那咱們就等等,等父皇反應過來,看看你外面的人是何下場啊。”
王岳渾身顫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完了!一切都完了。
勇士營兩千余將士入宮,除了調撥人手加強了慈寧宮的護衛,最重要的,就是四處搜尋太子的下落。
宮里的禁衛看見了勇士營,心下大定,紛紛稟告王岳一行人的蹤跡,跟著勇士營恢復起宮內秩序。
此時,張陸帶著勇士營也朝著西殿查去。
“公公,前面抓住一人,他說他蕭公公的干兒,奉太子之命前來求援的。”
一個參將稟告,張陸大吃一驚,“快把人給咱家帶來。”
借著火把,張陸瞧了瞧,定睛一看,還真是蕭敬的干兒戴義。
蕭敬說了,太子在宮中身邊跟著的,就是這個戴義。
“戴義,殿下呢?”
張陸慌忙問道。
戴義一路狂奔,結結巴巴好不容易說清了來龍去脈。
張陸等人聽完以后,手腳冰涼。
太子被王岳堵在了長春宮內,這豈不是說………
“快,所有人,速速趕往長春宮,來人,去稟告陛下。”
張陸帶著人直撲長春宮。
無數軍馬,錦衣校尉們執著火把,像一條條飛舞的火蛇般,緩緩匯攏,集結。
弘治皇帝眼神冰冷地注視著一切。
“陛下,陛下,勇士營派來來信,發現殿下蹤跡了。”
蕭敬行色匆匆到了弘治皇帝身邊稟告。
“在哪?”
弘治皇帝精神一震。
長春宮,朱厚照那廝跑去長春宮做甚?
只是現在,該考慮的不是這些了。
“在長春宮。王岳將殿下困在長春宮,張陸已經帶著兵馬前去解救殿下。”
“所有人,趕往長春宮,不可耽誤。”
弘治皇帝咬牙切齒,他現在已經恨不得活剮了王岳。
此刻,長春宮外,那些番子們也已經反應過來,一個長春宮里能藏多少人,沖進去啊。
番子們開始準備翻墻入內,此時王岳也發現,太子身邊也是不過區區十來人罷了。
“哈哈哈哈,殿下該不會以為,就憑借著殿下這十來人,就能擋住門外上千的番子不成?殿下莫不是也太看不起咱家吧。
殿下想想,他們已是走投無路了,要是看見殿下在這,殿下覺得,他們還會為了咱家,不要殿下這個護身符。”
只要太子在手,所有人都要投鼠忌器,誰又會放過這個活下去的機會呢。
朱厚照嫌他心煩,拿起刀鞘狠狠抽著王岳的坐臉,沒幾下,就已經腫的老高。
“狗一樣的玩意兒,放心,你肯定死在本宮前面。”
王岳舔了舔嘴角留下的血跡,“奴婢一個閹人,居然能拉著太子去死,真是好大的死法,不虧,不虧。”
“殿下,他們翻進來了。”
朱厚照眼睛充血,手里拿著那把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刀。
王岳唯恐天下不亂,看著翻上墻頭的番子,腫著半張臉含糊不清的大聲喊到:“太子在此,拿住太子,我等才有生路。”
頓時,番子們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
朱厚照眸子一愣,狠狠心,往王岳大腿上狠狠喇上一刀。
頓時鮮血噴出,濺在朱厚照袍子上,王岳吃痛大叫起來。
正當幾個番子就要跳下,不知從哪飛來的箭弩將墻頭上的人馬射翻下來。
張陸也是紅了眼睛,拔刀在手,朝長春宮門口的番子遙遙一指,大喝道:“勇士營,攻!”
剛剛他帶人趕到,看見東廠的番子已是準備翻入宮內,頓時嚇得冷汗直流,連忙讓弓弩手射殺。
嘩的一聲,勇士營將士長槍平舉,以作戰隊列朝前一步一步壓過去,甲胄鐵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像一堵無法攻破的移動城墻,緩緩地壓迫著番子們的生存空間。
番子們一下子慌了,亂作一團,那沉重的濃郁的殺氣逼得人喘不過氣來,自己是鷹犬,根本就不是軍隊的對手,更何況,而且出動的還是訓練有素的精銳軍隊。
這一仗怎么打?根本是單方面的被屠殺啊!朱厚照知道外面發聲變動,讓人守主大門。
剛剛還是殺氣騰騰的膽子,如今不少完全失去了戰意,扔下手里的刀想散去。
勇士營將士一排長槍刺出。
數十名番子慘叫著倒地。
混亂里,不少人扔下刀劍,攻擊中的勇士營將士動作一滯,不知道該不該………
參將為難地看著張陸:“公公,您看……”
張陸面無表情,冷冷道:“我什么都沒聽到,愣著干什么,放跑了逆賊,你擔當的起?你有幾顆腦夠掉的。”
張陸講究的是既然招惹了我,就必須付出代價,不是一兩句求饒便能揭過去的,更何況,他還有自己的考慮。
王岳謀反,定是在宮中要掀起腥風血雨,不知道要查抄多少人在其中。
這其中,御馬監龍驤四衛一事,定是重中之重。
雖說自己不知情,可不知情,也是天大的罪過啊。
如今,為了表現自己的忠誠,這些人的腦袋,就是最好的投名狀。
這是張陸做人的原則,至于這個代價需要付出多少,很顯然,剛剛才剛開始。
況且,張陸知道,若是今夜王岳真的成了,自己的下場,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者說了,這些人到這劫殺太子,陛下,也不會讓這些人會活。
無數的番子抱頭鼠竄,哭爹喊娘奔跑逃命,正可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皇城里最精銳的勇士營不是他們這群烏合之眾能抵抗的,更何況人家得了圣諭,剿滅他們名正言順。
說到底,造的的殺孽啊。
勇士營不斷逼近,集結的數千名錦衣校尉也參與其中,發起攻擊時,番子們一觸即潰,紛紛逃命,卻被被早早守侯的校尉們一刀劈下,幾顆頭顱濺著鮮血沖天而起,首級落下,尸體還抽搐不已。
觸目驚心的慘狀令番子們徹底膽寒了,發了狂似的大聲嘶叫著,哭喊著,不死心的番子繼續妄圖找到一線生機,卻被迎面而來的勇士營將士一槍捅了個透心涼,掙扎著不甘地死去。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投降無濟于事,逃跑入地無門。
在絕望聲中,王岳頹然于地。
“來人,打開大門。”
幾個侍衛有些遲疑,可還是照做。
他們今夜與太子走了生死一遭,對太子更是多了發自幾分信任。
大門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邊倒的的屠殺,地面上橫尸遍野,鮮血流了一地。
朱厚照強忍著不適,面如冰霜。
張陸看見宮門打開,太子站在門口,立刻帶人沖了上去。
“奴婢,奴婢御馬監張陸,見過殿下。”
“起來吧,如何了?”
張陸小心翼翼看了眼朱厚照,只覺得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