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
呂良反思在上段時光,自己衣錦還鄉時,為什么沒有注意到柳雨柔?
大概是上段時光,他風頭太盛,聲色犬馬,讓自己迷失在金錢物質中難以自拔。
于是不起眼的同學情份,也就淡如風去。
...
KTV包間里。
一片歡聲笑語后,響起K歌的聲音。
程心如率先唱‘光年之外’,周麗秋緊接著唱了‘飛鳥和蟬’。
后面趙鵬唱周杰倫,又有男生唱BEYOND、追光者、起風了...
呂良安靜地坐著聽,或好或差的唱法,但一樣青春年少。
忽而,他聽到柳雨柔唱的‘云煙成雨’。
她沒有什么唱功,聲音很輕很淡,偶爾還斷節拍,或被伴奏聲蓋過。
但出奇的,很好聽。
如聆仙音。
可能聽的不只是歌。
呂良記得,蕭晴也喜歡‘云煙成雨’。
他心里驀然一動,生出些許復雜意味。
下半場,K歌剩下趙鵬幾個男生瘋狂地飆嗓音,炸得包間天花板都嗡嗡直響。
柳雨柔微笑地看著,時而和身邊的同學小聲說話。
呂良忍不住,終于走上前。
“班長,加個微信吧?”
呂良掏出手機,神情自然地道。
其實高中班級有微信群,不過他不想浪費時間找,人在這,直接問就是。
“好,沒問題。”
柳雨柔顯得有點小錯愕,隨即大方隨和地掏出手機,和呂良加上微信。
一旁的程心如見狀,吃吃笑道:“呂良,你該不會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周麗秋仿佛連體嬰一樣,也跟著陰陽怪氣道:“呂良,聽說你中了一百萬獎,現在有點錢,膽子大了啊,想泡班長?”
呂良循聲看去,只見這兩女穿著大膽,冬天都到了,還絲襪加短裙。
再反觀柳雨柔,哪怕容貌差距不大,但氣質上,形象上,再加上學業,幾乎是天差地別的兩種女人。
要說她們不嫉妒柳雨柔,呂良打死都不信。
從進KTV后,他就觀察到,趙鵬對柳雨柔特別熱情的歡迎表現,就讓她們不是很舒服。
她們這么說,無非是借著嘲諷呂良,暗中打壓柳雨柔。
明顯是綠茶小花招。
呂良心思轉動片刻后,咧嘴一笑,“泡班長我可不敢,但泡你們還是可以的。”
他輕佻地朝兩女挑眉道:“要不,我們也加個微信!”
“呵,你想得真美!”
“也不看看你這什么老土打扮!”
兩女一聽,頓時露出厭惡的表情。
呂良笑容不變,玩味地道:“你們打扮是新潮,我在S市經過夜店門口,看到的女的,都像你們這么穿。”
“呂良,沒看出來,你說話挺狠啊!”
“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兩女氣得冷著臉,撅起嘴罵道。
呂良還想再說,柳雨柔馬上用手攔住他,打圓場道:“都是同學,沒必要這么針對,開個玩笑而已。”
“還是班長知書達理。”
呂良放下這一句,轉身回到角落繼續貓著。
男生們唱到高潮,趙鵬熱情地招呼呂良一起唱,呂良笑著搖頭,拒絕掉。
那邊兩女瞥了眼呂良,開始跟同學講他壞話報復。
柳雨柔聽到過份的,便輕飄飄一句話解圍,轉移話題。
呂良又多看了柳雨柔兩眼,心里更加感激。
在程心如和周麗秋看來,呂良高大帥氣,卻只是個屌絲,根本不當回事。
而柳雨柔還是沒變,三年過去了,還是像當初的盡職班長一樣,不忘幫他。
呂良突然有點慶幸自己的低調,否則就注意不到這一幕了。
雖然他接觸到程心如兩女有點厭煩,但沒有錯過欣賞柳雨柔的溫婉善良,太值得。
KTV聚會到了尾聲。
眾同學開始合唱‘后來’抒情。
呂良趁機閃身出了包間,報了房間號,掃碼結賬,然后就打個電話給趙鵬交待下。
最后,他騎上小電瓶,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KTV包間同學們散場,眾人到了前臺后,趙鵬才表示不用結賬,呂良已經結了。
同學吃驚,紛紛問起呂良的情況,趙鵬解釋后,呂良中獎的事情大家便都知曉了。
程心如兩女露出異樣神色,不滿哼哼兩聲。
柳雨柔微微一笑,說太破費了要好好謝謝呂良。
趙鵬笑說呂良現在情況還行,股票操盤的事沒講,轉口提到要送柳雨柳回家。
柳雨委婉拒絕,自己騎個小電瓶走人。
...
呂良加到柳雨柔的微信,可是打開后,看到她的一些學生日常和家長里短。
忽而他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請吃個飯感謝當初同學情份?
聊聊家鄉或大學情況?
或者用渣男套路直接約出來?
呂良可以和柳雨柔聯絡的方式,多種多樣,數不勝數。
可是他不想用,不愿意用。
這么美好的女生,與其冒然地打擾她,不如珍藏在回憶里,永存美好。
呂良是這么打算的。
結果過了一天。
早上快8點。
柳雨柔主動發信息了:呂良,這兩天有空嗎,我家要搬遷...
呂良:有空的,班長,隨叫隨到。
柳雨柔:那今天就可以過來?
呂良:馬上到。
呂良回完微信,只覺得渣男之魂蠢蠢欲動。
他當然不會像屌絲一樣幻想,柳雨柔叫他幫忙搬家,是對他有什么意思。
柳雨柔需要男生幫忙搬家,無非是班級微信里喊一聲的事,大把男生愿意。
她會叫呂良,可能就是看呂良平時表現比較老實,況且高中又對呂良不錯,使喚起來不會有負擔。
呂良一邊出門,一邊想著。
最終,他還是鎮壓下了渣男之魂。
太美好的記憶,他不忍褻瀆。
小電瓶騎到半途,下起小雨。
冬雨冰冷,但呂良不在意,雨也是毛毛雨,便瀟灑地沒有取出雨衣穿上。
順便,冰雨還能讓自己冷靜冷靜。
到了柳雨柔舊家。
呂良遠遠地望過去,只見巷子門口,一個撐著傘的長裙少女俏立,長發隨風雨飄動。
他見到這場面,想起一位詩人的詩:
我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的故鄉小路上。
逢著一個撐著油紙傘,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少女。
她站在寂寥的雨巷。
凄清、惆悵地眺望遠方。
...
記憶的詩句或有不同,但詩意不變。
呂良又想起當初與蕭晴的相遇。
大學茫茫如海的同學人群中,他第一眼就看中蕭晴。
她嬌美高冷的形象便如詩所說的:落雪峨眉冰清遠,回眸晧月出蓬山。
令他一見動心神往。
乍一琢磨,便是: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與這次見到柳雨柔相比,又是: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兩者孰好孰壞,呂良竟一時分不清楚。
他發現冬雨再冰寒,也冷卻不了他的心。
雨巷,少女。
好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