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良進入陳可心新房子的小區后。
很快來到房子門口。
他沉默地站了一會,定了定神,整理了下衣服和儀容,才按下了門鈴。
陳可心開門時,本是帶著玩味的笑,結果見他表情深沉,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她頓時心里小鹿亂撞,嚇得轉身立刻跑了。
呂良見狀嘴角一勾,心里了然,不由勇氣大增。
他還以為陳可心是真玩,沒想到還是這副老樣子,又菜又想玩,說不定,她比自己還心慌。
呂良一邊想著,一邊不動聲色地關上門,走到房子的客廳位置。
新房子,因為是接手的,時間倉促,所以裝修馬馬虎虎。
但家具全是陳家樣式,是從Z市他們家公司運過來的,樣品級別的好家具,大部分和呂良在陳家見過的差不多。
陳可心早帶他過一次,一切熟悉得很。
客廳里。
陳可心坐在李蕓背后,抱著她肩頭,只露出一半小臉,一只眼睛閃閃發亮地看著呂良。
眼神躲閃。
反而是米依白在主,李蕓在輔,直面呂良。
四人見面,氣氛備外尷尬。
呂良挨著三個女生,仔細端詳了下,然后好整以暇地坐到她們對面的沙發。
雖然心里不懼,但態度認真。
他挺直雄腰,雙手平整地放在腿上,目光正視三女。
最后,他出聲打破沉默,正色道:“你們好,我是渣男呂良,請多多請教!”
同時身子前傾,伸出手,與米依白、李蕓和陳可心三人,逐個握了下小手。
三個女生被這一突然握手,搞得莫名其妙,但還是順從地握了。
這樣的態度,非常像‘島式禮節’。
島式禮節,便是島國人與人之間的虛偽客套。
比如,發生什么事,無論有多嚴重,我鞠躬道歉便沒事了。
(至于他們向大海排放核污水,這個真沒法鞠躬道歉,所以只能花錢洗白...)
呂良不屑這種虛偽,更不會敢做不敢當,但作為渣男,與眼前三個女生彼此都清楚,心里有逼數。
除了島式禮節,還能怎么辦呢?
其實,島式禮節,也是儒家文化圈的產物,詳見于漢唐。
為什么要這樣?
因為在儒家文化的語境下,自我標榜,扛著道德大旗做事,向來無往不利。
本來這是一種正面褒義的做法,但人性又是死不認錯的復讀機,所以沒有人愿意認錯。
所以漢唐的諫臣,大多是死諫。
如果你要說有名的諫臣,比如魏征,人家活得好好的。
但你想過嗎,為什么魏征會有名?
因為在他之前的諫臣,基本完蛋了,能青史留名的,才會這么地名氣響亮,而且,名聲響亮的好多也下場凄涼。
至于漢武帝的罪己詔,確實是真心誠意地認錯,但那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漢唐之后,好多認錯的皇帝,和諫臣,如果不是山窮水盡,就是純粹地裝逼...
最后,再讓我們把目光從東方轉向西方。
他們則是另一套做法,便是將過錯,推向反對派,或者轉移到國外。
且按下不表。
呂良與三個女生握手后,她們都露出詫異的表情,隨后茫然不解,不知要如何應對。
呂良故作輕松地道:“人聚在一起,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其實心里一點也不輕松,修羅場,哪有輕松的!
三個女生見狀。
陳可心率先做出反應,她畏畏縮縮地推了推李蕓,向米依白道:“你們先說。”
李蕓正尷尬,只好推了推米依白,道:“米姐,你最大,你先說。”
陳可心和李蕓這么做,呂良看在眼里,不由順水推舟,目光定定地轉向米依白。
米依白確實年紀最大,但是小包子性格,還沒歷練呢,先搞定她,也未嘗不是好事。
米依白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自己,要自己先說,不禁慌了神,有點不知所措。
但她確實滿腹幽怨。
因為只有她,和呂良是同居狀態,感覺最吃虧。
這里必須說明下,所謂女生吃虧,非指‘開瓶’或兩相情愿地去酒店。
同居才是最有傷害力的。
這是因為,現在這個年代的都市里,已經少有計較這個了,而同居和結婚沒區別,同居之后,等同于二婚,吃虧在這。
米依白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才斷斷續續地道:“呂良,我覺得我被你騙了。”
“是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但在一起之前,沒想清楚的...”
“我有點后悔了...”
呂良贊同地點頭,作沉思裝,片刻后指著她,正經地應道:“你說得對!”
然后沒了。
他繼續看著米依白,眼神似乎在鼓勵她,還有什么,趁這機會趕緊說。
米依白聞言一愣,更加迷惑不解,為什么她都這么說了,呂良也不辯解,反而說她說得對。
這是什么意思?
不過這樣一來,她鼓起的勇氣,瞬間消失,心里無怨無恨,一片空白,仿佛回到閑者時刻一樣。
“小米,你這是說完了?”
呂良見狀直接問,米依白沒反應過來,他便看向李蕓,道:“那下一個,李蕓,你繼續說。”
李蕓見狀一怔,感覺米依白都說了,那她不說,豈不是不當回事。
而且她本人,也確實想趁這機會說下心里話。
于是,她猶豫地道:“呂良,其實我們兩個,還有挽回余地。”
“不如,我辭了你公司的工作,再把資產還你,我家買房子欠你剩下的錢,我以后可以打工還你。”
“利息,利息也算上!”
呂良聽到這話,表面委婉地道:“你說得也對,不過這種事情,要我們單獨兩個時,才好商量!”
心里則暗忖。
李蕓這是想干嗎,徹底擺脫嗎,還要還我資產,你當然不知道,還我資產的結果,是戀愛系統扣我錢。
這和刀我有什么區別?
上了我渣男呂的賊船,沒人能脫得了身!
他頓了頓,繼續道:“還有其他要說嗎?”
李蕓氣勢一窒,木訥地搖了搖頭。
“那下一個。”
呂良最后看向陳可心,表情玩味。
終于輪到你這個一生之敵。
你不知道,始作俑者,其無后乎,你這樣聚集女生,翅膀硬了嗎?
陳可心看著前兩個女生和呂良的對話,心里五味雜陳。
這種渣男手段,段位極高啊。
雖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明顯呂良贊同米依白和李蕓的話后,她們心里舒服了點,似乎接受度上升。
而輪到她說時,她頓時驚慌失色。
她能說什么?
記得最開始時,呂良還想和她分手,結果是她主動貼了上來。
但這樣在另外兩個女生面前說出來,也太沒面子了吧?
陳可心琢磨了下,下意識地抱緊李蕓的手臂,才仿佛有了靠山一般,反問道:“你要怎么負責?”
呂良一聽,頓時笑了。
開心地笑。
對于負責這個話題,正合他的意。
本來,他就要負責到底,甚至想過無數方案。
只是沒機會說。
當然也不能直說。
他作認真狀,想了想,才在三女好奇的目光下,老神在在地道:“我有能力負責你們的一生,至于怎么負責,不是說的,而是做!”
“你們看我以后怎么做就知道了。”
說著,他拍了拍腿,站了起來,向三個女生道:“今天,你們的話都說了,我會好好想的。”
最后意味深長地說:“我先走了,你們也好好想想!”
說罷,他徑直走了。
留下三個女生面面相噓。
呂良離開小區,上了車時,確實在想。
今天這事情,解決得不好不壞。
反正結果是,大家沒有其樂融融,但也沒有沖突。
三個女生在一起時,很難滿足她們的要求,但平緩過渡后,可以逐個調解,維持現狀。
而他這么做的原理。
還是上段時光,陳可心總結的渣男典型例子。
那是一個叫‘拉斯提格’的騙子。
他是歐洲人,是騙子的同時,也是渣男。
他被逮捕后,留下的‘騙子十誡’。
第一誡:永遠耐心傾聽對方訴說。
后面九誡,全是迎合人性上的需求。
在呂良總結來,不必死板記著,只要知道第一誡就行。
然后結合拉斯提格行騙的實例,如他一樣,做到不以一時論得失,超然于物我之外,即可。
說到底,渣男也是騙子,只是他是有格調的渣男,是想要騙人一生。
他最站得住腳的理由是:在大都市里,男少女多,他不渣這些女生,自然有人去渣,何不自己負責到底?
當然這也就是綁定戀愛系統,三觀端正的呂良才能做到。
但凡普通男生,再想負責到底,也是不可能。
所以男女關系最好的做法是,按照大中華區一對一的優秀匹配機制,進行隨機匹配。
到手的請原地結婚,該舔地請繼續舔,愿意孤獨終老的,請尊重...
呂良衷心地希望,他是全世界最后一個渣男!
事情解決。
可是呂良并沒有多開心。
他回到米依白的家后,徹底成為孤家寡人一個。
李蕓和米依白知道,那蕭晴和柳雨柔遲早也會知道,只是會盡量拖得晚一點。
他細數這五個女生,覺得夠了,剛剛好。
我有五個馬子。
被刀就是五馬分尸。
往上推算,這是戰國時商君的待遇。
商君的地位,換成現在,就是國家二把手級別。
崇高殊榮了。
他這么一開解自己,心里舒服了不少。
另一邊。
呂良走后。
陳可心、李蕓和米依白,默默地坐了好一會。
李蕓和米依白心里各有想法,但都一個邏輯。
呂良這么贊同她們,說明他自己已經知道錯了,可能是已經做下,死不悔改。
作為小女子,又能怎么辦呢?
分手簡單。
可是陳可心顯然不在乎,那自己分手,豈不是被看輕了?
再說,都已經便宜給呂良。
如果再找其他男人,不說合不合適,都不會再有這種戀愛的感覺。
這是更吃虧的事情!
陳可心倒沒有想其他,呂良一走,她不由長松一口暗氣。
這個修羅場,突如其來。
她一開始,還主動挑起,想看呂良如何收拾場面。
沒想到這么輕松就打發了。
再看李蕓和米依白,估計不會輕易放手。
她是無所謂,只是怕呂良惱她而已。
現在這樣正好。
為了打破沉默,她饒有興趣地問米依白道:“米姐,你準備什么時候和呂良生孩子?”
米依白臉一紅,不知道怎么回。
李蕓倒是好心地緩和道:“可心,你別問這種尷尬的問題,呂良才剛走而已。”
陳可心心里輕松,便不在意地道:“男人嘛,不就是談戀愛和生孩子需要?”
話糙理不糙。
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
大中華區,乃至世界,一對一匹配機制,不是談戀愛,就是生孩子。
大家都是彼此的工具人。
李蕓和米依白,都是有事業心,又上進的女生。
她們的愿意,既想有前途,又想談戀愛。
呂良雖渣,卻是剛剛好,能夠滿足要求。
最主要的一點是,他創業,他有錢,他也上進。
無論好女生還是壞女孩,一想到生孩子,都會對對象有物質上的要求。
起碼生孩子的這段時間,她事業就要落下,但養孩子又需要不少錢。
李蕓理性地思考后,轉口道:“米姐,我覺得可行,要不,你先生一個。”
其他她是有考量的,想要看看米依白生下孩子后,呂良究竟要怎么負責?
這樣對她能夠有個參考。
“啊?”
“你也這么說。”
陳可心這么說也就罷了,李蕓也這么說,那米依白只能認真考慮。
“就是。”
陳可心鼓勵地向李蕓贊道:“這才是新時代女性。”
“談戀愛夠了,就生孩子,至于渣男,讓他自己過去!”
說著,她又嘆道:“女人,一生總要生個孩子的。”
這一說,李蕓贊同地點頭,米依白則愣了下,納悶道:“問題是,我談戀愛還沒談夠。”
“再說,我現在要考律師證,等有了律師證,我就是正式律師,工作會更忙的!”
陳可心頓時失望,但還是鼓勵地道:“恭喜啊,大律師!”
米依白神色復雜地看她一眼,不滿地道:“你也可以生,我處理過的案件,大學生是能夠結婚生子的。”
“我想生,但不是現在!”
陳可心強調地道:“我還沒享受完青春呢!”
李蕓好笑道:“都只想談戀愛,都不想生孩子,難怪現在人越來越少了。”
“那是。”
陳可心無所謂地道:“管他呢!”
又玩味地道:“有句話是這么說的,電瓶車里的電池,以為自己也是電瓶車。”
“什么意思。”
李蕓問,米依白也好奇地看過來。
陳可心兩手一攤,道:“我們就是電池啊,青春,上要奉獻給社會的。”
說著,她指著李蕓道:“李蕓你是財務。”
又指著米依白道:“米姐你是大律師。”
最后指著自己道:“我呢,則沒什么野心,只想好好讀完書,同時談個戀愛。”
又強調道:“總之,呂良的創業,需要你們多幫忙了,我肯定不管。”
“那也要他好好表現,我才幫的!”
米依白小聲地道。
話是這么說,但呂良的事,她還是很上心的,一直幫到底。
李蕓點點頭,也道:“放心,不論是為他,還是為自己,我都會的。”
“那這就不成了!”
陳可心笑開懷道:“當個電池,也沒什么不好。”
她這么說,是有原因的,也是想幫呂良穩住李蕓和米依白。
否則今天她這么搞事,呂良要生她氣了。
到時還有理由,不至于那么被動。
三人又聊了會。
最后到了主臥,一起睡在一張大床上。
熄了燈。
陳可心便一左一右地拍拍李蕓和米依白,開心地道:“李蕓,米姐,我們真是有緣分!”
李蕓嘆氣道:“這緣分有點奇妙!”
米依白則道:“我想我能接受了。”
“反正,像呂良說的,以后大家互相指教了!”
陳可心說完,這才心滿意足地入睡。
此后,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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