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正在建昌伯府內撒野,逼著府上的下人跟他賭錢,他準備在賭桌上大殺四方,賺個盆滿缽滿再回宮去。
再就是想贏張延齡的。
但見張延齡快步走進正堂,朱厚照興奮不已,沖上去道:“二舅你……”
他的話剛開口,突然被張延齡一把抓住手臂,人被往外拖,這一下不但把朱厚照整迷糊,連跟隨張延齡一起進來的張鶴齡和劉瑾也都看傻了。
“二舅,你干嘛?”要不是朱厚照惦記著贏張延齡的錢,早就對張延齡發火。
孤乃太子,你敢對孤無禮?
張延齡語氣急切道:“太子,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我們路上邊走邊說。”
朱厚照一臉傻愣愣的樣子。
劉瑾沖過來,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卻不敢真的上去動手,只能撕心裂肺一般喊道:“爵爺,您不能這樣啊,快放開太子殿下。”
朱厚照厲聲道:“二舅,你放開孤,不然孤要治你大不敬之罪,你要帶孤去干嘛?”
張延齡道:“太子可知臣現在正在做一筆幾萬兩銀子的鹽引生意,正需要有合伙人,本來臣就打算跟太子合伙做此生意,難道太子不想與臣一起賺大錢?”
“賺……賺錢?”朱厚照一聽眼睛都亮了。
雖然以他平時所學,還不知幾萬兩是多大的數字,但感覺很多很多的樣子。
“老二,你這是要作何?”張鶴齡也急了。
“太子要是再不趕緊走,錢就飛了,還請太子與臣一道,先把銀子賺到再說。”
張延齡一邊說著,一邊繼續把朱厚照往外拖。
朱厚照道:“你輕點,孤跟你去便是了,說好了要讓孤賺大錢,賺不到錢孤去父皇那告你的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張延齡把孔聞若留在了府里。
只帶著朱厚照和張鶴齡乘坐馬車,由南來色趕車。
至于劉瑾和朱厚照出宮所帶的便衣的侍衛,全都跟在馬車之后。
一行也算是浩浩蕩蕩。
“二舅,剛才說得不清不楚的,現在可以說明白了吧?你到底要帶孤去哪?”馬車起行之后,朱厚照搓著手,似乎真的準備要賺大錢。
張延齡道:“太子可了解鹽引的生意?”
朱厚照皺眉,他這年歲哪懂什么鹽引?但他還是那種不服軟喜歡耍小聰明的,冷笑道:“孤豈能不知鹽引?你就說吧,到底要孤作何?”
張延齡嘆道:“臣既然叫太子出來,自然是不會食言的,接下來要帶太子去一個地方,太子要先行進去買鹽。”
“買鹽?”
朱厚照完全沒摸清楚張延齡的套路。
連張鶴齡都在扯弟弟的衣服,意思是提醒張延齡別亂來。
張延齡道:“市面上的鹽商欺行霸市,一斤鹽能賣到三十文以上,讓普通百姓吃不上鹽,太子難道不覺得氣憤嗎?”
朱厚照撇撇嘴道:“這跟孤有何關系?”
小家伙,一點他老爹悲天憫人的心態都沒有。
“當然有關系,百姓吃不上鹽就會鬧事,會危害到大明朝廷,但這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讓我們賺不到錢。”張延齡循序善誘道,“臣準備讓太子進去到一處地方買鹽,二十文一斤,買一百斤出來,若是太子能買出來的話,我們再把這些鹽賣到別處,不就賺到錢了?”
朱厚照發現自己小腦袋不夠用。
什么低買高賣的,他連錢是什么東西才剛搞清楚,一個五歲的娃娃,哪懂這些?
張鶴齡道:“二弟,你在撒什么歡?”
朱厚照也好像琢磨過來一點道理,道:“二舅你可別誆孤,他們平時賣三十文一斤,怎會二十文一斤賣給孤?”
張延齡一臉嚴肅之色道:“太子你想啊,他們要是不賣,太子可以強迫令他們賣啊!”
“啊?”張鶴齡差點驚掉下巴。
“太子平時登你我府門時,是何等威嚴,難道太子只會對自家舅舅耍橫,對欺行霸市的鹽商反而心慈手軟?若太子真的是如此慫包,以后也別到我們兩個舅舅的府宅來,那時我們也恕不接待!”張延齡的話明顯就是在用激將法。
你不是每次見到兩個舅舅都能耐嗎?
對自家人能耐,現在讓你對外人,你就沒能耐了?
朱厚照面色青紅一片,怒道:“誰說孤不敢?”
此時馬車也停下來,正好就在一家鹽行的門口,此鹽行非常之大,可說是徽商在京師的主要鹽行之一,負責的是對外批發官鹽。
不過此時鹽行門庭冷清,因為這里的鹽價比普通鹽鋪高很多,屬于鹽價倒掛,自然不會有人來做什么批發生意。
而且鹽行之外站著不少的打手,都拿著棍棒,一看就很威武的樣子。
張延齡掀開車簾指了指道:“太子也看到,他們欺行霸市無惡不作,這些護院哪個是善茬?太子去買他們的鹽,不過是要替天行道,太子去吧!”
朱厚照看到對面人還挺多,也有氣勢,登時還真有些慫。
他一臉迷糊道:“這……真的行?”
張延齡道:“太子別忘了你可是帶著宮廷侍衛出來的,誰敢把你怎么著?”
朱厚照一想也對,自己是帶著人來的,自己還是太子。
一群刁民還能把孤給害了還是怎么著?
“那孤這就去了,二十文一斤買一百斤是吧?還是讓劉瑾跟孤一起進去,孤怕跟這群草民說不清楚……”
朱厚照果真下了馬車,帶著劉瑾就進了徽商的鹽行。
朱厚照一下馬車,張鶴齡登時怒喝道:“老二,你是瘋了還是不要命了?敢挑唆太子跟人生事?”
張延齡繼續掀開車簾看熱鬧,顯得漫不經心道:“太子不對他們耍橫,就要對咱兄弟耍橫,要不把人叫回來給你送到府上去?”
張鶴齡想到之前朱厚照那不講理的樣子,身體不由打個寒顫。
他們兄弟倆平時算不講理的,但在朱厚照面前……
小巫見大巫。
“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能讓他來這種地方,這是啥鬼地方?”張鶴齡的氣勢沒之前那么強。
張延齡冷笑道:“這是徽商的鹽行,京師大批量的鹽都是從這里走出去的,現在他們高價壟斷著京師最大行貨的官鹽,這里是水都潑不進的地方。”
“你……你真的是瘋了!太子這么進去,還不被人給打出來?”張鶴齡嚇得急忙要下馬車把朱厚照叫住。
但為時已晚,朱厚照已經跟劉瑾和兩名便衣侍衛進到鹽行之內,談“生意”去了。
張延齡道:“大哥別急,最近京師中的事不少,咱的鹽引賣出情況還是不錯,但京師這些鹽商也聯合起來,打壓那些買我們鹽引去支取官鹽的小鹽商,對于低價賣鹽的一律用打手去鋪子滋事,令其生意做不下去。”
張鶴齡驚訝道:“什么?還有人敢對我們出手?你自己找人打回去便是,不就是一群下九流的商賈?”
張延齡嘆道:“若真是一群下九流的商賈,反而好辦了,現在鹽引和官鹽生意所涉及到的,可是滿朝文武大臣還有跟我們一樣的勛貴的利益,朝中連英國公張懋那老匹夫都在做這生意,他們可是在買漲!”
“你覺得要是我用官府或是錦衣衛來制止的話,不會被他們扣一頂欺行霸市的帽子,逼迫陛下把我們的鹽引買賣給叫停?”
張鶴齡一直都在家里等著賺大錢數錢,殊不知自己用身家擔保所做的生意能遇到什么麻煩。
“怎……怎會這樣?”張鶴齡一臉迷茫。
張延齡繼續從車簾看著鹽行的門口,用幸災樂禍的口吻道:“沒辦法,我進言陛下讓戶部出借鹽引打壓官鹽價格,動了太多人的利益,他們肯定會聯合起來跟我作對。”
“他們以前靠著戶部和勛貴的支持,把京師其他商賈當軟柿子捏,我現在用這些商賈他們就把我也當軟骨頭,他們不是喜歡啃軟骨頭嗎?這次我送根硬的給他們啃啃!”
張鶴齡發現自己腦子也不夠用了,支吾道:“你……你……你……你……你這樣不合適啊!”
說是不合適,又說不出來到底哪不合適。
張延齡替他總結道:“你是覺得我利用太子不合適?還是那句話,太子不對他們耍橫就對我們耍橫,既然太子身上的余力用不完,那就好好利用一下他,何樂而不為?”
“開始了開始了!”
張延齡的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好像是在解說一場精彩紛呈的比賽。
鹽行門口。
朱厚照和劉瑾等人被鹽行里的人給推搡出門。
人家的官鹽批發價都三十多文一斤,朱厚照非要以二十文一斤進去買,對方只是把他們給推搡出來已經算客氣的。
但朱厚照幾時吃過這種虧?
“小爺跟你們做生意,那是看得起你們,還敢動粗的?來人,把這里給孤砸了!”
朱厚照果然不是吃虧的主。
鹽商現在就是要欺行霸市死咬著鹽價不放,遇到搗亂的,還是個小屁孩,豈會給好臉色?
朱厚照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遇到這種時候,馬上發揮出了他不講理耍橫的特性。
眾侍衛本來都在一臉懵逼看熱鬧,但見太子被人給推搡著出了鹽行門口,太子還吩咐讓他們砸鋪子,這種時候誰會退縮?
“弟兄們,抄家伙!砸!”
一群宮廷侍衛就好像一群小混混,從手中藏佩劍佩刀的扁擔、粗布中抽出佩劍,朝著鹽行就沖了過去……看請瀏覽https://m.shu花ngge.org/wapbook/75610.html,更優質的用戶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