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話,那也只能先謝過公孫夫人你的好意,看來這宅院,本爵還真是不需要,至于那幾百兩金子、幾千兩銀子,好像暫時也不需要。”張延齡面色顯得很遺憾。
徐夫人點了點頭:“老爺到南方,用到錢的地方不多,再者伯爺您家大業大,出征西北時,隨便打賞軍士,便是一萬引以上的鹽引,眼睛都不帶眨的。”
聽到這里,公孫夫人好像聽明白了什么。
張延齡是缺錢的人?
顯然不是。
以張延齡的身家,想從哪扣點錢出來不容易?就需要她給這一萬兩來孝敬?指望她的錢過日子呢?
“建昌伯,或是賤妾唐突,不該對您送禮,或是賤妾這點禮您真的是看不上眼,但代表賤妾的一點心意。”公孫夫人言語中也變得謹慎,跟以往她面對那些達官顯貴不同,好像張延齡對于錢財什么的,有別樣的看法。
別人說不缺錢,那是在惺惺作態,而張延齡說不缺錢,是真不缺錢。
再或者,張延齡對于錢財的多少,沒那么在意,賺得多花得更多。
張延齡道:“夫人你可不能如此說啊,你的心意,本爵又怎會不領會呢?其實本爵覺得,夫人你……就很不錯。”
紅果果的暗示。
明顯是告訴公孫夫人,別見外送什么錢財了,干脆把你自己送來就行。
說話之間,張延齡居然還站起身來,欺身往前走過去,似要對公孫夫人做出什么不規矩的事情,這讓公孫夫人不由往后退一步,卻聽她很局促道:“伯爺請自重。”
好熟悉的話語,好熟悉的口吻,好熟悉的感覺。
張延齡聽了之后,果然不往前走,居然是站在那閉上眼,好似陶醉了一會,點點頭道:“對,就是這味兒,我喜歡。”
徐夫人聽了都想笑。
以她所知,每一個被張延齡盯上的女人,好像都會這么說,包括她自己,最后的結果呢?還不是一個個都栽進去?也難怪張延齡會說“就是這味兒”。
徐夫人甚至也在想,當初我是以怎樣的心態,會跟他說這種話?為何現在卻是要幫他把別人的心態搞下來的心態呢?
想不明白,她也就懶得去想,沒意義的事。
“伯爺,今日乃是您成婚……納妾的大日子,成國公府上的兩位千金,估摸此時也快到您下榻之所,您是否該回去……圓房合巹了呢?”
徐夫人好似在有意無意提醒著。
這不是在提醒張延齡,而是在提醒對面的女人。
成國公牛逼不?他爹是南京守備,如今他已是大明成國公,南京實權人物,大明勛貴中的典范,可是為了巴結這位朝中新貴,妹妹和閨女說送就送,一點都不帶含糊的。
張延齡道:“是啊,今天我還要當新郎,回去左擁右抱呢,也就不能多跟公孫夫人你多盤桓……對了夫人,公孫家,是你夫家的姓氏?”
張延齡一句話前后態度的反差,也讓公孫夫人始料不及。
公孫夫人謹慎回道:“是。”
“那以后你要是跟了我,是不是要稱呼為……張夫人?哈哈。”張延齡哈哈一笑,“不知夫人你本名叫什么?”
公孫夫人本想回答,卻又踟躇,明顯這種事他不想跟張延齡明說。
張延齡點點頭,顯得很理解的樣子:“是啊,咱才剛認識,彼此還不熟悉,不著急告訴我,回頭我們找個僻靜之所,你好好跟我說,我也好好聽你說,來日方長嘛!徐夫人,走了!”
徐夫人微笑著點點頭,顯得大方而有度。
同為經商的女人,也都不是青春少艾,即便徐夫人比公孫夫人年長有十歲,但徐夫人身上所表現出的氣度,真就非普通女人可比。
徐夫人身上所表現出的自信,也是對面所不理解的。
委身侍狼,也能把自己裝出這么高尚的?為了經商,真就要把自己搭進去?有什么是銀子解決不了的?非要拿自己當誘餌呢?
張延齡跟徐夫人從會見的地方出來。
徐夫人趕緊換上歉意的臉色道:“老爺,妾身也未料到她會這么矜持,本還以為她來見老爺,早就做好了委身的準備。”
張延齡道:“看夫人你說的,好像我是什么色胚子一樣,見女人就要上?人家第一次見我,就要讓人家委身,我有那么霸道嗎?”
徐夫人一時間真不知該怎么回。
說你胖,你還有臉喘?
你要不是這種人,你干嘛先前說那番話?把人嚇成那樣?
“不過說起來也是,這世上居然還真有把自己吊起來賣的,她這是想吊我胃口呢?還是想吊我的權力呢?”張延齡剛才還在那自吹自擂,不過馬上也就恢復本色。
徐夫人抿嘴一笑道:“或許她最初,只是想從老爺口中探知,有關南京戶部侍郎的人選,以此為契機,對南京戶部侍郎行賄,現在知道林侍郎乃是老爺的人,她估計也是追悔莫及,再下次見面時,送來的禮必定更厚。”
張延齡道:“算了,我就是擺個樣子,讓她知道這名利場上不是簡單說兩句,就能把事辦成的,我也要把自己吊起來賣,不然怎顯得我高明呢?”
徐夫人沒想到張延齡的境界又提高了幾層。
這還真是大實話。
你公孫夫人想太高身價,難道張延齡不需要擺譜?
剛才會面那一系列的騷操作,原來是會面兩個人在互相擺譜所導致的?徐夫人心中不由在感慨,這世人真是沒一點誠實可信,幸好張延齡在私下里是那么的“坦然”,似真沒把她當外人。
回到住所。
果然南來色已把人接回來,兩個女人由婆子送到了東廂的廂房內,這邊沒準備,是由成國公府派人來幫忙裝點了一下。
成婚的一套東西,都是按照娶妻的標準來的,也是朱家考慮到不能虧待了自家的兩位小姐,知道夫家這邊太霸道,只能是娘家人來幫忙安排,讓自家兩位小姐有出嫁的喜慶感覺。
“爺,您……”
南來色見到張延齡回來,馬上要上來邀功。
但見張延齡身后跟著個身著男裝的徐夫人,他馬上變得謹慎,南來色也學會了見風使舵,哪些話該說不該說,逐漸有了分寸。
這是張延齡拳打腳踢出來的結果。
“什么時辰了?天也不太好,黑咕隆咚的,出去一天都不知是何時辰。”張延齡坐下來,隨便拿起茶碗要喝茶。
南來色急忙招呼:“上茶!”
下人也是早就訓練出來,不溫不熱的茶水送過來,給張延齡斟好,張延齡喝進口中正好能解渴,前后不過是說一兩句話的事。
“要么怎么說是自家好,都是一群貼己人。”張延齡笑道。
南來色道:“老爺,再過一個時辰,估摸就要天黑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時辰,迎親什么的本沒花費多少時間,一天下來全在等張延齡回來,邀個功能等上一天那種。
“好了,下去領賞吧,小南子,你自己拿十兩,剩下今天出力的,一人二兩到五兩,怎么定由你小南子來定!”張延齡兩句話就把南來色和手下人給打發了,“我還有事,別來打擾……對了,是在東廂是吧?滾蛋吧!”
聽到張延齡罵人,別說是南來色,連一眾小弟聽了都覺得自在。
徐夫人看到這架勢,好像明白到了張延齡駕馭手下的手段。
那就不是正常的管教方法,正路子用不上,野路子也不算,簡單粗暴有效。
“夫人,走著?去看看我兩個小妾,回頭你給好好調理調理?”
張延齡言下之意,以后朱家二女,是不用留在他這里了。
可以跟徐夫人一邊。
平時家里,張延齡已有四美,蘇瑤、小狐貍、二仙,以后林清也是要留在家里正宅的,如果再加朱家二女,顯然太擁堵,張延齡一次也忙不過來。
徐夫人笑道:“老爺這是把人送給妾身?”
“算是,也不算是,你都是我的,怎么能算我把人送給你?”張延齡笑著,帶徐夫人往東廂走。
張延齡也是個講求“平衡”的男人。
徐夫人這邊,真正為他準備的女人多,但都是上不了臺面的,很多女人張延齡連名字都叫不上來,而平時徐夫人又好像太“孤苦無依”,一次給徐夫人送兩個過來,那以后……徐夫人也有伴了。
但明顯,徐夫人不稀罕這套。
到了東廂,還沒到門口,幾個婆子看到就趕緊往院子外跑去,張延齡走過去把門打開。
就這么明晃晃帶著個男裝的徐夫人進入到東廂內。
卻見朱家二女,此時蓋頭早就被她們自己拿下來,也沒有坐在繡榻之前等新郎來,而是到了桌前,一身大紅的婚服,卻是警惕看著門口,當看到張延齡帶著男裝的徐夫人進來,二女都表現出極大的警惕。
本來朱家小女已是“二進宮”,也算熟悉環境了,但怪就怪朱家大女沒事總喜歡嚇唬小侄女,以至于二女現在都一個德性。
“哎呀,我沒走錯門吧?今天可是我成婚大日子,新娘子怎么還自己跑下來了?沒人告訴你們,今天新娘腳不能沾地嗎?是不是該找人把你們綁起來,好好教你們一些規矩?”
張延齡也不是個喜歡息事寧人的主。
上來言語上恐嚇一番,二女眼睛瞪大,那樣子就好像是掉進狼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