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劉巧眉將李東從床上拉起。
“小東，我去買菜了，你先起來把早餐吃了再睡。”
李東睡眼朦朧道：“李綏呢？”
“一宿沒合眼呢，被我趕到床上……咦？小東，我咋感覺你有點不對勁啊？”
“哪……不對勁？”李東頓時睡意全無，謹慎道。
“你看你這胡子，昨天還沒有啊，今天就一大圈了。”
李東伸手一摸，果然。我勒個去，不會補過頭了吧？
昨晚睡覺前灌了大半瓶敗草靈。
他似乎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如果反補過頭，會不會越來越老？
“眉姐，我都多大人了，胡子長得快嘛，這都不算啥，有些人剛刮的，兩個小時就能長出來。”
好容易將眉姐忽悠出門后，李東來不及吃早餐，把剩下的敗草靈一次性全部灌完，然后就坐在衣柜鏡前仔細觀察。
但，好像并沒有明顯變化。
“難道是量少了？”
這件事情不弄清楚，他實在寢食難安。
于是，留下一張字條，火速下了樓。
……
豐達農資行。
“大爺，敗草靈給我來一件！”
“多少？”
“要不，就按這個買！”李東從褲兜里數出二十張軟妹幣，啪地一聲甩在柜臺上。
來這邊一次不容易，打車都要三十幾塊。
“這是……餓慌神兒了？”
“沒有，今天我生日。”
“額，我說吧。嘿嘿，那是，那是得慶祝一下。”小老頭嘴巴差點沒笑歪。
用贈送的黑布袋子將藥瓶裝好后，李東又在附近隨便找了間鐘點房。
“斯郭以……亞滅貼~”
狗男女！
這才早上九點。
畜生交配還得看個時間呢。
“來遲了。”
耳貼墻發現沒動靜后，李東一臉惋惜鉆進衛生間里，邊邊角角仔細檢查了一遍，就坐在馬桶上開始吹瓶。
反正灌多了也沒事，只要停止反補，一段時間就會年輕回來。
大不了消失一陣兒。
之所以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主要是擔心，如果真會變老的話，那就需要仔細計算每天反補的量，避免在人前暴露秘密。
倘若一個人短時間內變成了老頭，又或者返老還童，你猜會怎樣？
當灌到第十三瓶的時候，李東確定了一件事。
還真會！
不過，不是變老，而是感覺更強壯了。
有點像一個少年，以極快的速度向成年人轉變，但到了某個點……就比如正常人二十歲后會停止漲個兒一樣。
便會終止。
這不禁讓他長出口氣，反正正處于發育階段，這種變化不難解釋。
不過，這時又出現了另一個問題。
飲入普通毒藥，代謝功能+23，細胞活性+23，神經元效率+23……
大名鼎鼎的敗草靈居然成了普通毒藥。
你敢信？
李東很懷疑再多灌幾瓶，會不會變成涼白開。
“這么說，我的身體對敗草靈已經產生耐藥性？”
“麻煩了，萬萬沒想到會這樣，而且這么快！”
“那就算我經常換藥喝，但用不了多久，市面上能買到的毒藥，也會全部失去效果呀！”
糟心。
看來這條反補之路，并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前路依然艱難而坎坷啊！
……
回家的時候，還沒接近筒子樓，在老街拐角處，李東突然停下腳步。
斜對面有家小超市，是他家對門鄰居開的。
但這不是重點。
“眉眉，你知道嗎，你今天特別討厭。”
“啊？”
“討人喜歡和百看不厭。”
“咯咯……”
“對啦，你聞到有股燒焦的味道了嗎？”
“沒有吧。”
“有！因為我的心在為你燃燒。”
“呵呵……”
李東感覺胃氣上逆，食道受到劇烈擠壓，“嘔！”
不要碧蓮，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敢當街調戲我媽！
這不能忍！
“王叔！”李東按了下鴨舌帽，板著臉走過去。
“額，小東啊，趕緊地，店里剛到了一批金枕頭，你不打小愛吃么，抱個回去。”
想用糖衣炮彈腐化我？
呸！
“抱倆行嗎？”
“仨都行。”胡須拉碴、穿著老氣西裝的中年男人，笑呵呵道。
“小東，別，榴蓮這么貴！”
劉巧眉伸手去拉，卻沒拉住，只能扭頭道：“濟川，要不你算下多少錢吧。”
“眉眉，這就是你不對了，你知道你這人的缺點是什么嗎？”
劉巧眉有所防備道：“啥？”
“缺點我。”
就知道……
李東倒沒真薅，只是拿了塊樣品塞嘴里，然后立馬出門解圍，“眉姐，家里不是還燉著湯嗎，別待會兒煮干了。”
“對哦！那濟川，我先走了。”
“沒事，去吧。”王濟川笑著擺手，“別人的心都在左邊，而我的心在你那邊，你去哪兒都一樣。”
“小東，快點！”劉巧眉小聲道。
看來以她將近四十年的功力，都有些撐不住了。
隔壁老王，恐怖如斯！
……
臨近筒子樓時，李東發現樓底下多了幾輛不熟的車，還湊了一幫人。
“誰家辦喜事？”
“可不嘛。”劉巧眉躲躲閃閃道：“四樓的小婷今天訂婚。”
“小婷姐？”李東楞了一下，詫異道：“跟誰啊，天輝哥？”
如果是這樣，他應該早就收到信兒了呀！
“不是。”劉巧眉小聲說：“是康平街那邊的……嗯，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我就去看看了。”
“這！那天輝哥咋辦？”
別人不知道，李東卻最清楚不過，天輝哥和小婷姐好到就差一張證兒了。
“你也知道，小婷這丫頭老實，當不了家，最后還得聽她爸的……誒~你去哪兒？”
“聶家！”
李東撂下一句話就跑了。
……
902室。
“天寶，天寶，在家沒？”
“門沒鎖。”
李東推門而入，發現一個二百斤胖子，正在客廳里做著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動作：
三指俯臥撐撐在地上，另一只手空出來下圍棋。
而且是自己跟自己下。
也不知道堅持了多久，反正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這位狠人兄弟，就是他唯一的發小，聶天寶。
他還有個哥哥，名叫聶天輝。
“你這是練啥功啊？”
“一邊練體，一邊練腦，你也可以試試，很管用。”聶天寶頭也不抬道。
“那個……天輝哥呢？”
“出去了。”
“樓下……”
“就為這事。”
李東暗嘆口氣，想想也是，自己心愛的姑娘要跟別人訂婚，偏偏又住在同一棟樓，待在家里多不是個滋味。
“咋回事啊，小婷姐和天輝哥不是……”
“因為盧萬鵬那家伙前不久體檢，被查出來基因突變了。”
“啥？”李東詫異道：“小婷姐是跟盧萬鵬那流氓訂婚？”
盧萬鵬他知道啊，附近聲名狼藉的混混頭目，坑蒙拐騙無惡不作，據說連拐賣兒童的事情都有摻和。
“就他還基因突變？”
聶天寶沒有回話，微微頷首。
“我去，還有沒有天理了？”
基因突變分兩種，或好或壞，但看這情形，盧萬鵬肯定是變好了。
要知道這種情況萬里無一。
怎么就落在他一個人渣頭上了？
這樣也就不難理解，小婷姐為什么會跟他訂婚。
從某種程度上講，張家還占了便宜。
且不提盧萬鵬今后的前途如何，就是單為下一代著想，這都是一件大喜事，普通人家羨慕都羨慕不來。
因為如此一來，家族基因便會提升，以后發展會越來越好。
“小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好人未必有好報，惡人也未必有惡果。”
聶天寶沉聲道：“不過，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這件事不是小婷姐的意思，所以……他們也別想輕易得手。”
他們，自然是指除小婷姐以外的張盧兩家人。
“你想干嘛？”李東有種不好的預感。
“廢了盧萬鵬！”
“霧草，天寶，你可別亂來啊。”李東嚇了一跳，他很清楚這位發小的性格，絕不是開玩笑的。
“這不叫亂來，盧萬鵬這種人，活著就是禍害，將來勢力變大，更不得了，廢了他是替天行道！”
聽聽是蠻有道理。
只是，這個社會雖然由于靈武者的存在，法治要開放很多，但特權終究掌握在特權人士手里。
他們算個啥？
“天寶，忍忍吧，馬上就要高考……”
“忍不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我哥哭，今晚就動手！”
“別呀。”李東連聲道：“那你好歹等等，咱倆籌劃一下！”
“這次你不用去。”
“你這叫什么話？”
聶天寶忽然從地上爬起，吐著悠長的氣息望著他，正色道：“小東，咱倆不一樣，我要真出了事，學校也會保我，但你不行，所以這次我真不能帶你。
“放心吧，小事兒，要搞他盧萬鵬的也不是我一個，社會上那幫家伙更怕他將來混出頭，都安排好了，萬無一失。”
“確定？”
“確定。”
可李東還是不放心，怎么說呢……因為他欠天寶的。
他跟前身的記憶已經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這個世界上，他小時候個頭特別矮，經常被附近的孩子欺負，天寶也不知道為他打了多少架。
輸少贏多。
如果說修煉一途，毅力真有大作用的話，那么在天寶身上，就是最好的體現。
他同樣是下等基因。
但現在卻是二中的優等學生。
重點大學可以說板上釘釘了。
“不行，必須帶上我，我替你把風，社會上那幫混子信不過！”
聶天寶還準備說點什么的時候，李東已經一句話將他堵死，“我堅持！不然你也甭想去！”
聶天寶苦笑，咋還撇不開了呢？
“只是把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