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來福怎么會死?!”
彭小華顯然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前幾天他們幾個兄弟還待在一起,來福也沒病沒痛的。
然而現場卻有鎮干部在,沉聲道:“郭來福確實死了,他殺。”
“啥?!”
彭小華握拳咬牙問:“誰干的?”
“派出所那邊目前初步懷疑,是他媳婦兒方小梅。”
彭小華既悲痛又憤怒:“那個死女人!她為啥要殺來福?”
“還能為啥,錢唄,聽說郭來福去外地一趟發了財……”
如果說李東剛才還多少可以保持淡定,那么現在,就真的坐不住了。
為財。
財是誰給的?
但他如何也沒想到,給郭來福一百萬財富,卻害他丟掉性命。
“到底怎么回事?”他蹙眉問。
院子里的眾人都楞了楞,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關心這件事,但既然他問了,知情的鎮干部就不敢不答。
當即便將知道的情況,事無巨細,如實道來。
郭來福五人確實在沈市玩了幾天,直到昨天傍晚才回來,據說是郭來福想和媳婦兒離婚,倆人已經談妥,由他支付二十萬的離婚費,包括房子什么都歸方小梅,他只要女兒丫丫。
于是昨天回家之前,五人經由縣城時,略作逗留,趕在銀行下班之前,郭來福取了二十萬現金帶回來。
當天晚上,鄰居聽到郭家有打斗聲,不過沒怎么在意,因為這兩口子經常吵架,砸桌子摔凳子那都是家常便飯。
甚至正因為如此,他們才上六年級的女兒,就已經在學校留宿,每個禮拜才回來一次。
待到打斗聲消停有一陣兒后,郭家才傳來方小梅的哭喊聲,鄰居被驚動,大家趕過來一看,才發現出了禍事。
郭來福倒在血泊中,被人用剪刀捅死,尸體都僵了。
李東聽完眉頭緊鎖,總感覺哪里不對。
“方小梅承認她殺人了?”
敘述經過的干部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后面派出所來人,直接把方小梅帶走,郭家也拉起警戒線,被封了。”
他說完又望向彭小華,補充了一句:“對啦,鄭平鄭安他們四個,聽說也都被喊過去問話了。”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五人沒一個過來。
彭小華半蹲在地上,腦袋耷拉在雙膝之間,讓人看不見表情,也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過顯然非常難受。
都是一個小鎮上的人,知根知底,大家伙兒清楚,他和郭來福打小就玩得好。
“那錢呢?”李東又問。
“不見了。”那干部回話道:“說來也奇怪,我聽說那二十萬整個房子找遍了都沒發現。”
‘殺人劫財?’
李東沉吟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人應該不是方小梅殺的。”
原因很簡單,這二十萬本身就是給她的,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再說,真要是她殺的,錢藏起來,人卻不跑?
“嘖。”干部道:“也不好說,大人你有所不知,這個方小梅屬實腦子不靈光,再一個,我聽說在那把剪刀上,只有她一個人的指紋。”
原來這方小梅是個伏娘家魔,有事沒事就回娘家,家里的錢,甚至但凡有點好東西,全往娘家送。
反而自己的家庭這邊,對丈夫包括女兒都摳到不行,鄰居都說就沒見她炒菜用過肉。
“大人,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腦子不靈光?她丈夫先不說,那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六年級呢,快長成大姑娘了,這都啥年月,還穿打補丁的衣服,瘦得全身沒有二兩肉,誰看著都心疼。”
李東點點頭,不過還是感覺這事兒不合邏輯。
他決定去趟派出所,因為此事說穿了,與他也有關系,如果他不打算挖地道,彭小華就不會找到郭來福,郭來福拿不到一百萬,現在肯定還活著。
畢竟是一條人命啊。
雖然人死無法復生,但他要確保真正的兇手殺人償命,還郭來福一個公道。
“小華,走。”
虞輕輕也跟上了,彭家父母,包括院子里的其他人見此,也不好勸阻。
死者為大。
其他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彭小華明顯早就想沖出去,只是不知這位靈能者大人,為什么對此事如此上心。
鎮派出所。
李東拿出明日之星勛章,很容易見到所長,接著所長領著他們,在一間黑暗的房間里,見到了郭來福的遺體。
“來福!”彭小華當場淚奔。
虞輕輕沒有見過郭來福,雖然無法生出太多情感,但因為聽說過一些事情,還是微微紅眼。
李東環繞著遺體轉了一圈,心里暗嘆:死亡時間太長了。
否則他有一手辦法,可以保留住對方的意識,不過不確保一定靈驗。
因為是《寒月蘭錄》中記載的法術,真肯定是真的,但柳嬤嬤他們那個世界有三魂七魄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地球上有沒有,就不太好說。
“陳所長,那二十萬找到了嗎?”
風字臉的所長搖頭道:“沒有。問那犯罪嫌疑人方小梅,說見都沒見過。”
“我能見見她嗎?”
“當然。”所長殷勤道:“我們正愁沒有頭緒,如果大人愿意助我們辦案,那自然最好不過。”
示意虞輕輕照顧一下彭小華后,李東跟隨所長,在一間封閉的監控室里,見到了長著一張大餅臉、膀大腰圓的方小梅。
“我沒有殺人呀,我真的沒有殺人,我回家時他已經死了!”
看見有人進來,方小梅扯著嗓子大喊。
李東沒有在她臉上看到任何悲傷,有的只是急躁和憤怒。
這樣的人是如何成為妻子的?
所謂的同床異夢,大抵便是如此吧。
李東思忖,他就算光棍一輩子,也不會娶這樣的老婆,無關外貌,只因她根本不在乎你。
“你回家?什么意思?”
方小梅上下打量他一番,心說哪里來的小年輕,毛都沒長齊吧。
這事兒所長已經知道,告知給李東。
方小梅說她昨天回了娘家,因為傍晚時分接到郭來福的電話,讓她回來協議離婚的事情,還告訴她,自己二十萬已經拿回來。
方小梅打心眼里是不信的,加之天色已晚,便說明早再回來。
可夜里睡在床上輾轉反側,想著萬一是真的呢,腦子里滿是二十萬巨款,又實在睡不著,便連夜從娘家返回。
“她在娘家的事情確認過嗎?”李東望向旁邊。
所長知道他想問什么,便將自己了解的情況,娓娓道來。
方小梅昨天確實回過娘家,很多人看見,不過她從娘家離開的時間,由于是晚上,除她父母外,就無人可以作證,而至親的證詞是不予采納的,只作參考。
另外方小梅回郭家,也沒人看見。
也就是說,她提供不了確鑿的不在場證明,而兇器上只檢測到她一個人的指紋。
那么雖然案件存在一些疑點,但她目前的嫌疑依然最大。
而且以她的身板,放倒郭來福完全沒問題,偷襲的話就更簡單。
這所長倒是一個辦實事的人,半天時間,該了解的都了解清楚了,這女人李東不喜,也懶得再問什么。
離開監控室后,他借故來到洗手間,啟動腕表,他現在幾乎已經斷定,方小梅不是兇手。
除非她是奧斯卡級別的影后。
因此為了揪出真正的罪魁禍首,這顆不入品的能核不能省。
導航搜索框中輸入:殺害郭來福的兇手。
開始導航,距離目的地2.1公里,大約耗時8分鐘,前方左拐。
果然!
‘但2.1公里,兇手就是這個小鎮上的人!’
李東眸子里寒光掠過,重新找到所長。
“陳所長,跟我走。”
“干嘛?”
“抓人!”
陳所長:“……”
這就找到真兇了?
你都干啥了你?
你不會掐指一算,算出來的吧?
坦白講,陳所長是有些不信的,即便靈能者對于普通人而言,始終隔著一層神秘面紗。
不過他還是帶人跟上了。
小鎮大街上。
今天街上的人特別多,主要小鎮里平常難得發生什么大事,而今天卻有倆。
一是郭家命案。
二是老彭家兒子回來,還帶回來一位靈能者。
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互通情報,議論紛紛。
一個叼著根劣質香煙、看起來人畜無害青年人,漫無目的瞎晃悠,但凡遇到有人扎堆,便會湊過去聽聽。
“誒,春輝,你和來福是不是熟啊?”有人看見他,不由問道。
“沒有。”他苦笑搖頭道:“我和云林熟,云林和來福熟,也就湊在一起吃過一兩頓飯,沒啥交情。”
大家伙恍然,直嘆郭來福人不錯,吃苦耐勞,據說還剛發了財,死得太冤了。
叫春輝的青年人也是嘆息不止。
這時,前方傳來動靜,只見派出所的人來了,可走在最前面的不是陳所長,卻是一個年輕小伙子,也是奇了怪。
“咦?是他!”
倒是之前去過彭家的人,一眼便認出李東,消息迅速傳開,眾人這才明白過來。
“難道這靈能者大人是來幫忙破案的。”
“聽說靈能者都有神奇手段,這事兒還恰好就撞上,也算老天開眼。”
“如果兇手不是方小梅,現在有靈能者出馬,他也別想逃之夭夭了。”
“不過……他們來這里干嘛?”
現場群眾都很疑惑,那位年輕的靈能者和派出所的人,突然停下腳步,盯著他們一頓猛瞧。
惟有一人,再也不復之前的淡定,身體開始不由自主顫抖起來,香煙燒到手都絲毫未察覺,一動不敢動。
李東精神力早已外放而出,原本人群扎堆,還真不好判別,想讓他們走動起來,現在卻是不必了。
在他的精神力感知中,所有人的細微舉止和表情,都在他腦子里,這個青年人的反應簡直不要太明顯。
“他。”
馮春輝見對方抬手指過來,嚇得險些失禁,本能驅使著身體,起腳就跑。
不過剛跑沒兩步,突然撞在一堵“墻”上。
現場驚呼一片。
“這就是靈能者的手段嗎?”所有人都詫異瞪大眼睛。
年輕的靈能者原本明明在東頭,下一秒居然出現在西頭,直接堵在馮順輝身前,仿佛瞬移過來的一樣,沒有任何人看清他的動作。
“不是我,不是我!”馮春暉倉皇大喊,表情驚悚。
“你這么激動干嘛?”李東淡淡道:“我是看你長得還挺機靈,想說找你干點活。”
“啊?”馮春暉楞住了,轉瞬大喜過望,連道:“好好好!”
李東望向陳所長。
“抓起來!”
這反應太不正常了。
雖然他還是沒搞明白,眼前這位年輕的靈能者,怎么就能從茫茫人堆里,直接鎖定犯罪嫌疑人。
這份手段是不是太神乎了?
陳所長辦事利落,銬下一個勁兒喊冤的馮春暉后,立馬帶人搜了馮家。
結果在廚房的空咸菜缸里,找出了二十萬嶄新的鈔票。
馮春暉當場就癱了,再也不折騰,面如死灰。
“兇手居然是他!”
“真是打死我都沒想到啊,我剛才還和他聊天來著。”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跟著跑過來的群眾議論紛紛,也感覺心驚膽戰。
“大人,我算是服了。”陳所長來到李東身邊,表情愈發恭敬,欽佩之情溢于言表:“不知……大人用了什么辦法,我們普通人能學會嗎?”
“不能。”
“哦……”
回到派出所,由于贓物已經追回,在民警的一番訓告之下,馮春暉終于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完整交代了一遍。
郭來福的死,真論起來,全是被熟人和兄弟所害。
李東脫離不了關系,他就是這個熟人。
而兄弟,則是彭小華找去挖地道的五人之一,楊云林。
昨天傍晚五人回鎮后,便各自散去,兜里有錢后,自然迫不及待與人分享,鄭家兄弟和另一個選擇了回家,與家人分享,郭來福就不提,唯獨楊云林,感覺還沒玩夠,又約了幾個狐朋狗友喝酒。
其中便有這馮春暉。
楊云林沒敢透露李東的事情,只說他們在沈市遇到貴人,辦了件事,對方出手闊綽,他們全都發了大財。
幾名狐朋狗友不信,楊云林便炫耀出自己在沈市買的手表,8000多塊,為了進一步證明自己所言非虛,還將郭來福剛拎回來二十萬現金的事情,透露出來。
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酒桌上,馮春暉便動了心思。
散席后,偷摸到郭家,發現只有郭來福一個人在家,于是便刻意準備一番——戴上手套什么的,這也是為什么兇器上沒有他指紋的原因。翻墻進去實施了犯罪。
他滿以為做得人不知鬼不覺,哪想剛好遇到李東這個掛B。
楊云林四人就在派出所,他聽聞此事后,整個人木了,不停甩自己耳光。
弄得彭小華等人想罵又沒罵出口。
李東內心也是唏噓不已,思緒復雜。
世道艱難,人心不古,生命太過脆弱。
一條人命竟然死得這么輕易,簡直就像一場玩笑。
方小梅被無罪釋然,李東留意到她走出派出所的大門時,嘴角是噙著笑容的。
“這死女人,便宜她了!”鄭安性子最直,忿忿不平道。
來福哥賺來的一百萬,自己沒享受到,卻要便宜她,畢竟兩人是名義上的夫妻。
來福哥死了,財產自然歸她所有。
“一百萬,丫丫能用到十萬就算她有良心,其他的九十萬一準被她弄回娘家。”彭小華握緊拳頭道。
“這事兒,交給我。”李東說。
以他的身份,在這樣的小縣城里誰都要給點面子,所以處理起來不難。
他直接找到陳所長,告知郭來福生前對他有過囑托,要將這一百萬財產托管在福利機構,讓陳所長幫忙聯系一下。
沒錯,還不是他去見對方,而是對方派人過來見他。
方小梅畢竟是丫丫的母親,這一點沒辦法改變,不過她以后要用錢,必須出具德陽鎮派出所的證明,證明這筆錢是用在丫丫身上,比如學費生活費什么的,才能去縣里的托管機構領取。
如此一來,就能最大限度的遏制她坑光郭來福的遺產。
“陳所長,此事還望你好好監督,郭來福也算是我的一個朋友。”
陳所長鄭重點頭:“放心大人,我保證方小梅沒法子大手大腳亂花這筆錢,而且錢的大頭必須用在丫丫身上。”
“謝謝。”
“舉手之勞,大人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