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在中國古代,皇帝是天,皇后就是地,皇帝是乾,皇后是坤。
皇后的寢宮取自道德經中的,“地得一以寧”這一句,故名坤寧宮,同理“天得一以清”,皇帝寢宮名乾清宮。
胡皇后身穿大紅鞠衣,外罩鸞鳳霞帔,端坐在貴妃榻上,細細打量眼前的成敬良久。
“哎!”
“你的遭遇我已知曉,你如今可曾后悔過,當年若是接受被永遠充軍,后來又豈會遭受腐刑,你是考過進士的人,如今卻成了宦官,難道你就不怨嗎?”胡皇后緊緊盯著眼前的成敬,她想知道此人會如何作答?
胡皇后對成敬還是十分滿意的,畢竟在這后宮之中,是不可能再找出比成敬更有學問的宦官了。
但是胡皇后還是有些擔心,畢竟成敬的遭遇實在離奇,她不知道此人遭逢大難后,性情是否大變。
“作為我兒子以后的大伴,有學問自然好,但若是心里扭曲,便不能留下此人了。”胡皇后在心中暗想道。
“起初還是有些后悔的,但是后來得知我兒子成凱學業有成,已經考中秀才了,心中的不平都釋然了,畢竟若是被充軍,我兒的前程便沒有了。”成敬感慨道。
“可憐天下父母心,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讓你成為皇子的大伴了。”胡皇后欣慰道。
“紫鵑,你帶著成敬去見見小皇子。”胡皇后吩咐道。
“是”
胡皇后身邊的貼身宮女應聲而出。
隨即紫鵑便領著成敬離開了。
萬安宮:
“啪”
瓷杯摔碎的聲音在萬安宮響起。
“貴妃息怒.....”
萬安宮內見孫貴妃動怒的內侍宮女紛紛跪下。
“青梅留下,其余人都給我出去。”孫貴妃嬌艷的臉上因為動怒顯得更加的紅暈,她環視眾人不耐道。
跪在最前面的青梅聞言身子一緊,她不想一人面對貴妃的怒火,她也想隨著眾人一起出去,可惜她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其余人迅速的消失在她的視野里。
“你起來吧!”孫貴妃皺了皺好看的眉頭,不悅道“如此膽戰心驚干嘛,難道我很難伺候嗎?”
“不是.....”宮女青梅聞言辯解道“我只是不想惹貴妃生氣。”
“哎!”
“我何嘗想動怒,要知道動怒易老。”孫貴妃用手撫摸著自己白皙滑膩的臉龐感慨道:
“可是,他們欺人太甚,給皇嫡子找的是個進士出身的太監,怎么到我兒這里,便如此差勁了?”
“貴妃,我聽聞這個王振能力不錯,而且還是司禮監太監劉寧的干兒子,以后貴妃也算多了一份助力了。”青梅徐徐說道:
“王振已經在殿外候了許久了,貴妃是否召他進來,考教他一番?”
孫貴妃瞇了瞇眼,隨即嘆了口氣,吩咐道“罷了!我就見一見他。”
宮女青梅連忙起身,轉身離開了。
“咄咄”
一陣腳步聲傳來。
孫貴妃便見青梅領著王振走了進來。
待王振行禮完畢后,孫貴妃細細打量了一番,心中嘀咕“模樣倒是不錯。”
“皇嫡子身邊的大伴是成敬,你若想做我兒的大伴,你倒是說一說,你的優勢是什么?”孫貴妃肅然問道。
王振瞥了眼四周,見殿中只有孫貴妃與領他進來的宮女,不由心一橫,咬牙道“貴妃是想皇長子日后做個閑散藩王還是能夠承襲大寶,繼位為帝呢?”
“大膽”
孫貴妃聞言臉上稍顯驚慌之色,隨即怒斥道“我倒是小瞧你了,沒想到你如此膽大妄為。”
王振聞言,連忙跪下,請罪之后,還是抬起頭來,說道“作為皇子的大伴,難道不應該舍身忘己,一心為小皇子謀劃嗎?”
“貴妃若沒有奪嫡之心那便讓人將我拖出去亂棍打死,可若是貴妃有此意便請你留下我這條賤命,讓我為小皇子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孫貴妃聞言,臉色數變,而一旁的青梅早已經嚇得臉色煞白,她實在無法理解,這世上怎會有如王振這般膽大包天之人。
“哎!”
“我只是問你比起成敬有何優勢,你說這些話又是何意呢?”孫貴妃嘆氣道。
“這便是我的優勢,貴妃當知道成敬此人是進士出身,那些讀書人講究的便是嫡子繼承制,我不否認成敬的優秀,但是貴妃能夠指望他為小皇子謀劃奪嫡嗎?”王振肅然道;
“成敬不會做,但是我可以,只要貴妃能給我機會,我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孫貴妃盯著眼前的王振看了良久,這才看向身旁哆嗦的青梅叮囑道“你今日什么都沒聽到,你可記住呢?”
“我什么都沒聽到.....”青梅吱吱嗚嗚應聲道。
“我便信你一次,你留下吧!好好服侍我兒,這以后我會看一看你到底有什么能
耐。”孫貴妃肅然道。
“是”
王振心中一喜,他知道今日這關他過了,至于以后,做學問他或許不行,但是搞陰謀詭計,他王振怕過誰?
想到此處,王振收斂思緒,跟隨著青梅出去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當王振在宮內奮斗不休時,張忠則進入了兵部的官署,他最近一直在忙新的棉衣作坊的事情。
選擇與江風合作后,事情便簡單多了。
江風那里已經在天津選好場地,開始建工坊,同時通過漕運將江南的織工運到了天津。
而張忠這里,第一批五十架新紡車與織布機在格物院工匠的日夜辛勞下終于落地了。
張忠今日來兵部,便是最后落實宣府士兵換季棉衣一事。
兵部官署花廳:
“我一直想見一見永春伯,今日終于是得償所愿了。”坐在上首的兵部右侍郎王驥笑道。
“我聽聞王侍郎雖然是個文官,卻十分熱衷武事,我也早想見一見你了。”張忠看著眼前這位年過四十,身材雄壯的王驥笑道。
此話倒不是張忠客套,他實在是對眼前之人十分感興趣。
在另一個時空,王驥以剛毅有膽,曉暢戎略而著稱。
正統三年(1438年),他轉戰兩千余里,擊破擾邊的韃靼阿臺汗。
正統六年(1441年)至正統十三年(1448年)間,王驥總督軍務,三次征討麓川,因功封靖遠伯。
而靖遠伯王驥與威寧伯王越、新建伯王守仁乃是明朝因軍功封爵的三位文官。
“永春伯北上巡邊,擊敗瓦剌,解了開平之圍,此戰我聽聞后,一直心馳神往呀!”王驥感慨道。
“王侍郎過譽了,不過我聽聞王侍郎頗善兵法,日后若想沙場立功,也是有機會的。”張忠失笑道。
“承你吉言。”王驥聞言愈發高興。
“令尊鎮守交趾,已然讓交趾安定下來了,我聽聞他最近便要回京了。”王驥問道。
“是呀!南疆潮濕,陛下體諒我父親年歲已長,便下旨讓成國公朱勇替代他成為第二任交趾總督。”張忠徐徐說道。
“回京也好,英國公乃是武勛之首,有他在京師,其他宵小之輩也不敢蹦跶了。”王驥誠懇說道。
“嗯!”
張忠微微頷首,隨即問道“棉衣那事兵部是什么態度?”
“這個已經給永春伯辦好了。”王驥笑道。
“那多謝了。”張忠聞言大喜,隨即從身邊禮盒中取出一個千里鏡遞給王驥說道:
“此物乃時格物院所研制的千里鏡,憑此可遠望,王侍郎既然有心沙場建功,這個千里鏡我便送你。”
王驥聞言大喜過望,說道“我聽譚序說過此物,一直想向永春伯求此物的,但是之前與伯爺不熟,無法開口,今日倒是多謝伯爺能送我千里鏡了。”
“王侍郎客氣了,日后你我多多來往才是。”張忠笑道。
“一定。”王驥連忙應道。
“那我便先走了。”張忠隨即起身便準備離開。
“這就走了,我還準備等到下值后,請伯爺去酒樓飲酒了。”王驥也連忙起身笑道。
張忠指了指案桌上的禮盒,笑道“下次吧!今日我還得入宮,將千里鏡給陛下送去。”
“如此那我就不耽擱伯爺了,下次再約你。”王驥聞言肅然道。
“好”
張忠微微頷首便離開了兵部。
皇宮的城樓之上,朱瞻基舉起千里鏡不斷調整方向遠看京師景象。
“真是妙不可言。”朱瞻基連連感慨道。
張忠笑道“此物乃是格物院所研制,如今產量還不高,等改進之后,臣是打算讓邊疆總兵官能夠人手一個,這對于他們行軍布陣,查看敵情非常有用。”
“此言大善。”朱瞻基聞言大喜道。
“咦!”
正當張忠準備謙虛幾句時,便見朱瞻基皺起了眉頭,問道:
“金英你提督東廠,可知那處房屋是誰家的,竟然裝飾得如此豪華?”
金英順著朱瞻基指的方向看去,遲疑片刻后回答道:“皇爺,那是工部尚書吳中的私人宅邸。”
“他從哪里弄到這么多錢?”
“買到這么好的材料?”
朱瞻基臉色陰沉問道。
“我馬上讓東廠的番子去查。”金英見朱瞻基動怒不由臉色頓變恭敬說道。
“速速去查,朕倒是小看他們了,如今國庫吃緊,他們這些人卻是富得流油。”朱瞻基怒道。
“是”
金英不敢耽擱連忙應聲離去。
張忠見狀暗道“這下子京師又要起風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