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謁見室,穿過走廊到達盡頭,能看到一個較小的‘客廳’,準確的說,那只是擺了幾張沙發和茶幾,供人在此落座的小小休息區。
就在兩人靠近的同時,影像再度出現。
這一次,那個貴族男子沒有在畫面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服飾華貴的女性,她站在那兒頤指氣使,周圍有很多仆人低著頭,顯得戰戰兢兢。
而總是出現在畫面角落中的小女孩,依舊沒有例外的再度出現,不過這一次,她躲在沙發后面,看不清的面孔上,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臉龐滑落。
這像是刺激到了那個飛揚跋扈的女人,明明沒有任何聲音,卻能感覺到她正對著小女孩厲聲尖叫,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安平安更是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女人緊握的手里有一條金色的項鏈似的東西,稍稍靠近幾步,試圖看的更清晰一些。
不過到了這里,畫面再度消失。
伸手摸了摸放在褲兜里的紅寶石項鏈,安平安想起一個細節。
這條項鏈是壞掉的,有明顯的被扯斷的痕跡。
結合剛才看到的影像……
是那個女人做的嗎?
可項鏈是在一個小孩子的枯骨下面發現的,并不是大人的。
這里面有什么因果關系……
目前看到的影像,可能是因為安平安他們的前進路線問題,順序有所混亂,不過整理一下就會發現全都是可以理順的。
這個規律肯定是個相當重要的線索,是揭開古堡秘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過,安平安有余力和閑心仔細琢磨其中是不是藏著什么秘密,瑪緹娜的狀態卻不怎么好。
越是深入城堡,對活人的影響似乎就變得越強,當兩人踏入二樓的時候,瑪緹娜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安平安跟她說話時反應也慢了半拍。
等到兩人又看了幾段生活影像,進入三樓的時候,瑪緹娜已經站不穩了,她身上的那件西裝,又被幻術所籠罩,看上去跟城堡里的女仆打扮幾乎一模一樣。
但安平安依舊沒有任何的感覺,他倆站在一起,搞得瑪緹娜那副痛苦的樣子十分莫名其妙。
機械心智藥水能抵抗心靈控制能力,但也不是沒有極限,迷鎖這種超強力的魔法結界帶給瑪緹娜相當大的壓力,即使有藥水幫助,她恐怕也不能撐太久了。
這畢竟不是什么特別強力的藥水,放在多元宇宙世界,只能算是中低端的玩意兒。
有鑒于此,盡管安平安確實很想繼續把城堡的每個房間都看一遍,通過影像多了解一下,但考慮到瑪緹娜的狀態,實在是不可能做到地毯式搜索。
心里多少有些些許猜測,于是他架著走路都很吃力的瑪緹娜,無視了兩側大量可能存在線索的房間,直奔自己感覺最可疑的地方。
白天來的時候,發現小孩子枯骨的地方!
白天他們進入古堡的時候,因為到處都是坍塌,很多路都無法正常通行,不得不繞圈找路。
而現在,古堡在迷鎖的作用下處于完整的狀態,只要明確了目標,前進所花的時間要比之前少很多。
一路走到城堡的最高層,安平安回憶著先前探查時記住的大致位置,就算在路上又看到了什么影像,也沒有停下來繼續觀察。
沒多久,他便站在一扇門前,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里就是發現小孩子枯骨的地方了。
門沒鎖,用法師之手可以輕易的推開。
進去后發現,這里應該是書房或者是辦公室一類的地方。
房間的兩側擺著書架,顏色不同封皮的書籍整齊的碼放在上面,頭頂的吊燈上點著蠟燭,一張紅木的辦公桌靠著另一側的墻壁。
但這并不是‘空無一人’的房間,之前只在影像中看到過,一路上從未遇到過的貴族打扮男子坐在辦公桌后面。
比起之前遇到的衛兵和女仆如同機器人或是木偶般毫無動作的狀態,他則顯得十分不同。
雙手抱著頭,整個人幾乎是趴在了桌子上,身體微微抽動,像是極為痛苦的樣子。
“你留在這兒,我過去看看。”
“好的,安先生小心一點。”
瑪緹娜的狀態很不好,臉色蒼白的跟紙似的,本身戰斗力就比較一般,現在就更慘了。
安平安獨自一人頂著防護法術往前走了幾步,想靠近一些仔細觀察一下。
扣在手心里的繚繞熏香依舊發揮著作用,傳來的信息顯示周圍的家具和房間本身都是實體,而雙手抱頭趴在桌子上的那個男子,則有點奇怪。
他肯定不是活人,但又不像之前遇到的是單純的幻象。
這種感覺不太好形容,一方面有些像是完全沒有實體的空氣,一方面又像是隨時都可能從空氣變成實體的凝膠。
這讓安平安意識到,他可能找到城堡發生異變的中心了。
繼續靠近了兩步,他現在距離那個人差不多只有五六米遠。
這屬于相當危險的距離,對于行動迅速的生物來說,幾乎是一眨眼就能跨越過去,何況房間再怎么寬闊也是只是房間,面積本就有限,加上家具占據了一部分面積,能夠躲避的地方并不多。
即便莽如安平安,也覺得不能再靠近了,不然有防御法術也無法保證能爭取到足夠的應變機會。
于是他留在了原地,腳踩著精致的圓形地毯,試探道:
“能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迷鎖是魔法結界的一種超強力版,安平安不太清楚這玩意兒的具體畫風,但從霧隱村那次得來的經驗看,不管是不是人,這種東西一般都需要有個操控者才行。
而有能力操控的,必然是個智慧生物,應該能聽得懂人話。
一路上只是看了好幾段想不明白的生活影像,安平安覺得能交流的話先聊幾塊錢的最好。
趴在桌面上的男子確實聽到了安平安說話,他微微抽動像是在哭泣的身體慢慢抬起來。
臉頰上,兩行的淚痕格外醒目。臉部和之前看到的相同,只有一片模糊,除了能看到他有一張嘴外,沒有其他的五官。
而也正因為只能看到嘴,安平安馬上注意到,男子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話,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呼!
一陣陰冷的狂風從書房敞開的窗戶吹了進來,讓米色的窗簾不斷來回攪動。
頭頂吊燈上的蠟燭一下子熄滅了好幾根,原本明亮的房間,亮度立刻下降了好幾倍。
隨即安平安看到,辦公桌后面的男子張開了嘴,下巴被拉長到了極限,甚至已經不能算人的下巴,如同恐怖的線條蔓延開來。
他對安平安發出無聲的咆哮……
情況似乎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