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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士還有問題嗎?”
鏢客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坐回了凳子上,抱著木箱神色恍惚。
即使真正拿到了這筆銀兩,她還是有些不大敢相信此事的真實性。
“我!我!”
“我也要!”
待所有人反應過來,紛紛吵吵嚷嚷起來,希望能同鏢客一樣先拿到這份贈銀。
每人都怕落人一步,少了這撿錢的機會。
她們雖是金陵城中各個行當中小有名氣的人物,可誰又會和白送的銀錢過不去呢?
柳若歡身在三樓,也被聚寶齋如此大的手筆給驚住了。
但在他隨后的觀察中發現,一樓的騷動最大,二樓有些房間也傳出了聲響,但三樓所有的雅間都異常平靜,波瀾不驚。
簾幕半遮,幕后的人影身形未曾移動一步,似是地字號開頭的雅間客座,都對這些銀兩瞧不上眼一般。
林雅欣站在他的身側,解釋道:“地字號雅間,請的才是名副其實的貴客,每一間雅座都對聚寶齋有莫大的影響力。”
柳若歡發出了狐疑的目光,魔門雖然勢大,但這普天之下仍然是漢唐的領土
說自己對這些商號也有影響,是不是牛逼吹過了?
“你這是什么眼光,就這么看不起我們魔門?”寧可兒一臉不忿,嘟嘴說道:“我們魔門經營謫仙樓多年,這些年來早已成為漢唐最大的青樓招牌,你居然敢質疑我師姐在說假話?”
柳若歡被她懟了一頓,才反應過來,“青樓?”
“怎么了,食色性也,青樓是滿足各大小姐欲望的……我呸,你那什么眼光,這古往今來的青樓,可都不是你想的那么齷齪。”
寧可兒往地上啐了一口,面色通紅的解釋道:“比如今日來表演的倌人,十有八九都出自我謫仙樓名下。更何況我們謫仙樓里的男倌,都是自小調教培養出來的清倌,五弦音律,樣樣精通。”
聽到魔門經營的謫仙樓,居然也是一個龍頭產業,柳若歡馬上就動了歪心思。
原來這不露山水的兩名魔門女弟子,竟然還是隱藏的兩位小富婆?
先前在奇珍閣的計劃,不知道能不能用在魔門身上?
“那你們謫仙樓手里流轉的銀子,豈不是得有個大幾位數?”
林雅欣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微微搖頭,“是,謫仙樓雖屬我魔門旗下,其本身卻由另外的長老堂所控,與我內門只是簡單的供養關系。”
“即使是我們這些親傳弟子,也無法插手樓中的事務,調動超過萬兩之數的金銀,都需要等老鴉稟報門內,更別提少主母親那數據巨大的庫銀了。這數目只有等少主繼承門主之位,才有權調配。”
柳若歡見到新的計劃胎死腹中,未免有些失落,但好在此時樓下分完了銀兩,大嗓門的掌柜立場,走上了一群小廝布置臺面。
那寧可兒期待的好戲,即將上演。
客道之中,一位侍女端著一盤銀兩,正徐徐走向地字閣的雅間。
盤子上的銀兩太重,壓得她雙臂有些酸疼,但她深知在這開業大典的關鍵時刻,決計不能出錯。
畢竟真正接觸到各位名流的,仍然是她們這些不起眼的下人。
所以每一位女仆小廝都代表著聚寶齋的門面,倘若在這里出了錯,以后免不了要挨一頓板子。
就在她走過廊道的拐角處時,面前突然出現一道身影。
這人出現的太過突兀,導致她躲避不及,迎頭撞上。
手中的托盤掉地,銀兩轱轆了一地,發出如咚咚咚的聲響。
完蛋了!
這是她頭一個念頭。
“我……”侍女滿臉通紅,想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不僅掉了盤子,還撞到了客人,這個月的賞錢泡湯了不說,那板子也定是少不了。
更要命的是,這里可是三樓!
聽說這地字間的貴客,身份非富即貴,哪里是她一個小小的侍女能招惹起的?
“是有些緊張吧,無妨,我來幫你撿。”
對面的女人扶了一下她的身子,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那笑容溫暖,像是陽光一般照射進她的心房。
侍女這才發現,眼前的女人身穿一件薄羅衫子,身材婀娜有致,露出的肌膚雪白無暇,竟然是平日里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她優雅的蹲下身子,伸手幫她撿起銀兩,放置于她的托盤之上。
等到撿揀完畢,對方還細心的叮囑道:“把衣衫整理一下,別被你們管事的發現。”
侍女用感激的眼神望向她,急忙整理了方才被撞的有些凌亂的衣衫。
女子看出她有言謝之意,說道:“不用謝我,要謝的話,不如就先把這贈銀先端給我家的主子吧。我家主子是個財迷,一點蠅頭小利都能高興許久。”
反正這三樓都要送一遍,侍女對這如同姐姐一般溫柔的女子,毫無抵抗力,便面色微紅的點了點頭。
看著侍女端著托盤,走進了謫仙樓的房間,櫻井卯雪從袖中抽出一錠銀子,放在手上把玩片刻。
她似是自言自語一般。
“把線索做到這種地步,再蠢的人也該找對方向了吧。”
弦索胡琴的伴奏聲響起,那舞臺后響起一陣碎步聲,這腳步似是故意用有底子的鞋子踏地產生,在安靜且有所回響的古樓中異常震耳。
踏的人心神不寧,有些慌亂。
忽然曲調一變,濃妝艷抹的戲憐從舞臺后亮相而出,用水袖擋住自己的小嘴,說道:“我乃冀州商女,一路南下來到金陵,這金陵城風花雪月,紙醉金迷,著實讓人流連忘返。”
這一亮相,看的寧可兒眼神放光,她帶有些許激動的拉住林雅欣。
“揚州的戲班子,唱的都是本地的土戲,這戲有個別名,叫郡城花部,聽說聚寶齋這次請的,就是揚州城中唱曲最好的那一班。”
柳若歡倒是不懂這些,只是覺得這服裝妝容怪有特色,與前世記憶中的有些許不同,看來兩個世界,仍然是有各自的特點存在。
“大人們,聚寶齋的贈銀到了。”
屋外忽然傳來一聲通報,寧可兒擔心被打擾了看戲的興致,便擺發道:“行了,放那案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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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侍女送上托盤后,心中隱隱有些失落,看來這些大人們果然對這些贈銀瞧不上眼,那拐角姐姐的話語,應該只是安慰她的戲言。
她盈盈一禮,轉而退下了。
通過這若有若無的小插曲,下面的戲臺又產生了些許變化。
那戲憐翹起了蘭花指,忽然用手尖點過臺下眾人,又用充滿戲腔的口吻唱道:“怎奈這城中官吏富賈,各個都是出了名的吸血惡鬼,城外流民食不果腹,城內鶯歌燕舞,繞梁三日。”
柳若歡露出費解的神情,這不說好是揚州本地戲嗎?
怎么話里話外都在暗諷金陵城中的官員毫無作為?
不對,這已經算不得暗諷,是指桑罵槐,明地里嘲弄坐在場下的官吏。
臺下金陵城的達官貴人也不是傻子,只是剛剛領完那聚寶齋的銀子,拿人手短,不太好直接發作。
那戲憐無視了眾人的憤怒的眼光,繼續唱道:“烽火起,狼煙滅,萬里江山,讓與滿胡……”
這戲唱的詞句哀怨,根本就不是開業喜慶的吉音,連寧可兒也聽出了端倪,她面色驚詫道:“在這開業大典上唱這種東西,是揚州商人的習俗嗎?”
很明顯這并不是聚寶齋的安排,那女掌柜從后臺走了出來,怒道:“停住停住!花銀子讓你們來搗亂砸場子的嗎?都給我停住,從后門滾出去!”
但那戲憐仍然唱的陶醉,憤怒不已的掌柜,招呼了幾位小廝,他們拿上棍棒準備把這不識好歹的人給架出去。
忽然她雙手一揚,兩手的水袖甩開,衣袖舞動,似是數花瓣飄飄蕩蕩的凌空而下。
那些小廝措不及防,被這突然起來的一招給揚的人仰馬翻,倒地一片。
那些水袖在空中鋪成白茫茫的一片,纏繞在了各個木柱之間,變得異常緊實。
那戲憐定定的看向四樓天閣,高聲喊道:“鑼聲起,奸賊滅!為民所愿,身死何妨?”
一語過后,臺后的屏風爆裂,四五道樂師打扮的人影一閃而出,踩在白綾之上,奔向四周的頂梁柱。
這速度極快,在觸到梁柱的一刻,紛紛變換姿態,扒著柱子,順勢而上。
寧可兒嬌容一變,擋在了柳若歡的身前,“竟然是刺客!”
但柳若歡心中已經有了判斷,說道:“應該是沖聚寶齋來的,不要緊張。”
林雅欣也看出了端倪,那幾道人影根本沒有浪費一分一毫的時間,直奔四樓而去,明顯是事先勘察好了地點,早有預謀。
“四樓的天閣?那里不是傳說中聚寶齋東家的所在地嗎?”
“東家?如果只是個商人的話,是不是需要我們施以援手?”寧可兒悄聲問道。
這話說的林雅欣也有些意動,準備去拿一邊的碧玉長劍。
柳若歡急忙制止了她們,勸道:“不可,你們兩個可是魔門的功夫,這里人多眼雜,動起手肯定會被人識出,往后還能在漢唐的地界上待得下去?再說了,能把店開這么大,怎么可能只是個普通的商人?”
寧可兒聞言眼前一亮,瞬間通透了許多,贊賞道:“你這少主當得,已經有運籌帷幄的感覺了。”
被身邊的少女一夸,柳若歡頓時有些飄飄然,卻不想對方的下一句卻是殺人誅心。
“就是做人的愛好,有些奇怪。”
“什么愛好?”
林雅欣一臉費解,柳若歡卻目瞪口呆,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敢在師姐面前,如此明目張膽的嘲弄自己。
寧可兒煞有其事的解釋道:“就是少主愛口渴的時候就愛喝茶,可茶明明是越喝越渴的,師姐你說他怪不怪。”
“人人都有自己的習慣,師妹你不要刻薄少主了。”
林雅欣當了真,還教導了寧可兒兩句,讓她不要再拿此說笑了。
這一幕看的柳若歡那叫一個尷尬,始作俑者卻在一邊捂嘴偷笑不語。
那五名刺客的身影,已經越發接近四樓,有三人選擇了破窗而入,還有兩人準備從樓梯處的門檻處一舉突破。
她們從懷中,準備破門的時候,一聲悠揚的琴響從屋中傳出。
幾乎在同一時間,四樓的所有門窗突然向內大開,強悍無比的音波依附著琴音蕩漾開來,瞬間就將幾名刺客震得口吐鮮血,倒飛而出。
這琴聲一響,也讓柳若歡有些心潮澎湃,體內血液翻涌不止。
但好在儷人珠微微起了反應,將這股力勁給緩沖了下來。
寧可兒見狀訝道:“四樓的天閣……到底是何人所在,一聲琴音居然能從各個角度震退五人。”
還不容眾人反應,一位環手抱持拂塵的太監現身而出,他面目清秀正眉眼帶笑,瘦小的身子衣著一絲不茍的太監服。
腰身自然而然微彎著,是多年服侍主子所帶來的的習慣。
“三公主殿下,親臨南都!”
這細聲細語的語氣,回蕩于循環狀態的樓中,帶有些許回響,敲擊每個人的心頭。
一層二層都黑壓壓倒下了一片,齊聲喊道:“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太監雖然身弱,眼神卻厲害得很,掃過人群,有注目在了各個地字號雅間的簾幕上。
柳若歡看那不男不女的家伙遺來目光,頭皮一陣發麻,起身與林雅欣師姐妹行了拜禮后才回歸原座。
小太監見眾人都行了禮,便又把目光放在了舞臺中央,此時那名僅剩的戲憐,正孤零零的站在臺上,周圍不知何時沖出一隊帶刀侍衛,環繞在臺下四周,緊盯著戲憐,嚴陣以待。
小太監冷笑一聲,問道:“賤民,你為何不拜?”
戲憐揚起了水袖,看到了臺下每人抱著的銀錢寶箱,還以蔑笑。
“漢唐律法,為萬民請愿,可不跪天子。”
小太監怒喝道:“賤民,你有什么資格替萬民請愿,行刺皇族乃滅九族的滔天大罪,首級要被割下來在城頭示眾三日,我看你是脖子癢了!來人!”
說罷,那一圈侍衛同時抽刀而出,那些鋼刀刀刃左右輕晃,被映照出森然寒光。
“慢著,讓她繼續說。”
就在小太監剛準備揮手示意的時候,房屋中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