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是剛買的。
中南海點八。
火機也是剛買的。
最普通那種，一塊錢一個。
不是他不想買好的，但在付賬的時候他發現了個問題。
兜里沒錢。
連一張老人頭都沒有。
銀行卡里倒是還有一點，剛剛他在校門口的機器上查了一下，里面還有個小三千。
一部分是老頭子打來的生活費，另一部分是陳然自己兼職賺來的辛苦錢。
陳然窮嗎？
八百塊的生活費，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按每天兩餐來算，一餐算十塊錢，一個月就是六百塊。加上每月話費三十，回家往返車費一百，加起來也就才七百三。
還能凈剩七十塊。
可要說能有多多……
也就能維持自己的正常生活。
陳然上輩子在進學校后，就一直在拼命的做兼職。
倒不是跟鵬鵬一樣，覺得生活費不夠，又或者是認為自己年紀不小，想給家里減輕一點負擔。
陳然只是單純的在跟家里慪氣。
因為高考成績出來后，老頭子讓他復讀，但陳然偏不。
因為這個事情，父子兩直接鬧掰。
老頭子扔下狠話，讓陳然以后別哭著鼻子找回來；陳然更狠，直接揚言等他上學之后，自己靠打工賺錢，不要他給的那點生活費。
現在想想。
父子兩都挺幼稚。
就這么點破事，一直冷戰了個四五年。
老頭子一連四五年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陳然呢，從入學之后，就開始拼命的做兼職存錢。
大二上學期，就向學校遞交離校申請，外出賺錢。
大三畢業后，進了一家創業公司。
之后輾轉了兩三家公司，有正規企業，也有大廠。
之后，在第一家公司老上司的招呼下，跟著一起創業……
受過苦受過累。
沒錢的時候，為了節約兩塊錢的地鐵費，下雪天徒步走過五公里。
也有賺錢的時候，意氣風發的帶著員工，直接去了趟三亞，包了個一晚上兩萬塊的大別墅，開開心心浪了一個星期。
在同行眼里，他是一個戰績斐然的公司“老總”；但在身邊人眼里，陳然身上就只有一個“忙”字。
生病時被送到醫院，都還在用手機處理工作；鵬鵬他們打來電話，沒說兩句，就掛掉去忙其他事情。
久而久之，就沒有人再“打擾”他了。
不過賺錢了又怎樣？
自己一輩子都在忙碌，到最后都沒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這輩子啊……”
“這輩子到底要做什么呢？”
陳然有點迷茫。
重生來的太突然，他都沒做什么準備。
想了半天，陳然漸漸有了點思緒。
他找來紙筆，寫下這輩子要去做的事。
首先第一個，陳然要盡快跟老頭子結束冷戰。
上輩子父子兩一直冷戰了五六年，直到陳然買車買房，事業有成之后，父子兩關系才逐漸改善。
第二個就是，陳然想多交點朋友。
不是商場上，職場上，那種所謂的“朋友”，是像鵬鵬那樣，可以掏心掏肺，互損互助的朋友。
上輩子陳然有過幾個，可惜因為他的“忙碌”，漸漸跟他走散了。
這輩子陳然不想再“孤零零”的一個人。
感情……
劃掉。
經歷過很多事情之后，陳然覺得自己感情方面變得挺渣的。
好姑娘就別去禍害了，還是多來點渣女，大家互相傷害好了。
列完這些之后，陳然覺得自己的思路大致清晰了。
不過這些東西，看著挺容易，做起來挺難。
就拿第一個來說，要改變父子兩的關系，靠賺錢就可以了嗎？
上輩子陳然也以為是這樣，后來才知道，不是。
不管陳然賺再多錢，在老頭子眼里都是“快錢”，都不“穩定”，隨時都可能失業。
最好的方式，當然是去考公務員，或者是進一家國企。
不過以陳然的狀況，明顯是不可能。
于是老頭子退而求其次，只需要陳然能有一份“穩定的”，“體面的”，“能拿出去說的”職業就行了。
所以直到陳然進了大廠之后，老頭子才認為陳然已經具備了“養活自己”的能力。
這輩子呢。
也要靠進大廠嗎？
“操！”
陳然揉著太陽穴，想想就頭大。
大廠哪兒是那么好進的，尤其是這年頭的大廠，是要比事業單位更NB的香餑餑。進去工作個幾年，在一線城市買房沒任何問題。
陳然上輩子在圈子里廝混了好幾年，最后因為資本的快速擴張，部門急缺人手，靠著同行提攜的關系，這才拿到一個正式崗位。
現在這個時間點讓他進大廠，不比讓他白手起家，立馬賺個百十來萬來的容易。
怎么辦呢？
陳然有點頭疼。
其實要只是賺錢的話，陳然還沒這么愁。
他12年入行，到21年想退休，幾乎經過了整個互聯網的紅利期，只要選好賽道，有很多低成本起家的方式。
不過很顯然，老頭子并不是想讓他賺錢，尤其不想讓他賺“快錢”。
老頭子說過，“快錢”賺多了，人容易飄，容易跟周圍人產生距離。
這輩子陳然也不準備賺快錢。
他只想卡住幾個時間點，掙一點點“零花”，能夠滿足他的日常所需就夠了。
想在短時間內讓老頭子認可自己，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是必須的。
所以他開始想，有什么他能做的事情，是看起來比較體面的。
陳然想了幾個項目。
“這個不行，變現周期太長了。”
“這個也不行，投機性太強，變數太大。”
“這個……感覺看著好像不是那么體面？”
“……”
連續斃掉十幾個項目，陳然腦袋更疼了。
這可比當年創業那會兒要難多了。
上輩子創業的時候，陳然好歹也工作了幾年，手里有一些積蓄。這輩子一窮二白，什么都沒有。
別說資金，他連路費都掏不出來。
而且環境不一樣，一些低成本的項目放現在根本沒辦法啟動。
就好像做短視頻。
這年頭做短視頻能變現？
陳然翹著椅子，將腿搭在桌上，兩只胳膊放在腦后，思考著自己該怎樣解決這個問題。
他的要求不高，第一，要體面，第二，要能讓他們看到前景。
想了半天，陳然還是沒有頭緒，索性打開電腦，開始在網上找了起來。
“什么職業，在父輩眼里，看起來比較體面。”
陳然在網上輸入這樣一段話語。
陳然找著找著，一邊看，一邊嘖嘴。
這個不行。
這個也不行。
“嗯？這是……”
陳然隨手點開一個網頁，剛準備關上，忽然被上面的文字給吸引。
他停下左手正在轉著的筆，整個身子靠近電腦，對著屏幕仔細研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