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露迷迷糊糊從陳然肩膀上醒來。
車站還是那么多人，人來人往，絲毫不見減少。
“我睡了多久？”
楊露朝陳然問道。
陳然還在刷著手機，聞言頭也沒抬的回了句：“四十分鐘。”
“才這么點時間啊。”
楊露嘆了口氣，一想到還要再等幾個小時，她整個人就蔫了下去。
她無意間一掃，掃到陳然肩上有一塊水漬。
楊露摸了摸嘴巴，嗯，是自己口水沒錯了。
她趕緊掏出紙巾，假名假意的說了句“誒，你看你，身上都出汗了”。
說完她拿紙巾在陳然脖子上擦了擦，順帶把肩膀上的口水擦干凈，然后若無其事的將紙給扔進了塑料袋。
陳然：“……”
兩人在那里聊著天，好不容易把時間熬過去，終于檢票了。
楊露歡呼一聲，立馬就從行李箱上跳起來，結果剛起身腿就一軟，被陳然給一把扶住。
檢票。
進站。
找車廂。
“我就說，放假就應該出來旅游嘛，你看，這里這么多學生。”
放行李的時候，楊露朝旁邊努努嘴。
陳然望過去，看到七八個小女生。
女生應該是一起的，分成了兩批，一批跟陳然他們一個車廂，一批則在前面一個車廂。
獨行的那就更多了，陳然他們車廂就有好幾個，有男有女，那滿臉的膠原蛋白，揮灑著青春的氣息。
就是不知道他們是提前從學校偷摸著回家的，還是跟他們一樣趁著假期跑出去旅游的。
“別說話，看路。”
陳然伸手將楊露拉開，就聽“哐當”一聲，一個背包從中鋪砸到地上。
楊露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后朝陳然吐了吐小舌頭，老老實實走路了。
他們運氣不好，沒買到相鄰的票。
兩人一人在九號鋪，一人在十三號鋪，而且都是上鋪。
陳然幫楊露把行李都放好，等她爬上上鋪之后，再把她背包遞給她。
“重要的東西都貼身放好，尤其是手機，身份證什么的，小心別掉了。”
陳然叮囑道。
這年頭不比以后，火車上魚龍混雜，小偷小摸的人很多。
“你煩不煩啊，一路上都說幾次了，放心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趕緊過去吧。”
楊露不耐煩的說道。
她現在倒是很精神，一點都看不到困意。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獨自出遠門的緣故，感覺她對這也好奇，那也感興趣。
看每個人都眉清目秀，對世界充滿善意。
“放心個der，那些騙子最喜歡騙自己這種長得又漂亮，腦子又多少有點問題的。就你這智商，人家一次能騙十個。”
陳然打擊道。
“等等，你剛剛說什么？”
楊露突然撐起身子，將頭探出床外。
“一次能騙十個？”
“前一句前一句。”
“腦子多少有點問題？”
“哎呀，前面前面，就是你說我漂亮那個。”
“你居然說我漂亮，看來你眼睛也沒瞎嘛。”
“來來來，會說話就多說幾句，姐姐我愛聽。”
“告辭！”
陳然不理這個二貨，背著背包就回到了自己床鋪。
他們這鋪基本上都是男生，其中兩個看起來像是大學生，另三個看樣子應該是打工人。
陳然東西不多，將背包扔上去后，他開始往上爬，身子一低，就倒在了柔軟的床鋪上。
陳然在床上躺了會兒，發了條短信，拿出手機給老頭子報了個平安。
老頭子直接打來電話，問了下陳然具體情況，知道陳然已經上車之后，他叮囑了幾句，內容和陳然叮囑楊露的的相差不多。
由此推算。
陳然應該算楊露她爸爸。
放下手機后，陳然看了眼窗外。
火車已經開動了。
車身跟著火車一起開始輕微震動，搖搖晃晃，讓人想要睡覺。
可惜陳然睡不著。
擁擠的車廂，吵鬧的人群，還有空氣中彌漫著的腳臭味，都提醒他這是個陌生的地方。
好在陳然準備了口罩。
將背包放在身旁，將口罩和眼罩都戴上。陳然平躺在床上，將被子拉上，準備睡一覺。
三十一個小時的火車。
想想都讓人感到絕望。
火車上不太好睡。
主要是大白天的，周圍人都太吵。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陳然又感到有人在拉他被子，耳邊傳來楊露的聲音：“喂喂，別睡了，起來吃點東西。”
陳然掀開眼罩，就看楊露站在床下，一只小手搭在他被子上，另一只手擰著個塑料袋。
陳然從床上下來，兩人找了個位置，楊露讓他幫忙看一下東西，自己撕開料包，弄好兩桶泡面，然后跑去倒熱水去了。
陳然有些無聊，拿出手機刷了一下，手機沒什么信號。
等楊露穿過人群跑回來，陳然看著光禿禿，里面啥也沒加的泡面，說了一句：“就這？”
“不然呢？”
楊露一邊撈著泡面，一邊回應道。
陳然回床上，拿了下塑料袋，等他回來時，手上多了份熟食。
“我去，你居然帶這玩意兒？”
楊露震驚了，明明看陳然也沒帶多少東西，怎么手一晃，眼前就多了份吃的。
“我爸塞我包里的，我還以為用不上。”
陳然撕開包裝，將肉夾在楊露碗里。
換成他自己的話，他才不帶這些玩意兒，陳然討厭在路上吃東西，感覺很臟。
不過老頭子非要讓他帶上。
說他不吃可以，但人小姑娘總要吃吧？火車上的東西又貴又難吃，到時候餓了怎么辦。
話都說這份上了，陳然只能捏著鼻子，讓老頭子把東西塞包里。
只不過老頭子實在是有點太貪心了，又是鹵鴨子，又是甜皮鴨，還有雞翅雞尖豬耳朵。
要不是陳然說，天氣這么熱，帶多了在火車上容易壞掉，老頭子還能再往里面塞幾包。
就這樣他還覺得不夠，讓陳然到成都后，又或者是中途停站的時候，在站臺上再買點。
“你爸真好，我媽就光往我行李箱里塞零食。”
楊露沒客氣，直接夾了根鴨腿，在那啃起來。
“你行李箱還有？”
陳然抬起頭，一臉意外。
“對啊，怎么了？”
楊露啃著鴨腿，含糊不清的問道。
陳然本來以為，她擰了個塑料袋，又背了個包，里面全是她的零食了，真的沒想到……
是咱天真了。
“對了，你們那邊的人都哪兒來的。”
楊露一邊吃東西，一邊找話題聊天。
“不知道。”
陳然搖頭。
“你們沒聊天嗎？”
“在睡覺。”
“我們那兒的幾個妹子，都在上大學，這次也是出去旅游的。只可惜，她們目的地跟我們不一樣，不然我們還能順路結個伴。”
楊露絮絮叨叨的聊起來。
她聊她是怎么跟那些女生聊的，聊了哪些話題，那些女生都是什么情況。
陳然看過她那邊床位的幾個女生，一個個看起來都挺靦腆的，不怎么喜歡說話的樣子。
估計還是楊露帶的話題。
她這自來熟的性格，確實很容易跟人打交道。
吃完東西后，楊露直呼無聊，火車上又沒網，她干脆提議，讓陳然去她們那兒打撲克。
陳然被吵的沒辦法，只能過去。
撲克是在車站買的，買的時候陳然也沒多想，看到就入手了，結果這個時候正好用上。
她們這邊一共有六個女生，不過不是所有女生都像楊露一樣熱情。
在她的招呼下，有三個女生同意加入，加上陳然一共就有五個人。
“你們玩吧，我在一旁看著。”
陳然道。
女生會玩的牌不多，一個七鬼五二三，一個爭上游，一個斗地主。
女生們商議了一下，覺得火車上時間還多，干脆一個游戲一個游戲玩過去。
陳然坐在楊露旁邊，看了一會兒，看的直打哈欠。
她們玩牌沒什么技巧，就一個字，“莽”！
出的了就出，管的住就上，不會算牌也不管隊友，很多時候都是跑了自己，輸了牌局。
陳然看了一會兒，就感覺有點困了，他跟楊露說了一句，自己去吸煙區那邊抽一支煙。
楊露正好在興頭上。
她玩牌可不管輸贏，只要能壓住上家，她就開心的像個九十來斤的孩子。
陳然穿過擁擠的過道，到吸煙區抽煙。
這里的人還挺多，幾個人往那兒一站，側著身子都沒法過去。
陳然找了個空位，點了支煙，看著外面不斷閃過的景色，神情有點恍惚。
眼前的一切是他從未有過的經歷。
除了大學那次，和剛參加工作那會兒坐過兩次綠皮車外，陳然就再也沒坐過這種火車。
更沒坐過臥鋪。
可能很小的時候有坐過吧，但那時候年紀實在太小，陳然已經記不清了。
陳然抽著抽著，腦子有點放空。
這時耳邊響起一道弱弱的聲音：“不好意思，能不能讓一讓，我好過去。”
陳然回頭，看到個身形苗條的女生，女生拿著保溫杯，看樣子要去打水。
陳然恍然，往里面擠了擠，硬擠出了一個位置，女生道了聲謝，低著頭從他身邊過去。
陳然看著女生靚麗的背影，感慨著這里面的漂亮女生還挺多的嘛，以前怎么就沒見過。
不管是高鐵還是飛機，漂亮女生都特別少。
都集中到火車上了？
費解。
陳然搖搖頭，繼續抽煙。
沒一會兒女生打完水回來了，陳然又給她擠出個位置，女生過去，這下才沒什么事了。
陳然抽完煙，回到楊露那兒。
楊露輸了幾場，要跟陳然換，她說打撲克她不行，換成麻將的話，她一定能大殺四方。
陳然翻了個白眼，接過楊露的一手爛牌。
這牌真的很差，換成正常對局的話，基本上沒什么可能贏。
不過這幾個女生顯然不是正常人，在陳然的誘導下，紛紛把打牌給出了，硬生生讓他完成一個反殺。
看到牌贏的那一刻，楊露高興的用小拳拳一直錘陳然肩膀，錘的陳然不停翻著白眼兒。
大姐。
你多大手勁兒，自己心里沒點數？
楊露不管，一直讓他們繼續，陳然只好坐在那里，陪著她們玩了幾把。
為了照顧其他幾個女生的情緒，陳然也沒一直贏，基本上保持贏一把，輸兩把的樣子。
好幾次他拿的牌不錯，就一直在那里放水，把一旁看著的楊露給急的，一屁股把陳然擠到了一邊，自己上陣。
看著火急火燎的楊露，陳然聳聳肩，表示終于解脫了。
游戲而已，不要太認真，萬一把人女生打哭了怎么辦。
陳然以前就因為玩兒游戲，把人女生給追到泉水給殺了，受到公司里男女同胞的批評。
從那以后，陳然就不跟女生玩游戲了。
尤其是競技游戲。
楊露她們繼續玩游戲，陳然則是回到床上開始看書。
他到成都的時候，路過報停，看到兩本雜志，感覺挺有意思，就買了下來。
正好在火車上解乏。
兩本都是裝修雜志，看上去美輪美奐，尤其是幾張精美圖片，透著一種禁欲系的色彩。
陳然一邊翻著雜志，一邊尋思該怎么裝修。
手上閑錢也不少了。
除了網站和出版那邊，電商那里也持續給他提供收入。
加上陳然又沒什么開銷，不知不覺間，陳然存款已經突破到了六十多萬，差一點七十。
可以在高新區那邊買房了。
以現在那邊的房價來說，全款之后，還能剩下錢來搞搞裝修。
老頭子那邊還是算了，那是他給陳然準備的婚房，要是住進去，陳然就得找個媳婦兒。
感覺虧大了。
陳然看了一會兒，感覺挺好看，但好像不太實用。
年輕那會兒喜歡這種禁欲系，覺得高貴，獨特，有種莫名其妙的高級感。
而且顯得特別裝逼。
帶女性回去賊有面子。
不過住過一陣之后，他就不那么想了。
高級是挺高級，就是顯得有點沒人味兒，尤其是大部分時間都陳然自己一個人住，住久了就會感覺特別孤獨。
而且這種裝修最好是買高層，要有大的落地窗，泡澡的時候正好可以俯瞰小半個成都。
只是一想到未來成都小地震不斷……
陳然就斷了這個念頭。
算了。
還是看看歐美田園風，以及日式小清新吧。
陳然又翻了一會兒，一直把兩本雜志翻到底，都沒找到他想看的裝修。
“垃圾。”
陳然將雜志扔在床上，一臉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