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楊露。
有些海鮮陳然也不太會。
好在他選的這家店人氣不錯，周圍吃宵夜的人很多，跟著學就行了。
“你為什么要吃屎？”
楊露看到陳然把蝦頭剝開，“呲溜”一下，把黃給吸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什么屎，這是蝦黃，跟蟹黃差不多。”
陳然翻了個白眼，將手里的龍蝦殼剝開，露出里面白嫩的蝦肉，沾了沾湯汁這才吃掉。
這年頭，小龍蝦還不受歡迎，賣的店很少。陳然也是剛好看到了，這才點了盤嘗嘗鮮。
很一般。
“噫……”
楊露五官皺在一起，一臉不信：“黃黃的，那么惡心，我才不吃呢。”
陳然也不在意。
他以前也以為這玩意兒不能吃，有的人說是屎，有的人說有寄生蟲。
總之看起來確實不太好看。
后來去杭州呆了一陣子，在一個杭州妹子的教導下，才知道這能吃。
“那你嘗嘗其他的吧。”
陳然把其他菜往她那兒推了下，有生蠔，大閘蟹，大龍蝦，蟶子……
價格不算貴。
比幾年后親民多了。
兩人餓著肚子進去，撐著肚子出來。
一路上楊露都在抱怨：“你點太多了，根本吃不完。”
陳然確實點的有點多，五六盤菜，還都是大盤裝，兩個人根本吃不完。
最后還是楊露覺得扔掉可惜，撐著把東西給吃完了。
“拿去。”
陳然找了家奶茶店，點了兩杯奶茶，將一杯遞給她。
“不要，喝不下了。”
楊露捂著肚子，痛苦的朝陳然擺擺手。
“奶茶你都不喝了？”
陳然將自己那杯奶茶插上，咬住吸管吸了口。
“不喝，喝不下了。”
“你不是說你有好幾個胃嗎，吃飯一個胃，零食一個胃，甜品一個胃，奶茶一個胃……”
“都被塞滿了。”
“海鮮都是水，能有多占位？”
“那你剛才為什么不吃！”
楊露對著陳然怒目而視。
剛吃飯的時候，陳然就一股腦兒往她碗里夾菜，等楊露反應過來，她已經掃了一大半。
“這不你自己要來廈門的嗎，我帶你來吃這邊的特色菜。”
陳然一邊吸著奶茶，一邊拿出手機，對著遠處景色拍照。
手機像素不好，拍出來的照片有些模糊。
幸好臨走前他借了蚊子的相機，現在還放在自己的背包。
“那玩意兒有啥好吃的，我還是喜歡燒烤。”
楊露嘀咕道。
剛在吃飯的時候，她就覺得東西不怎么樣。除了大龍蝦外，其他的她吃著都不太習慣。
尤其是生蠔，蟶子之類的，總感覺吃著怪怪的。
“沒關系，就當體驗外地的生活好了。”
陳然低頭編輯說說，頭也不抬的說道。
他將剛拍的照片，做了“億點點”處理，然后發在了老號的空間里。
配文是“三亞的風兒甚是喧囂”。
沒一會兒他空間就多了一堆留言，陳然也沒看，直接將手機關掉。
開玩笑。
出來受那么多罪，要不拍照，不發空間，那跟呆在家里有啥兩樣？
“下次還是吃點習慣的吧。”
楊露嘟著嘴說，她感覺這樣的體驗不要也罷。
“那吃啥？”
“吃火鍋！”
“神經病，大老遠跑三亞，居然就在這兒吃火鍋？”
兩人在路上吵吵嚷嚷的走著。
陳然選的酒店位置不錯，附近就有一處非常熱鬧的夜市。
夜市挺熱鬧的，吃的也挺多，只可惜楊露已經吃撐了，面對滿街的美食，心有余，力不足。
兩人逛了一下后，又想去沙灘上走走。剛靠近附近的沙灘，就被人給攔了下來，說晚上下海危險，勸他們先回去，明天早上再來。
兩人都很聽勸。
剛回酒店，楊露就像霜打的茄子，靠在電梯旁墻上，有氣無力的嚷嚷著“好累啊好累啊”。
“累你就去休息啊。”
陳然在等電梯，不知道是不是快到夏天的原因，酒店人還挺多的，到處都是來旅游的。
電梯一層一停，一停就是好幾分鐘，等的讓人直想睡覺。
“不行，還得洗澡。”
楊露從墻上撐起身子，伸手抓了抓頭發：“這里的風挺大的，吹的頭發上全是沙，難受死了。”
“那你回去就洗。”
“可我感覺好累。”
“好累你就去睡。”
“可是我又沒洗澡……”
“……你在這兒跟我玩套娃呢？”
好不容易，電梯下來，兩人乘著電梯上了樓。
臨分別的時候，陳然突然想起件事兒來，提議要去楊露房間里看一下。
楊露滿臉羞澀，說要不等等，她還沒洗澡，等她洗完澡后陳然再過來。
陳然沒搭理她。
進屋后，他先是在房間里到處轉轉，重點在電視機后面，以及房間的幾個角落查了查。
檢查完之后，陳然跟楊露道別。楊露一臉懵逼，下意識脫口而出道：“你就這么走了？”
“有事跟我打電話。”
陳然扔下這句話，直接回自己房間去了。
回房間后，陳然想想，覺得還是不放心，于是他又在房間里檢查了一下。
反復幾次，陳然終于確定房間里沒有問題后，這才放心的去浴室里沖澡。
年輕人。
出門在外還是要謹慎一些。
現在好像還沒什么，過幾年國產區火起來后，在上面看到自己的視頻，不知到時候作何感想。
從浴室里擦著頭出來，陳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等電梯的時候還覺得挺累，沖完澡后又重新恢復了精神。
他將椅子搬到對面，兩只腳放在上面，擰開酒店送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后又點了支煙。
然后望著窗外的夜景發呆。
陳然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小時候沒這條件，他就喜歡跑到天臺上，對著遠處的天空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長大后有條件了，但也只是地點變了，從天臺換成了自家落地窗前，再加根煙。
聽著好像很裝。
其實跟那些下班之后不想回家，躲在車子里抽煙的男人沒什么兩樣。
都是給自己一個安靜的空間，冷靜一下。
陳然發了會兒呆，回過神后拿起了手機。
手機已經被彈爆了。
老號上面加了很多人，從小學到大學，老師，同學，親戚，朋友，零零碎碎都在上面。
關系一般的，也就說了句“真漂亮”，關系比較好的，比如羅莉莎，直接開始爆粗口：“臥槽，這是哪兒，海邊？”
陳然回復了一句：“對啊。”
沒過兩秒，手機就響起來。
剛接通電話，里面就傳來羅莉莎的聲音。
“好哇，你娃兒，過節不回來，跑外面浪去了？”
“這話說的，你自己不也經常出去。”
陳然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喝了一口。
“我又沒跑到海邊去。”
“有啥子區別，都是旅游。”
“對了，你跑到啥兒去了，看照片好像挺漂亮。”
“廈門。”
“廈門！！！”
突如其來的高音，讓陳然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等羅莉莎叫完，陳然放下手，一臉無奈：“姐姐，能不能小聲點，耳朵都被你震聾了。”
“你咋跑到廈門去了？”
“怎么了？”
“林靜最想去的就是廈門啊！”
“哦。”
這個字一出來，兩邊突然陷入了沉默。
好一會兒，才聽手機那邊的羅莉莎說道：“你是一個人去的，還是跟別人一起出去的？”
“跟同學。”
“男的女的？”
“干嘛。”
“沒什么……”
羅莉莎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最近沒有跟林靜聯系？我感覺她最近好像……不是很開心。”
陳然沒說話。
端起礦泉水又喝了一口。
“你們兩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嗎？”
羅莉莎問，她還是覺得有點不甘心。
明明看上去挺般配的兩人，怎么說分就分了呢？
“應該不能了吧。”
陳然淡淡的說道。
感情這種事情，陳然不懂，不過他明白，兩個人最后在一起，最主要就是開心和舒適。
年輕的時候不覺得有什么。
只看人家長得漂亮，有興趣，那就去追呀。
但到了他這個年紀，很多東西都看明白了。
人生那么長，足足有好幾十年。要是雙方不合拍，往后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也許老一輩的人會想著就這么過下去吧，為了家庭，為了孩子。
但他們這一輩的人都不想將就。
陳然這輩子只想活的開心一些，不想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而煩惱。
羅莉莎不懂這些。
聽陳然語氣感覺兩人應該是沒戲了，她又聊了幾句，然后掛斷電話。
關掉手機后，陳然又點了支煙。
看著窗戶旁繚繞的煙霧，總感覺心里有些莫名的躁意。
“操！”
他低罵一聲。
到底不是什么得道高僧，還是會被別人話語擾亂心境。
年輕那會兒，什么都想弄清楚，活明白。
現在卻覺得，像楊露那樣，傻乎乎的，什么都看不透，什么都不知道，或許更好一點。
真是犯賤。
剛想到楊露，門就被敲響了。
陳然滅掉煙，走過去開門，就看楊露抱著個枕頭站在門外。
“干嘛。”
陳然問。
“睡不著。”
楊露可憐兮兮的說道。
陳然：“？？？”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陳然還是退后一步，將楊露給放了進來。
大半夜的，穿著個睡衣，抱著個枕頭站走廊上，被人看到怕是要給嚇上一跳。
“咋回事，別告訴我你還認床。”
陳然將門關上，從桌上拿了瓶飲料，扔給楊露。
“不知道，在床上翻了半天，就是睡不著。”
楊露也很苦惱。
她洗完澡后躺床上玩兒了會兒手機，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報了下平安，又跟幾個閨蜜聊了一下，然后放下手機準備睡覺。
但不知道為什么，本來挺困的，一閉眼睛，卻又睡不著了。
而且五感越來越清晰。
樓上樓下，走廊上，但凡有一點動靜，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然后屋子空蕩蕩的，外面又不時刮一下風，吹在窗戶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楊露悄悄將被子往上拉了一下，遮住鼻子，兩只小眼睛在黑乎乎的房間里“咕溜溜”的轉。
她還伸手，將房間燈給打開。
忽然，就聽“啪”的一聲脆響。楊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尖叫一聲，抱著枕頭就從屋里溜出來了。
“所以，你是被自己給鎖在了外面？”
陳然喝著水，聽完楊露的描述，差點沒一口水噴在她臉上。
難怪他剛才好像聽到有什么動靜，不過那時他在打電話，也沒在意。
楊露非常懊惱，看陳然這副模樣，一把將枕頭扔到他臉上。
“你還笑！現在怎么辦，我回不去了。”
她沮喪的坐在陳然床上，大腿朝內，小腿朝外，用的是鴨子坐。
“那有什么的，給前臺打個電話就行。”
陳然拿起座機，給前臺打了個電話，將事情描述完后，不一會兒，這層樓就跑來一個工作人員，用工作卡幫忙把門打開。
門是打開了，楊露卻抱著枕頭不敢進去。
陳然就把剛才的情況跟工作人員描述了一下，工作人員說可能是燈的光線吸引了鳥，鳥撞到了窗戶上，沒什么事，把窗簾拉上就好了。
等工作人員走了之后，陳然對楊露說：“剛才你也聽到了吧，行了，沒事兒，進去吧。”
“不要！”
楊露抱著枕頭，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你不會自己一個人不敢睡吧？”
陳然隨口說道。
他只是打趣一下，像往常一樣損一下楊露，沒想到楊露居然……
點頭了。
陳然：“……”
“等等，那你之前是怎么睡的？”
陳然感覺有點亂。
這么大一個人了，怎么還怕自己一個人睡？
“學校和火車上都有人啊。”
楊露理直氣壯道。
“那家里呢？”
“我媽和我一起睡。”
抱歉。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是咱見識短淺了。
陳然覺得楊露她爸挺可憐的，娶了個媳婦兒，被自己女兒給搶走了。
但他記得楊露說過，她媽在家挺強勢的，估計她爸也沒什么發言權。
自己娶的媳婦兒。
自己生的女兒。
忍著吧。
“那你現在準備怎么辦？”
陳然胳膊撐在腿上，開始思索起來：“要不問一下前臺，給你弄一個玩偶抱著？”
“不要！”
楊露拒絕。
正當陳然苦思冥想的時候，她提了個方案：“要不，我們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