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包間內,稀稀落落的倒著四個人。
小江南的老板上來一趟,打算告訴他們打烊的消息,見到這一幕,卻也只是搖搖頭,隨后走開。
凌晨,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刺痛將葉楓喚醒,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時間。
剛打算有所動作時,卻突然發現,對面的桌子少了一個人。
柳河,這個最先醉倒的人,卻已經不知所蹤。
來不及多想,身后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后就是大門轉動的聲音。
柳河邁步走進來,看他臉上的水漬,顯然是剛洗過臉。
二人相視一笑,默契的沒有說話,然后一人一個,分別架起了爛醉如泥的范佳偉以及楊超。
“咣啷!”
“嘭!”
葉楓和柳河從地上爬起來,一臉慎重。
很顯然,他們都高估了自己,一個喝醉的人,是拉不起來的。
看著四腳朝天倒在地上的范佳偉以及楊超,二人對視一眼。
“叫人吧。”
葉楓沉聲說道。
“我也覺得,叫人吧。”
“嘶。
我怎么感覺那么頭疼呢。”
平靜的宿舍內,突然傳來一道呻吟聲。
楊超費力的睜開眼睛,剛想抬起頭,就感到了一股陣痛。
他立刻倒吸了一口暖氣,捂著頭坐了下來,環視了一圈,大喊了兩聲。
“老范,老范。”
“干啥,擾人清夢……”
對面床上蜷成一團的被子里面傳來了一陣呢喃聲,隨后被子一陣聳動,一個頭從里面冒了出來。
“現在什么時候了,我這……
頭怎么那么疼!”
他也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記不記得昨晚啥時候倒下來的。”
楊超說道。
“不知道。”
范佳偉搖了搖頭。
“不過我記得我倒下來的時候,葉子還醒著,應該是他把咱們送回來的吧。”
他說完這句話,聲音突然有點低沉。
看向葉楓的床鋪,那里,卻已然沒有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走了。”
楊超說道。
“是啊。”
范佳偉長嘆一口氣。
“他走了。”
二人對視一眼,默默無言。
突然,楊超說道。
“柳河呢,吃飯去了?”
“應該是吧。”
“要不……讓他帶個飯?”
“我覺得可以!”
“先洗漱吧,回頭給他打電話。”
說完這句話,范佳偉有些興致不高。
他翻身爬起來,脫掉身上的衣服丟到一旁的盆里,打算下午抱著去洗衣機上洗了。
然后就一邊捂著腦袋,一邊搖搖晃晃的走向陽臺。
另一邊,也傳來了一陣聲響,隨后另一個身影擠了進來。
書桌前,范佳偉正隨意翻著手機,打算給柳河打電話。
但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手指劃過聯系方式好幾次,電話也沒播出去。
直到大門被人推開。
范佳偉頭也不回,快速說道,熟練的讓人心疼。
“葉楓不在,他已經搬出去了,想沾點財氣,大門口貼著他去年寫的春聯,拜了拜就好——
柳河?”
范佳偉發出一聲驚呼。
“遭了,忘了讓你買早餐了……
等會,你旁邊那個妖魔鬼怪是什么東西?”
最后踏進來的葉楓一把扯掉嘴上的口罩,然而丟掉鴨舌帽,憤憤的說道,“我好心給你帶早餐……
你才是妖魔鬼怪!”
“誰知道你打扮的跟個明星一樣……”
范佳偉摸了摸鼻子,連忙轉移話題。
“你還沒走?”
“不這么打扮我能出去嗎。”
葉楓沒好氣的說道。
“昨天把你們兩個送回來都凌晨四點了,我回去個錘子!”
“嘿嘿。”
范佳偉撓了撓頭。
葉楓將手中的包子和豆漿放在桌子上,扭頭說道。
“過來吃東西吧。”
“老范,楊超。”
葉楓拿起手表看了眼時間,沉聲說道。
“今天安排了一場會議,算算時間,我差不多要走了。”
楊超抓包子的手一停,范佳偉也頓了頓。
最后他們勉強笑了笑。
“那行,你走吧。”
“你大老板日理萬機,快回去吧。”
葉楓想了想,突然坐下來,直勾勾的看著二人。
“但我還有點時間。
我想問你們一下,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兩個人的職位我還是拿得出來的。”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葉楓做不到雞犬升天,但他想幫一幫他的這些摯友。
這句話無疑讓人十分動心。
葉楓的身價,說出這句話,如果答應了,后面就會省心許多。
可這樣一來,雙方之間的性質,也就變了。
話音剛落,范佳偉立刻抬起頭,擺了擺手。
“不去不去,我去你那邊干啥,我要努力成為一個選調生。
然后為建設國家發光發熱,貢獻出一份力量。”
楊超也隨即說道。
“我倒不想發光發熱,不過我和女朋友都是本地人,而且都是獨生子女,父母都有退休金。
所以打算畢業了開個小店,能養活自己,然后攢點錢,全國各地旅旅游,拍拍照。”
“老范,阿超。”
葉楓扭頭看向兩人。
“你們如果覺得不好意思,其實大可不必。
老范,你說你要做選調生?
且不說概率有多低,我就問你,沒關系沒背景你能走到哪一步?
國家,缺你一個毫無存在感的科員嗎。
還有你,阿超。
開個小店那么好賺錢?
你也心知肚明,每年倒閉的小店不知道有多少。”
葉楓陳懇的說道。
“我雖然給不了你們太好的,但至少,能讓你們少走一些彎路。
少奮斗一些年月。”
“這話說的,跟你包養我一樣。”
范佳偉笑了笑,隨后瞪向葉楓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走的路太遠,也太長,我們雖然看不到你的背影,但至少,想保留一點純粹的東西。
不要讓彼此那些美好的回憶,消磨在時光和利益中,好嗎?”
葉楓心中一震。
他看著異常認真的范佳偉,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么,只得將頭扭向另一邊。
“阿超,你也是這么想的嗎。”
“差不多吧。”
楊超沉吟了一番。
“更何況,我們都有自己的道路,想過自己的生活。
這些話說起來可能有些可笑。
但在被生活消磨掉所有的激情之前,我們想追逐自己的夢想。
更何況,你想過沒有。
我們進你的公司,是什么身份,公司內部的人員,又會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