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在學習卡的作用下,經過幾天的研究,開始著手制作牌匾,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著,期間雖然有些許波折,但總的來說,還算順利。
中午,方昊剛吃完飯,李明超打電話給他,著急地跟他說,馬鴻飛出事了,現在被人扣了下來。
方昊十分驚訝,連忙詢問李明超,馬鴻飛出了什么事,李明超告訴他,電話里說不明白,他現在正開車來方昊家的路上,到時在小區門口見面,并提醒方昊不要開車。
方昊馬上收拾了一下東西,隨即來到小區門口等待。
沒多久,李明超到了,他這次開的是一輛很普通的國產車,方昊上了車,就問到底怎么回事。
李明超長嘆一聲:“還不是因為段海兒,我早就勸他,剪不斷,理還亂,還不如短痛一下,干脆分了好,他卻一直聽不進去,這次的事情就是跟段海兒有關。”
之前說過,馬鴻飛因為段海兒接受商務宴請,當時富二代對段海兒毛手毛腳,正好被馬鴻飛看到,以為段海兒對不起他,兩個人有了別扭。
之后,馬鴻飛一直想讓段海兒改行,但段海兒就是不同意,兩個人就一直分分合合。
說起來,方昊也勸過馬鴻飛,感情的事情要慎重考慮,像他們這樣,早晚會把感情耗盡,還不如好好談一談,如果觀念確實合不來,就和平分手,省得折磨自己。
然而,就像李明超說的一樣,馬鴻飛也沒有聽進方昊的勸說,之后的表現讓大家覺得,他的性格都有些古怪了。
前些天,劉世跟他喝了一頓酒,兩個人敞開心扉,好好談了談,馬鴻飛也終于決定有所改變,想要把他跟段海兒的關系理清楚。
于是,馬鴻飛聯系段海兒,得知段海兒這幾天,因為父親生病住院,回了老家看望,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影響,突然又改變了主意,決定去段海兒的老家看看,再勸一勸段海兒,如果段海兒還是執意要做這一行,他就決定跟段海兒分手。
臨走前一天,也就是前天,馬鴻飛晚上跟李明超吃飯,傾述了他的煩惱,李明超覺得他是自作自受,只是考慮到當局者迷,還是勸他最好分開冷靜一下。
昨天,馬鴻飛去了段海兒的老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早上就聯系李明超,說他因為把人家的古玩給打碎了,被扣了下來,要李明超去贖他。
李明超聽了后很著急,以為馬鴻飛被綁架了,但之后了解到,確實是打碎了古董才被扣。
但這又讓他很好奇,馬鴻飛不聯系方昊,而聯系他,畢竟方昊現在才是專業的。
李明超本來還想多了解了一些情況,馬鴻飛的手機快沒電了,馬鴻飛說了現在所在的位置,電話就斷了。
于是,李明超連忙聯系了方昊。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方昊也有些疑惑馬鴻飛的反應,不過現在更關鍵的是,要確認馬鴻飛的安全是否有保障。
“你有沒有幫忙報警?”
“沒有。”李明超搖了搖頭:“我覺得這事有些疑點,萬一里面有什么隱情,報警可能會對馬鴻飛不利,我就沒有報警,而且聽電話里的意思,對方想要的只是賠付到位,應該不會拿馬鴻飛怎么樣。”
“這事可不一定,也許馬鴻飛受了別人的威脅。”方昊搖了搖頭,他進入古玩這行滿打滿算不到半年,但遇到了許多人心險惡,像馬鴻飛這種情況,做好做壞的打算準沒錯。
“那你的意思是,咱們報警?”
“不用。”
方昊擺了擺手:“你說的情況也有可能,所以我打算請人幫忙,看看能否請一位警察跟咱們一起去,萬一遇到危險,也不至于讓咱們陷入危險之中。”
李明超同意方昊的意見。
于是,方昊打電話給錢珉,跟錢珉說了這事,錢珉很痛快,表示會幫方昊聯系熟悉的同事,同時讓方昊自己小心行事,千萬不要硬碰硬。
李明超的意見是開車去,到了地方也要方便一些,所以李明超開了一輛普通的車過來,如果開方昊的車,很可能會狠狠宰上一刀。
四個多小時后,終于到了邢州下轄的一個縣,這個地方一直是邢州最窮的地方,這一點,道路兩邊的景致就能看得出來。
風塵仆仆從京城趕到這里,中途也只是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兩個人又累又餓,連忙去找個賓館開了兩間商務間,隨即在附近找了家小吃店,吃了些東西。
之后,方昊聯系了錢珉介紹的人,相約在賓館見面。
兩個人回到各自的房間洗了澡,方昊剛洗完,換了衣服,就聽到敲門聲。
方昊透過貓眼,看到門外站著兩個中年男子,一位長得比較粗獷,另一位和他相反,相對斯文的多。
方昊開了門:“請問你們找誰?”
斯文的中年男子聽到方昊的聲音,眼神稍顯訝異,不過馬上他就微笑道:“請問你是方老師嗎?”
聽到男子的對話,旁邊那位明顯愣了愣,眼神也有些狐疑起來。
方昊認出了斯文男子的聲音,心里也挺驚訝,沒想到這位就是錢珉介紹的同事,張慶帆,論長相,他還以為旁邊那位才是。
“我就是方昊,你是張大哥吧,快請進。”方昊連忙請兩位進了屋。
張慶帆帶著同伴進入房間,方昊給他們泡好了茶。
“張大哥,還要麻煩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張慶帆擺了擺手:“沒關系,大家都是朋友嘛。其實,我也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請說。”
方昊剛才見到張慶帆的同伴手里拎著一只大箱子,就有所猜測。
張慶帆示意同伴把箱子打開,首先映入方昊眼簾的,是一只白釉方盤。
張慶帆說道:“不瞞你說,箱子里的東西,是在一個兇案的現場發現的,現場除了箱子里的這些東西之外,并沒有留下多少線索,這些東西很可能就是破案的關鍵了。之前我們也請專家鑒定過,卻并沒有發現多少現索,這次正好你過來,就想請你幫忙看一看。”
張慶帆之所以有這個想法,也是因為錢珉對方昊的夸贊,只是沒想到,方昊居然這么年輕,要不是考慮到錢珉不可能開這種玩笑,他都以為自己遇到騙子了。
“我一定盡自己所能。”
方昊拿起瓷器仔細打量。
盤作四方倭角形,斜直壁、平底,足底無釉,刻盈字款。倭角處起棱線并裝飾繩紋,盤壁和底連接處裝飾繩紋帶以區隔紋飾。盤壁及盤心以瀝粉工藝裝飾花卉紋,紋飾凹凸有致。
顯然,從各方面的表現來判斷,這應該是一件唐代邢窯白瓷。
說起來,邢窯白瓷體現了唐代白瓷生產的最高水平,當時曾作為地方特產向朝廷進貢。據研究,其署“盈”字款者,一般認為與皇宮內的“大盈庫”有關。
大盈庫在《新唐書》《舊唐書》中均有記載,玄宗、肅宗時稱之為“百寶大盈庫”。大盈庫是皇宮內最大的儲存金銀財寶的庫房,此庫內的財物只能由皇帝支配、使用。
所以說,盈字款的唐代邢窯白瓷,只要是細路瓷,一般認作是唐朝皇家使用的貢瓷。
等方昊收起自己的目光,張慶帆連忙問道:“有什么發現嗎?”
既然關系到兇案的進展,方昊也就沒有賣什么關子,實話實說:“我認為這件瓷器的真偽存疑。”
這句話,讓兩個人都怔了怔,特別是張慶帆同伴,立馬就大聲說道:“不可能!”
方昊看著中年男子:“請問先生貴姓?”
張慶帆說道:“真是對不住,剛才忘記給你們介紹了,這位是我們文物局的研究員蔡宗輝。”
方昊馬上就明白了,之前肯定是蔡宗輝組織鑒定的,可能還認為它是真品,所以現在才這么激動。
“蔡老師,我先說一下,這么判斷的依據。”
蔡宗輝也知道自己的表現太激動了,微微點頭:“你說吧。”
方昊向兩人解釋起來:“唐代邢窯白瓷質地再優良,工藝再先進,也是有時代的局限性。而邢窯白瓷一般都是用柴燒制,窯爐不是很大,很多白瓷中泛青,在積釉處閃有水綠色,這件瓷器做的確實像,但所謂過猶不及,做的未免太精細了。
再有就是它的款,真品均是在器物成型后、燒成前刻劃于器物外底部,字體清晰,筆畫遒勁,當由具備有一定文化修養的陶工所刻劃,而這個字的精氣神,都不達標。還是那句話,古人所在的環境不同,所表現出來的精神也是不一樣的,這一點,現代的人很難模仿。”
蔡宗輝聽了這番話,還是不服氣:“那我們用儀器做過鑒定,顯示它的制作年代確實是在唐朝,你又怎么解釋?”
方昊說:“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曾經在西京發生過一件事情。當地的一些造假者用秦代陪葬墓中出土的磚,將磚研成粉末,并且做成陶俑的形狀,進行燒制,然后拿這件陶俑到儀器上進行檢測。再怎么檢測,它都是秦代的。
這種情況儀器如何分辨?
再有,現在造假者使用化學分析的手段輔助造假,太正常不過了,他們完全可以通過分析,組成配方,來欺騙儀器。
所以,我認為除了儀器鑒定以外,瓷器的鑒定主要針對瓷器的造型,胎釉、圖案,花紋等方面做認真的歷史性分析。
比方說,我們看到一件標明為宋代汝窯的鳳尾瓶,我們就可以確定它不是宋代的。因為鳳尾瓶是清代康熙時期才創燒,汝窯是不可能燒造這樣的品種的,肯定是后代的仿品。這就是歷史上的經驗告訴我們的如何鑒定。”
其實還有一點方昊沒有明說,他認為蔡宗輝只顧著研究實物,古玩市場可能很少去,不太了解當代贗品市場的發展。
現在科技發達,咨詢暢通,借助各種儀器,以及交流,各種做假的手段層出不窮,如果不及時了解這個市場,很可能過段時間,就會落伍,而后打眼上當。
只是,在現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可能會讓蔡宗輝覺得諷刺他。
方昊接著說道:“當然,我的判斷可能也有問題,建議還是邀請相關領域的專家重新鑒定,不至于看錯了。”
聽了方昊的這番話,蔡宗輝無話可說,雖然他還是不想相信方昊的判斷,但事實就是如此,他現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箱子里除了這件瓷器之外,還有其他一些瓷器,以及玉器、雜件等物,但都是清一色的贗品。
“咦!”
正當方昊認為這些東西里,沒什么值得鑒賞的器物時,一塊青花瓷片,進入了他的視線之中。
他拿起瓷片一看,頓時大為震驚。
眾所周知,永宣時期所使用的是進口“蘇麻離青”料;中期的成化、弘治、正德所使用的為國產平等青料,又稱坡塘青;晚明的嘉靖、隆慶、萬歷所使用的為進口回青料配以石子青。
蘇麻離青料因為其獨特的發色表現,一直被人們所推崇,而且也基本仿制不成功。
然而,這塊瓷片上,卻有蘇麻離青的獨特標記,“吃胎”,所謂“吃胎”是指蘇麻離青和胎釉等因素共同作用下,釉面會出現不同程度的下凹,蘇料的吃胎呈現四個特征,即:“凹陷”、“網狀紋”、“串珠”、“錫光”。
而這塊瓷片,除了最后的“錫光”看起來不太自然之外,其他幾個特征,方昊居然一時沒有找到問題。
這就比較恐怖了!這樣的表現,毫不夸張的說,可以騙過眾多的古瓷好受者。
怎么會有這么高超的仿制水平,而且還是以一塊碎瓷片的形式出現,并且還是關系到兇案的線索,這就由不得方昊亂想了。
見方昊的神態有些不對,張慶帆連忙問道:“怎么了?”
方昊指著瓷片說:“你們沒有發現它的問題嗎?”
基于方昊剛才的表現,蔡宗輝弱弱地問道:“它有什么問題嗎?”
方昊心里嘆了一口氣,把瓷片的問題向兩人解釋清楚。
蔡宗輝聽了之后,臉頰紅的就像喝醉了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