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劉云鄭重的解釋道：“與令郎齊名的南慕容其實并不單單是指慕容復，而是整個姑蘇慕容家族。”
“盤踞在太湖燕子塢的慕容氏來頭可不小，他們是數百年前五胡亂華時期的鮮卑燕國皇族后裔。”
“一代代的慕容氏家主無時無刻不在籌劃興復故國，為了達成目標，他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不考慮任何后果。”
“嘶”
聽到這里，當上南院大王后對宋遼之爭有了更深感觸的蕭峰倒吸一口涼氣。
“劉兄弟，你的意思是，當年那場圍剿契丹武士的行動，從頭到尾都是謊言？”
“從一開始就沒有什么契丹武士謀奪少林秘籍之事，一切都是慕容博自編自導，為了是挑起宋遼紛爭，讓這片大地重新陷入戰亂，他慕容氏好趁亂舉起燕國大旗？”
劉云重重的點了點頭：“蕭大哥明見，正是這般。”
“慕容博的手腕遠在其子慕容復之上，30年前與中原武林白道各大幫派都有深入往來，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之人。”
劉云轉頭看向白眉聳動的玄慈：“玄慈方丈，我沒說錯吧？”
“阿彌陀佛。”
玄慈內心暗暗嘆了一口氣，這個臉，少林是丟定了。
涉及民族和國家大義，由不得玄慈抵賴，他只能捏著鼻子將識人不明的過錯認下來。
“正如劉掌門所說，三十年前姑蘇慕容氏在中原武林有著極高的威望。”
“慕容老施主告知我和丐幫汪幫主等武林豪杰，契丹武士試圖謀奪少林秘籍，老衲敬重他的為人和名望，沒有絲毫懷疑就召集眾兄弟趕往雁門關，終至鑄成大錯。”
“事后，聽聞慕容老施主因病去世，老衲還以為他也是錯信人言，這才心懷愧疚郁郁而終，沒想到……哎”
蕭遠山終于得聞當年真相，當場氣得須發皆張。
慕容博和蕭遠山都藏身于少林寺整整三十年，這三十年來他們彼此遇到過不少次，光是交手就有三輪，誰也奈何不了誰。
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想法，蕭遠山和慕容博在第三次大打出手后暗自定下潛規則，雙方再也不曾交手過，頗有幾分英雄惜英雄的意思。
這三十年來，蕭遠山一直將當年的血海深仇牢牢的鎖定在玄慈身上，卻不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潛藏在身邊。
一想到自己差點和害得自己妻離子散的兇手稱兄道弟，蕭遠山差點沒氣炸了肺。
“慕容老賊！納命來！”
蕭遠山歇斯底里的率先沖了出去，蕭峰也沉著臉緊跟其后。
蕭峰一方面是為報了殺母之仇，另一方面也是為宋遼兩國的百姓考慮。
前往遼國認祖歸宗的旅途中，蕭峰見識了不少契丹人的艱苦生活，曾經那典型的宋人思維開始發生轉變。
站在宋人的角度，時常入侵邊境打草谷的契丹人自然是十惡不赦。
但兩國之間又豈是簡單的正義和公理能分清的。
站在契丹人的角度來看，一旦草原上遇到暴風雪之類的天災，牛羊就會大批死亡，他們很長一段時間只能餓著肚子。
為了養活一家老小，歷來講究弱肉強食的草原民族選擇將痛苦轉嫁到別國百姓身上。
蕭峰也不贊成包括契丹人和女真人在內的草原民族劫掠他國的做法。
當上南院大王后，他致力于消除契丹同胞對宋人的偏見和仇視，想要從源頭上解決草原民族和農耕民族的沖突。
在阿朱的點撥下，蕭峰看清了雙方爭斗的根源。
糧食。
說得更深入一點，資源。
蕭峰自認只是一介武人，讓他考慮治國之策著實有些難為人。
但事在人為，自己不會的，可以向阿朱和其他人請教。
如果不身體力行的動起來，再偉大的理想也只不過是夸夸其談。
如果任由慕容博繼續躲在暗中攪動風云，說不準哪天宋遼兩國的無辜百姓就會成為他實現野心的犧牲品，這是蕭峰絕對不能容忍的。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兇猛的撲向慕容博，剛剛和鳩摩智談妥的慕容博倒也不懼，四人糾纏在一起打得熱火朝天。
丁春秋一副坐山觀虎斗的樣子輕搖羽扇，不打算加入四人的亂斗，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劉云身上。
劉云暫時沒有理會丁春秋，抬眼掃視了一下四周，之前差點被他擒住的慕容復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居然沒有當場上臺與死而復生的老父親相認，那家伙溜到哪里去了？’
就在此時，老君觀外的深山老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喊殺之聲。
幾十個手握刀劍的蒙面人將道觀團團圍住，觀內的江湖人也急忙拔出武器爭鋒相對。
老君觀廢棄多時，年久失修。
即便經過了九天九部招募的工匠初略加固，整座道觀的防御依然非常薄弱。
雖然算不上四處漏風，但如果敵人真的發動進攻，沖破那些臨時加固的圍墻也不是什么難事。
“師侄，情況不太對。”
站在君山島最高處俯瞰全局的李秋水突然用傳音搜魂與劉云取得聯系。
劉云剛剛通知余嫂，讓觀內的靈鷲宮屬下提高警惕，李秋水的傳音讓他眉頭一皺。
“師叔，怎么了？”
李秋水透過面紗望向附近的洞庭湖面，語氣嚴肅的說道：“有不少來歷不明的船只正在向君山島靠近，似乎是在洞庭湖各處以劫掠為生的水賊。”
劉云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水賊？這些黑道之輩向來與武林正道隔閡甚深，我也沒有向他們下請帖，怎么會突然往君山島而來？”
“恐怕，來者不善啊。”
“師叔，勞煩您繼續關注，水賊登島之時再通知我一聲。”
“好，你注意安全，替我保護好青蘿和語嫣。”
切斷與李秋水的聯絡，劉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包圍老君觀的就是慕容家的部下，偏偏這時候洞庭湖水賊出動……’
“哼仗義疏財嗎。”
水賊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人，如此配合慕容復的行動，只有一種解釋。
他給錢了。
水賊這種殺人越貨的黑道之輩就是不折不扣的雙刃劍，你算計別人，別人還在算計你呢。
劉云越來越相信慕容復還留有后手了，至少他有信心能在一切塵埃落定后，以黑吃黑的手段干掉那些同樣心存不軌的水賊。
“信心啊……有趣。”
劉云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我倒要看看，你的信心從何而來。”
“鮮卑慕容氏……呵，還真以為皇城司不知道你們的真正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