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與人有約，結束健身后，劉云和滿伯離結伴搭乘電梯，在頂層電梯口一左一右揮手告別，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
滿伯離的老伴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劉云剛才也順路到小區門口的長桌上取走了外賣。
倒不是外賣小哥不想將包裹放入專門的儲存柜中，而是劉云叫的外賣量實在有點大。
整整一大袋的食物根本無法塞進狹小的外賣柜里，滿伯離和劉云同行回家的過程中時不時會以曖昧的眼神打量他。
不用說，他肯定是誤會了什么。
劉云不好解釋為什么自己的食量會突然暴增，干脆任君想象了。
大口進食早餐的過程中，劉云抽空詳細的查了一下鼎匯商廈的火災事件。
正如滿爺爺所說，大樓現在還被消防和警察聯合封鎖著。
通過震音上的某些短視頻，可以清晰的看到大樓20多層還沒完全消散的黑煙。
通過電腦搜索，劉云看到了更多更詳細的爪痕圖片，沙雕網友正在猜測這是什么動物抓出來的。
正當劉云打算繼續翻閱網友們的發言時，這篇論壇帖子突然被鎖定了。
“玩脫了吧，讓你們亂造謠。”
不以為意的關掉頁面，劉云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剩下的兩個面包、三個雞蛋和兩根油條。
一口飲下牛奶將食物送進胃袋，換上外出衣物打理了一下儀容，劉云乘坐電梯去了地下停車場。
“還好周末不限號，不然出去玩都不方便。”
劉云能理解限號政策的難度，但每次遇到限號日他還是會很煩躁。
因為那代表他上下班必須去擠那該死的地鐵一號線。
一號線的人流量……只能說懂的都懂。
在導航的幫助下，劉云開車來到預定的保齡球館。
停好車上樓時，劉云還在考慮楊師兄為什么會周末約他出來。
與單身狗劉云不同，楊師兄早就成家立業，往常有空閑時間都會留給老婆，還很少遇到這種兩個大男人外出游玩的情況。
在楊鑫的主觀視點中，昨天還和劉云見過面。
但在劉云看來，上次見到這位師兄已經是一年多以前了。
通過變得更加敏銳的觀察力，有云發現了楊鑫眼中的彷徨與猶豫。
“什么情況？”
劉云和楊鑫已經混得很熟了，毫不避諱的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怎么這么憂郁，該不會是劈腿被嫂子發現了吧？”
楊鑫沒好氣的用手肘頂了一下劉云的側腹：“去你丫的，你當我是老朱啊？”
老朱是隔壁運營部的一個5分“帥哥”，長相挺一般，但很會各種意義上的自我包裝，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床伴，一向自詡風流瀟灑。
打打鬧鬧的進入場館，劉云動作生疏的拿起一個保齡球擲出，毫不意外的滑溝了，也因此引來了楊鑫的嘲笑。
“所以？”
一邊毫無負擔的故意搞出各種滑溝慘案，劉云以放松的語氣向楊鑫問道：“到底怎么了？大周末的不陪著嫂子約我出來，你不會是突然彎了吧？”
“事先聲明，本人性別男，愛好女。”
楊鑫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以熟練的手法投出一發全清。
“哇哦”
抬手慶祝了一下，楊鑫這才靜下心來道出內心的煩惱。
“你知道天馬互動游戲吧？”
劉云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你這不是廢話嗎，業內誰不知道臭名昭著的媽忽悠？”
天馬互動游戲，總部坐落于華夏唯一的城市（霧），魔都華亭。
相比家大業大，觸角伸向互聯網各行各業的朝輝集團，天馬互動游戲還是一個正式成立還不到10年的“小”公司，游戲就是它們的主營業務。
天馬是一群真正對游戲有熱情的人合伙創立的，早些年依靠十分良心的運營策略飽受好評。
但良心當不了飯吃，當幾名創始人多次徘徊于破產邊緣而得不到融資時，他們終于“悟”了。
之后的幾代產品，天馬的技術力明顯提高，但他們的運營策略也發生了明顯的轉移。
也是從這個時期開始，曾經的良心公司開始被人唾罵為媽忽悠（馬互游）。
劉云猜到了楊鑫突然提起這個話題的原因，但他還是裝作不知道的繼續提問。
“媽忽悠怎么了？不會發律師函告量子抄襲吧？”
楊鑫撇了撇嘴：“怎么可能，西山必勝客是跟你鬧的呢？”
西山必勝客，代指朝輝集團的法務部，坐落于集團總部所在的鵬城，從這個稱號就能看出朝輝的法務部有多么牛叉。
“我……收到了天馬的offer，他們想挖我過去主管一個新的文案小組。”
‘果然。’
劉云對師兄收到挖角一點都不意外。
入行后劉云就一直跟在楊鑫身后學習，對他的能力一清二楚，不管是業務能力還是溝通管理能力，他都十分出色。
但由于量子工作室面臨轉型，打算進入手游市場拼個頭破血流，楊鑫這幾年始終得不到證明自己的機會。
手游圈非常浮躁，很多公司都是奔著撈快錢去的，市面上的大部分手游在劇情上是各種擺爛，讓玩家完全沒有讀下去的欲望。
朝輝游戲一向是唯流水論，既然手游換皮就能躺著賺錢，干嘛還要投入大量精力開發精品？
在這種情況下，文案部的地位就顯得越來越尷尬，之前接到的爛活只是現狀的縮影。
雖然那位高層提出的策劃案最終被總部否了，但由此可以預見，未來文案部門肯定還會收到更多類似的要求。
楊鑫是一個有夢想的人，還沒畢業前他就無數次暢談過自己的理想，想要在有生之年參與到一款足以名留青史的大作創作中。
夢想很美好，但現實很殘酷。
由于過去的歷史遺留問題，華夏的單機游戲市場幾乎徹底死亡。
有能力的大廠嫌單機大作開發周期太長、風險太大、收益不明朗，一門心思撲進來錢快的手游市場恰爛錢。
而沒能力卻有夢想的工作室拿不到足夠的資源，做出來的東西受限于經費和人手，只能折中、折中、再折中，最后都不知道折出來個什么鬼東西。
為了養活一家人，在這種令人無語的環境下，楊鑫只能暫時將夢想按下，先在行業內積累人脈和資金。
這一干就是好幾年，期間楊鑫提到夢想的頻率越來越低，就連他老婆都以為自家丈夫已經認清現實打算當咸魚了。
但有句話說得好。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如果楊鑫真的決定一心恰爛錢，他根本不會因為天馬發出的挖角offer而猶豫。
劉云知道他在顧慮什么。
楊鑫早已在錦官城買了房，他的家人也都習慣了在這座來了就不想走的城市過著節奏緩慢的舒適生活。
一旦去了天馬所在的魔都，意味著一切都要重新開始，需要適應魔都那內卷極其嚴重的工作環境，這對已經年近30的楊鑫來說確實有些難以抉擇。
“楊哥，這件事你還沒和嫂子商量過吧？”
楊鑫搖了搖頭：“不敢讓她知道，反正她一定會堅決反對。”
“那倒不一定，不坦誠相見的談談，你又怎么會知道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劉云重重的拍了拍楊鑫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人類有別于動物的語言能力就是用來溝通的，你自以為已經知道了嫂子的意見，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楊鑫臉上開始出現動搖之色，劉云趁機鼓勵道：“去吧，這種影響職業生涯的重要選擇，最好還是夫妻兩人一同商量著決定。”
“還有，如果你下定決心要走，一定要先考慮好如何規避競業協議。”
“汪汪！”
就在楊鑫內心有所觸動時，保留球館外突然傳來刺耳的狗叫聲。
球館內不少人以不滿的眼神看過去，一名打扮時尚的年輕女子尷尬的笑了笑，低頭喝止那只還在吠叫不停的泰迪犬。
“多多，安靜！”
“嗯？”
動物的感知能力比人類強得多，更容易發現一些人類注意不到的細節。
順著泰迪注視的方向望去，劉云隱約之間看到一道黑影閃過。
雙眼微微瞇起，劉云試圖聚光看清堆放著大量雜物的陰暗角落。
‘是我眼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