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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
大甕上某處靈氣室內。
木遙端坐在自己的床榻上,凝神修煉著族內賜下的《水無常形經》,這是一門足夠修煉到金丹期的功法,木原某次從一個倒霉蛋金丹修士上搜刮而來。
基本上,
木氏修士如今修煉的功法大部分都是木原外出所得。
老早的功法或是潛力有限,或是修行限制頗多,或多或少都已經被取代。
木遙是七等水靈根,自然修行水行功法。
這日,
木遙與往常一樣做著枯燥的修行,靈氣從周遭納入丹田,一輪又一輪周而復始化作自身的法力。
咚咚——
一陣異響打算了木遙的修行。
他所在的靈氣室攏共住著八個道童。
倒不是木氏一族對待自家的后生苛刻,而是大甕之上條件有限,一間靈氣室被陣法分割成了八處,有些類似于“劏房”。
只不過因為有小巧法陣的助力,靈氣室內分割的小房間無論空間、隔音以及舒適性都要遠勝“劏房”。
木遙聞聲外出。
大甕之上無有外來修士混跡,故而木氏族人從不當心有不軌之徒謀害自己。
一出門,
木遙瞧見的赫然就是慕容兄弟二人。
木遙認得這兩個人,似乎是自家老祖身邊的跑腿?
當即,他便暗想:“莫不是老祖已然識得我不世天資,欲要亡羊補牢不成?”
于是木遙識趣地稽首,言道:“木遙拜見兩位前輩!”
慕容左、慕容右各自打量了一番木遙模樣,同樣揣測道:“五官倒也端正,靈根亦是不俗,怎么不知他何處得罪了木老鬼這廝,竟要將其養作暗子?”
所謂暗子,同樣是某些修真家族通用的把戲。
為了避免家族得罪那種厲害仇家后落得個闔族身滅的下場,那些有長久考慮的家族每隔數百年就會逼走自家一兩個天資不錯的子嗣,用以在外留存血脈。
但顯然,木原根本沒有這種打算。
純粹是兄弟二人想多了。
慕容兄弟同時點頭,言道:“小友免禮。”
木遙見他二人態度,登時欣喜搶問道:“兩位前輩,可是老祖回心轉意了?”
慕容兄弟搖頭,
木遙心灰意冷,無精打采道:“那兩位前輩何故來見小子?”
慕容左笑了笑,用他唯一的右臂拍了拍木遙肩膀,說道:“銀杉前輩沒有發覺你的長處,我兄弟二人卻覺得你是璞玉,不當泯然于眾人。
是故,我兄弟二人親自登門,欲要收你為徒,繼承衣缽,你看如何?”
木遙想了想,“這二人不過是跟隨自家老祖身后的客卿,說難聽一些那就是仆從一流,自己如此天資焉能委身仆役之徒?”
下一刻,他便想著開口拒絕。
慕容兄弟也是人精,慕容右當場笑言:“小兄弟莫不是想著他日能夠拜入銀杉前輩門下罷?”
“實不相瞞,早已有其他道童向老祖暗舉說你平日里多有驅使同族、以強凌弱之事,再加上此番試煉你也確實喝令同族為你先驅,或探路、或驅遣、或斷后。
證據確鑿,大甕之上諸多木氏族人皆有觀之,你有甚辦法?”
木遙搖頭,此時他已經心灰意冷。
其他道童愿意為他去探路,聽他驅使,無非就是因為對方巴結自己七等靈根的資質,想著有朝一日自己結丹之后能夠幫扶他們一二。
哪是自己本性惡毒,自發做出驅使同族的行為。
其實,這種行為本身并無過錯。
只不過是慕容兄弟兩人欺負木遙年紀尚小,能辨認事情好壞卻不知曉事情輕重,于是便將一件小惡之事夸大成了大惡之罪,逼得木遙就范。
木遙有些慌了,
慕容兄弟乘勢追擊,說道:“我兄弟二人雖然在上人之中只算末流,但好歹也是金丹修士,我等衣缽不算辱沒與你。
再退一步,若是他日你確能結成金丹,到時任你改換門庭又如何?”
言盡于此,
木遙再笨也能會意,當場便三拜而言:“小子拜見兩位師尊。”
“好,好,好。”
慕容兄弟面露微笑。
至于如何讓此子對木氏產生仇怨,如今收得了弟子,那還不是板上釘釘之事?
另一頭,
木原趁著夜色離開了大甕。
他沿著海圖標示,一路朝東飛行。
群星海內,
一般的寶地確實挺多。
但針對于元嬰修士的地方卻著實有些難尋,一來是各處寶地或是百年一開,或是數百年一開,木原沒法把握到準確的時間。
二來,大半地方都已是名地有主,各家勢力盤踞其上。
木原第一站要去的地方便屬于一家金丹期勢力霸占的寶地,喚作“桃源塢”。
塢意指“用作防衛的小堡”。
顧名思義,桃花塢本身并不算大。
盤踞著桃花塢的勢力也并不是住在桃花塢周遭。
群星海上,大半勢力多居靈島。
木原的目的地就是一處喚作“桃香島”的尋常靈島。
桃香島上有三階靈脈一條,養活了島上大半修士,同時據說那條靈脈的某處地方有一道傳送法陣,通往一處喚作“桃源”的寶地。
“桃源塢”便是桃源內的一座塢堡。
木原打探到的消息,說是桃源塢內曾有過元嬰真人的蹤跡,亦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只要存在一線可能,木原就不會錯過這么一趟旅行。
畢竟比起毫無危險的可能,去往那些有元嬰修士坐鎮的寶地要危險得多。
木原本質上還是一個怕死的人。
至少他不會去做那些盲目的取死之事。
桃香島本身并不在大甕的航道途中,木原半道出走,及至望見桃香島輪廓時候,已然飛行了千余里遠。
這個距離不算遠,木原全速飛行一兩天時間便可到達。
問題在于,不管金丹修士還是元嬰修士全速飛行時的動靜頗有些大,容易惹來不太必要的麻煩。
若無特殊情況,比如亡命跑路,修士們一般不會全速飛行。
云煙繚繞,
桃香氤氳。
一派祥和的仙家景象。
昔日的銀杉靈島同樣也是這么一派模樣,只不過桃香島種的多為靈桃,銀杉島種的多為銀杉靈木。
修真界中,
諸多修士聚居之所,大抵也會精心裝扮,以示仙凡之別。
盤踞桃香島的勢力喚作“三香陶氏”,在老早以前這處靈島還喚作“三香島”,只不過隨著時間流逝,另外兩種靈樹的蹤跡逐漸消失。
但此處的陶氏家族仍舊以“三香陶氏”自居。
老規矩,
但凡登島,木原要么選擇偷偷摸摸換上馬甲,要么就是正大光明以元嬰真人的身份行走。
此番外出,事宜頗多,木原自然不會拖拉。
他直接便是踏空而至,一股強烈的真元威壓覆蓋全島。
“真人遠臨,小族惶恐。”
陶氏僅有的那位金丹上人倉促懸空,謙聲與木原說道。
木原拂手,言道:“聽聞桃源深處,或有真人痕跡,此事當真否?”
陶氏老祖惶恐,回答說:“晚、晚……晚輩,族史之中確有記載。”
這倒怪不得陶氏老祖,
一般而言能夠修行到金丹修為的莫不是各方面都優于同輩之人。
但這位陶氏老祖不同,木原登島前一刻,他還在自己的洞府之中日御百女。
三香陶氏創業時期的老祖手段了得,不僅自己修為遠超同儕,更是預留了一份足以讓后輩子孫安安穩穩結丹的資源。
如今的陶氏老祖便是受益于這一份資源,混到金丹期的幸運兒。
龍生九子,尚有不同。
群星海修真界的金丹修士遍及各處,少說也有數萬之眾。
難免會有心術不正者,會有洪福齊天輩,更多的還是踏實修煉脫穎而出的常人。
木原前身就屬于最后一類。
兩人懸于半空,底下一眾陶氏筑基、外來散修同樣惶恐。
他們瞧不見頭上境況,只看到平日里被他們視作青天的陶氏老祖狼狽懸空,態度極低。
那自不用多想,頂上來的那位實力如何。
只當一座大佛好生供奉才是。
“將你家族史取來。”木原喝道。
陶氏老祖照做,陶氏族史便在他儲物袋里安放。
一般而言,修真界里根本無需修訂族史、宗史之類,修士本身便是最好的歷史承載物,他們壽元悠久,記憶力出眾,天然就是一座人形檔案庫。
這一點,木原從前身身上體悟良多。
只不過陶氏老祖平日荒唐,對于其他不感興趣之事基本不看片縷,以至于如今竟到了上繳族史玉簡的田地。
木原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玉簡,仔細翻看。
桃源塢一事,確有記載。
“青羊六十一年,族中桃源秘境忽有異動。桃香老祖入內察看,重傷而出。
青羊六十三年,桃香老祖傷勢稍好,廣邀五海盟同道,同入桃源。所邀者五人,五人皆死,唯老祖生還,奈何老祖再負重傷,過三年,隕。
青羊六十八年,繼任者鹿香老祖上書道盟言及此事,道盟遣真人入桃源,過三月,真人傷出,言及此處事涉元嬰,小族不可以為……”
青羊……
木原想了想,大概明白這是五六百年前的事情。
因為如今乃是黃牛歷,群星海歷法以“十二上真道號”百年一輪轉。
至于桃香老祖則是陶氏金丹一代目,鹿香老祖為二代目。
再一個陶氏族史當中的記載,也說明了為何陶氏堅持自稱“三香陶氏”,因為陶氏出過三名金丹修士,故而堅持。
木原眼前的這位陶氏老祖便是族史提及的“鹿香老祖”之子,屬于是靠著資源堆上來的金丹修士。
陶氏族史有關桃源塢的記載多處語焉不詳,顯然要么是當初那位元嬰真人刻意使陶氏如此為之,要么就是陶氏之中有人暗做手腳。
木原心里已有一些退意。
畢竟五海道盟當初派來桃香島上的那么元嬰真人都在里頭吃了癟,木原也不太確信自己到底行不行!
“行!”
一有這等羞愧想法,木原便當即說服了自己。
木原不是“吳簽”,自然不可能說不行!
當即,
木原用真元拘了陶氏老祖在前,同時雇了幾個陶氏筑基和另外幾個外來筑基散修。
組成了一隊人員合理的炮灰隊伍。
“真人若有要求,盡管與我言說便是,何必如此啊?”
陶氏老祖還欲辯解。
木原直接一道木藤術抽打上去,喝道:“我是真人,還是你是真人?好生聽著便是,何必聒噪?”
說完,
木原便讓對方在前引路。
桃香島規模不小,比起木氏銀杉島也要大出三分之一的規模。
無怪乎此地能夠誕生出三名金丹修士。
“稟真人,我家‘桃源’入口的法陣若隱若現,真人若到時候瞧不見入口,且勿與我動氣。”
陶氏老祖低聲提醒,木原點頭回應。
過了一炷香時間。
桃源的入口處便到了。
那是一處修筑于半山腰的草廬,周遭生長著諸多靈桃樹木。
木原踏入其中,果不見法陣蹤跡。
陶氏老祖像是找到了什么興奮點,見狀說道:“真人你瞧瞧,我家法陣就是這般,我家數百年都拿它無有辦法。”
話里話外,
總有一股子酸味。
陶氏老祖態度謙和,卻被木原如此炮制,難免心中有氣。
如今他瞧見了木原束手無策,當即也是暗自生喜。
平日里陶氏族人、過路的散修無不是對他言聽計從,他堂堂一個金丹修士哪里吃過這等虧?
木原自然不會與這等靠著家族余蔭僥幸結丹的家伙一般計較。
他只是舒張靈目,仔細地察看了草廬的角角落落。
確實一干二凈!
木原自忖手段不足以發現其中怪處,當即心生漸色。
既然沒辦法,那就只能找人出氣了!
啪!!!
一聲怪響,
木原一道木藤術再次抽打在陶氏老祖身上。
上一次的木藤術法,木原有意留手,也只是用了不到一成真元。
如今卻是滿打滿算,整根木藤都由真元灌輸而成。
呼嚕一下,
陶氏老祖口吐黑血,口中血污似如泉涌。
木原瞪了他一眼,叱喝道:“你這小輩,我教你勿要聒噪。你卻不識抬舉,今次未死,已是我仁德至極!”
“謝、謝……謝過前輩。”
強忍著丹田劇痛,陶氏老祖哽咽致謝。
倏忽間,
草廬內的地面沾染了陶氏老祖的血液,倒在須臾間綻開了青芒。
傳送法陣,
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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