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詢正要以功德之眼仔細分辨上官婉兒的真實身份,玉玲瓏突然慘叫著從社首門內跑了出來。
“公子救我!”
她話音剛落,一只頭上生角的紅臉金翅大雕,已從垮蹋的門樓上方疾飛而來。
“哇~哇~”
那大雕嬰兒啼哭似的尖叫兩聲,戛然停在了廣場空地上,擋住了玉玲瓏的去路,以人言道:“交出雉雞精,本座饒你不死!”
上官婉兒挽弓搭箭,對著那大雕就要射出。
林文連忙阻止,“皇后不可,此乃巨蠱雕,喜食人肉,萬萬不可激怒它!”
上官婉兒收了弓箭,瞪了蔡誼一眼,“它也是你放出來的?”
蔡誼看著那足有五六丈高的大雕,捧著大將軍令,兩股扔在篩糠,“回皇后,不是,這個真不是!”
那大雕聽林文叫破自己的來歷,回頭看了他一眼,示威似地伸脖叼起一名虎賁的上半截尸身,一口吞了下去。
“走,快走!”
上官婉兒打個哆嗦,吩咐道。
“是!”
林文答應著,大袖一揮,身后鼓起狂風,吹得鳳輦離弦的箭失般,直射高里門外。
鳳輦沖出冷房大院,上官婉兒詭異一笑,回頭對著大雕射出一箭。
那大雕眼皮微抬,十余丈長的翅膀輕輕一扇,玄鐵箭改變方向,“噗”地一下,插入玉玲瓏腳前地里,留下一個腿粗的深洞。
玉玲瓏嚇得俏臉變了顏色,連連后退到墻根,才不得不停住腳步。
巨蠱雕被上官婉兒一箭激怒,身上羽毛炸起,“死,所有人都得死!”
蔡誼見皇后都逃了,哪還敢停留,也跟著拔腿沖向高里門洞。
巨蠱雕脖子一彈,一根羽毛飛出,在空中化為方天畫戟,“噌”地一下插中蔡誼小腿,將他釘在了地上。
傻大個兄弟倆看看蔡誼,再看看他手中的大將軍令。
神荼道:“救還是不救?”
郁壘:“不是大將軍!”
“那自然不救!”
“正合吾心意!”
巨蠱雕將蔡誼釘翻在地,脖子上又有一根羽毛竄出頭來,對著玉玲瓏道:“本座再說最后一次,交出雉雞精,饒你不死!”
陸詢見玉玲瓏危在旦夕,連忙意念溝通洗冤錄:老伙計,可有辦法對付它?
書冊:此鳥出身不凡,卻歷受覆盆之冤。吾即為“洗冤”,豈能再造冤孽。除非……
洗冤錄雖未明說,陸詢還是看懂了它的意思:除非這大雕來攻擊我,否則,書冊是不會出手的。
“呔,那傻鳥,你要的九頭雉雞精在我這里,有本事,沖本公子來!”
巨蠱雕瞪著一雙金黃的鷹眼,把陸詢全身上下瞅了又瞅。
“小子哎,你身上有件厲害寶物,本座豈會上你的當!再者,本座找的是十頭雉雞精,不是九頭雉雞精。看在那寶物的份兒上,本座可以饒你一命。滾吧!”
“對,本來是十頭雉雞精,又名鬼車鳥。不過,它被天狗咬掉了一個頭,變成九頭雉雞精了。”
“什么?”
巨蠱雕驚叫一聲,翅膀一振,下一秒已飛到了陸詢跟前,一只爪子舉在陸詢頭頂,隨時就要落下。
“天狗,什么天狗敢傷害我的雉兒?”
陸詢雖有洗冤錄撐腰,還是被它的氣勢逼迫得兩腿酸軟。
他見那大雕眼角濕潤,似有眼淚流出。
原來,這傻鳥之所以找九頭雉雞精胡細妹,是為情所困。
他的膽子回來了些,根據那一星半點兒關于封神演義的記憶臨場發揮起來。
“還能哪只天狗,當然是楊戩楊二郎那只嘍!”
“楊戩是哪個?不認識!小子哎,雉兒在哪里,交出雉兒,本座饒你不死!”
陸詢翻個白眼,小爺需要你饒?
你倒是快對我出手啊!那樣,也好讓書冊收了你。
“我說傻鳥,你是不是傻?九頭雉雞精被天狗咬去一個頭,當然是疼得昏迷過去了。那么大個人,我還能把她裝兜里不成?”
“什么?雉兒終于化人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陸詢哪個急啊,你這傻鳥,倒是快對我動手啊。
“傻鳥,你確實夠傻的。你那雉兒都變成人了,你仍然是只傻鳥。人鳥殊途,你有什么好高興的!”
“切,化人有什么難的!本座已經吃了十萬人,只要再吃兩萬九千六百個,吸收了他們的精血,本座隨時可以化為。若不是販履小兒那只龍馬施陰謀詭計,將我困在陰泉地底,我可早就湊夠人頭了。”
巨蠱雕說完,又要去叨虎賁的尸體。
“傻鳥,你要再敢吃人,我保證你這輩子永遠也見不著你的雉兒!”
“小子敢爾!”
巨蠱雕張開大嘴,就要去啄陸詢。
陸詢的臉笑成了花兒,對,對,就是這樣,快來攻擊我!
巨蠱雕卻停在了半空,“不對勁,你小子不對勁!你想哐我吃了你,好讓我再也見不到我的雉兒,我豈能上你的當!”
擦哦~
陸詢郁悶得不要不要的,這果然是只傻鳥。
巨蠱雕眨巴著眼睛,歪頭想了會兒,“不對,不對!我的雉兒還有一樣重要的物事,落在我這里。少了那樣東西,她永遠不可能化人。小子,你哐我,我要吃了你!”
陸詢一挺胸膛,對,快來殺我!
就在這時,洗冤錄突然跳出一行字:星主陸詢快逃,這凡鳥祖上曾與吾有一面之緣,托吾善待其后輩的,吾不能對付它。
擦哦~
陸詢欲哭無淚,你倒是早說啊!
現在才說,讓我怎么逃?
果然,不作死就不會死!
這時,那巨蠱鳥脖子上的羽毛再次炸起,一張倒鉤的尖喙張開,猛地啄了下來。
陸詢急中生智,大聲道:“天愁無光月不出,其鳴啾啾嬰啼哭。”
“什么?”
巨蠱鳥停了下來。
陸詢見果然起效,佯裝鎮定,繼續念出胡細妹判詞的后兩句,“夜載百鬼覓游魂,灑下青血生靈涂。”
巨蠱鳥呆住了,“你……你怎么知道我扣留了她一縷游魂?她的血真化為青血了嗎?”
陸詢喘息了好一會兒,這才發覺后背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