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準備后,叔父劉元起和盧瑱鄭益恩一行,乘船南下,前往糜家求親。
不過,糜竺此時還擔任著刺史陶謙的別駕從事,劉備此舉,就相當于在挖徐州的墻角。
如今,陶謙雖然年事已高,但卻雄心依舊,主動加入到群雄征伐的游戲之中!
看他那積極模樣,似乎有老當益壯、不服衰老的勁頭!
青徐兩州緊鄰,劉備自然不愿因為此事,而引起陶謙的惡感。
更何況,他還想著,等到陶謙病死,就順勢接受徐州呢!
當然要事先搞好關系!
就在這時,鄭玄推薦的孫乾趕了過來,劉備立刻就親自接見,打算派他前去求見陶謙,借機安撫一番。
孫乾字公祐,青州北海人,面容和善,溫文儒雅,說話時給人一種清風拂面的感覺,自然就很容易說服他人。
孫乾初來,也沒有挑剔,當即就打點行裝,南下徐州,趕在提親之前,見到了陶謙。
……
徐州治下,有瑯琊,東海,彭城,下邳和廣陵,五個郡國。
其州治位于東海郡的郯縣。
想當初,青徐兩州屢遭泰山賊和黃巾賊的襲擾,朝廷便派來陶謙擔任徐州刺史。
赴任之后,陶謙把泰山賊寇中的臧霸招募到麾下,令其鎮守瑯琊郡國,很快就平定的賊亂。
如今,陶謙身為刺史,駐守在東海郯縣,但對其他郡國,卻沒有太大的轄制能力。
眼看著亂世將至,陶謙雖然年事已高,但卻一點兒都不服老,甚至還加緊擴充軍備,虎視眈眈的看向四周郡國。
不過,此舉卻遭到了徐州士族的普遍抵制!
原因很簡單——
他的年紀太大了!
兩個兒子又閉門讀書,不問世事,一看就不像是繼承霸業的人選!
在世人眼中,他們陶家已經喪失了投資的價值!
既然如此,那還為何壓上全族性命、跟著你征戰四方呢?
弄到最后,恐怕連退休養老的錢糧都沒地方領!
所以,在陶謙擔任徐州刺史的前期,因為鎮壓賊亂,當地士民對他評價很高。
以至于百姓殷盛,谷實甚豐,流民多歸之。
像是趙昱、王朗這樣的名士,都愿意為其所用。
不過,等到他顯露出爭霸四方之意時,當地士族便棄之而去,暗中抵制。
就像史書中所說——
陶謙信用非所,刑政不理,別駕從事趙昱,知名士也,而以忠直見疏,出為廣陵太守。
曹宏等饞慝小人,謙甚親任之,良善多被其害,由斯漸亂。
到最后,陶謙無人可用,就只能重用曹宏、曹豹、笮融等殘暴無能之人。
甚至就連商賈出身的糜竺都被他征辟為別駕從事。
像薛禮、張昭、張纮等知名士人,就因為拒絕了陶謙的征召,而遭到迫害,不得不逃亡江東……
……
“拜見陶公——”
孫乾以劉備使臣的名義,很快就得到了召見。
對于這位近期驟起的鄰居,陶謙心中頗有些嫉妒,語氣不善的問道:“劉使君派你前來,所為何事?”
“陶公,劉使君與朐縣糜氏情投意合,很快就要結親……”
什么?居然挖到了老夫腳下!
我說……最近糜家為何會向青州運送那么多錢糧!
原來是提前支應的嫁妝呀!
陶謙心中大怒,忍不住的諷刺一聲:“劉使君還真是下得起本錢!”
之前,他就已經覬覦糜家數代積累的財富,便招募糜竺為別駕從事。
只是,這點小恩小惠,根本不可能讓糜家傾力投資進來。
雖然也因此得到了不少錢糧,但卻無濟于事……
沒想到卻讓劉備捷足先登!
而且,也沒想到,他居然如此下得起本錢,就連自己嫡親妻子的位置都送了出去!
自己雖有兩個兒子,但還從來沒有想過讓他們迎娶一個商賈之女做正妻。
陶謙搖了搖頭,冷笑一聲,心中暗自腹誹——
果然是游俠出身,底蘊淺薄,也就只能與商賈之家相結合!
“陶公——”
孫乾拱著手,繼續說道:“青徐兩州緊鄰,在下奉使前來,希望能與陶公相盟,睦鄰友好,互不侵犯……”
挖了老夫的墻角,還想睦鄰友好?
陶謙冷哼一聲,也不搭話……
“我家使君自知理虧,便讓在下,奉上薄禮——”
說著,孫乾就擺了擺手,讓人送來一盒食鹽過來。
劉備在不其辛苦數月,已經開始有了食鹽出產。
陶謙打開木盒看了看,發現里面的食鹽晶瑩剔透,潔白如雪,完全不像其他地方出產的粗鹽那樣雜質斑駁。
“這是何意?”陶謙隨手抓起一把,搭眼看了看,又扔了回去,抬頭問道。
僅僅只有這點食鹽,就想打發老夫?
“陶公,我家使君在不其開辟鹽田,煮鹵制鹽,這便是其中產物……”
孫乾拱著手,把劉備設計的聯合制鹽法講述了一遍。
“還能如此……”陶謙目瞪口呆,心中暗自痛呼——
居然如此簡單,為了老夫沒有提前想到啊?
聯合制鹽法非常簡單,很容易就能明白過來。
但卻不是隨便哪個勢力就能復制的!
因為其中夯筑鹽田的過程,就需要消耗大量的民力和糧草物資。
劉備之所以能做,一是因為他在青州招募了二十多萬軍民,人力充足。
另外就是糜家把數代人積累的錢糧物資,全都貢獻了出來,作為前期投資。
沒有這兩點,其他的沿海勢力根本就做不成!
而且,鹽田面積廣大,參與其中的百姓眾多,自然就不可能長久保密!
所以,劉備就讓孫乾大大方方的講述了出來。
“陶公,隨著鹽田面積的逐漸擴大,食鹽產量也會逐漸增加——”
“我家使君日后愿意,以粗鹽的價格,向陶公提供食鹽!”
“讓陶公可以在徐州境內,實行食鹽專賣……”
“食鹽專賣!”陶謙聽到這個,立刻就呼吸急促。
專賣制度是由春秋時期的管仲提出來的,后來商鞅也在秦國施行此法。
最著名的當屬漢武帝時期,在鹽鐵專賣制度下,極大的改善了政府的財政收入。
不過,到了東漢,卻放棄了專賣制度,使得沿海地區的士族豪強私自煮鹽,難以控制。
陶謙此時,自然也沒那個能力!
不過,若是能以低廉的價格,源源不斷的獲得如此品質的食鹽,就能輕松擠跨其他地方的食鹽生產。
到那時,陶謙就能實質性的施行專賣制度,依靠食鹽買賣,在徐州各地賺取高額利潤。
有了這么多的利益輸入,就可以讓他擴充軍備,增強軍隊實力了。
想到這些,陶謙終于放下心中的芥蒂,連忙問道:“此話當真?”
“當然!”孫乾點點頭,語氣堅定的回答道:“青徐兩州緊鄰,我家使君又如何敢欺騙陶公?”
那倒也是!
陶謙暗自點頭,若是他敢截斷供應,直接帶兵去取就行了……
“哈哈……”
最后,陶謙大笑一聲,道:“既然如此,老夫自然不會錯失玄德好意!”
在這么大的經濟利益下,劉備與陶謙總算是結成了盟友。
日后,只要控制好食鹽供應,就能暗中影響徐州勢力……
等到陶謙病亡,就順勢接收整個徐州!
正所謂——你想賺我的利潤,我卻想要你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