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東西？”
袁術站在指揮臺上，看到對面戰陣前方，豎起一個個高大的木架，心中很是疑惑。
可惜，他們被趕到淮南后，一直在忙著搶地盤，對于北方大戰的消息，了解不多。
所以，周圍將官也不明所以，只能低下頭，默然以對。
“哼——”
袁術心中不滿，冷哼一聲，抬頭看向對面戰陣，怒罵一聲：“劉備那廝，居然在戰場之上，擺弄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只能徒惹人笑罷了！”
說出這話，主要還是因為他見到如此新奇的東西，又對其毫不了解，面對未知，心中惶恐，只能用言語給自己壯膽。
在戰場之上，敵軍想做的事情，自然要盡可能的予以破壞！
因此，袁術等到麾下士卒全都趕到戰場，擺好陣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傳令下去，要求立刻進軍！
咚！咚！咚——
伴隨著一陣慷慨激昂的鼓聲，袁軍陣線緩步向前！
此時，還是跟之前一樣，弓弩部隊走在最前面，準備先給對方來幾輪覆蓋性射擊之后，再令普通士卒沖上去搏斗！
與此同時，得益于之前的多次演練，田豫也指揮手下，把所有的投石機安裝完畢。
劉備帶著徐榮和郭嘉，站在指揮臺上，看到田豫揮動旗幟，向他匯報，頓時就大松一口氣。
終于安裝好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戰陣前方安裝投石機，若是發生意外，遲遲沒有安裝完成，恐怕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甚至還有可能影響己方士氣。
“使君，對方開始出擊了——”
這時，徐榮抬起手臂，指向袁軍陣線。
劉備抬頭向前望去，看到對方還是把弓弩部隊排在最前列……
于是就撇了撇嘴，冷笑一聲：“果然還是之前那一套！不過，這次就不能讓你隨意射擊了！”
在古代，制造弓弩是非常困難的，需要消耗大量材料，炮制很長時間！
一般都是以年來計算！
所以，要想在部隊之中，裝備弓弩，就必須經過長時間的積攢！
可惜，劉備根基淺薄，最為缺少的就是時間！
因此，他的麾下，現在還不能大規模的裝備弓弩。
不過，在東漢朝廷崩潰之前，曾在戰略要地，布置了配備齊全的大型武庫！
距離劉備最近的，就是徐州境內的東海武庫。
只可惜，當初陶謙接任徐州刺史，便坐鎮東海郯城，打開武庫，隨意取用……
經過多年消耗，已經所剩無幾！
甚至他還從陶謙那里，用食鹽購買過各式武器呢……
同樣，在袁術的地盤中，也有武庫存在，尤其是人口大郡南陽和汝南，又是當時有名的冶煉中心，其中武庫，更是富得流油！
另外，還有陳王劉寵，原本他就勇猛過人，善使弓弩，箭法高超！
當初黃巾起義爆發后，他便征召士卒，治兵自守，擁有部眾十余萬人！
作為弓箭愛好者，自然也毫不吝嗇，給手下士卒裝備了大量弓弩……
只可惜，袁術不講武德，居然派遣刺客，前去刺殺！
劉寵死后，麾下部眾潰散而去，好不容易才積攢出來的弓弩，也大多落入袁術手中。
所以，依靠前人的積累，袁軍才得以組建弓弩部隊，在戰場之上，使用遠程射擊，給予敵軍連續不斷的火力覆蓋。
之前，袁術就是使用這樣的戰術，在南方無人能敵，打下了碩大的地盤。
劉備一直不愿意跟他決戰，也是擔心他們火力太強，造成的傷亡太大……
現如今，把攻城使用的投石機安裝在前線，就是要給袁軍一個當頭棒喝！
徐榮瞇著眼睛，緊盯著袁軍陣線，暗自估算距離，等到他們進入射程，轉頭看向劉備，建議道：“使君，可以讓投石機發射了——”
投石機的射程，要比普通士卒使用的弓弩遠一些。
所以，袁軍陣線還在緩步前行的時候，就已經進入到投石機的射程之內。
“好！”
劉備點了點頭，滿臉興奮，大聲命令道：“立刻給國讓傳令，讓他使用泥彈射擊！”
此時，田豫已經指揮手下，把投石機的配重拉起，用插銷固定，就等著裝上彈藥，發射而出。
看到指揮臺上的令旗后，他也滿懷激動，一躍而起，大聲嚷嚷道：“使君的命令下來了，立刻給我裝上泥彈！”
很快，就有人從旁邊的馬車上，抱來一個個泥彈，放在拋繩末端的皮兜里。
這些泥彈的尺寸，差不多有一人合抱，里面裝滿了雞蛋大小的鵝卵石……
密密麻麻的鵝卵石被淤泥包上之后，稍稍陰干，簡單的灼燒一下，就變成了這樣的泥彈。
主要用來攻擊敵軍士卒！
剛開始使用的時候，他們還是用麻繩編織的網兜。
不過，多次試驗之后，網兜的形狀各不相同，飛行的過程中，也很容易解體，所以，很難提高射程。
后來，在劉備的提醒下，就換成了淤泥包裹的泥彈。
這些泥彈可以做到重量相當，形狀形同，自然就不會有太大的拋射范圍，這在攻城作戰中，尤為重要！
田豫看到所有的投石機準備完畢，就站在高處，用力的揮了揮旗幟，大喝一聲：“發射——”
聽到他的命令，守在投石機旁邊的士卒舉起重錘，重重的擊打在羈絆配重的插銷上。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高高抬起的配重猛然下落，速度越來越快！
同時，帶動后面的拋竿向上轉動……
拋竿末端，還有一段繩索，連接著皮兜，里面裝著泥彈。
隨著拋竿的速度越來越快，連在末端的繩索也被帶動起來。
最后，裝著泥彈的皮兜在繩索的拉動下，猛然向前，越來越高！
飛到最高點時，里面的泥彈脫離出來，向前飛射而出……
“呼……呼……”
沉重的配重箱在下方來回擺動，如同鐘擺一樣，呼呼作響。
若是一不小心被它撞上，足可以把人活活撞死！
這在以前，確實有過悲慘的案例。
田豫此時，也顧不上查看戰果，立刻命令手下，拉起繩索，把配重再次拉起，準備下一次發射。
“射出去了——”
劉備暗呼一聲，大松一口氣。
五臺投石機全都運轉良好，把彈藥成功的發射出去！
“接下來，就看戰果如何了？”
劉備墊著腳尖，抬著脖子，向對面望去，目光緊盯著那五個飛射過去的黑點。
“啊……那是什么東西？”
“把什么射出去了？”
下邳城墻上，傳出一陣陣的驚呼，大家心中很是驚詫，雙方戰陣距離尚遠，劉使君怎么就率先動手了？
這么遠的距離，還能打得中嗎？
作為普通士民，他們還從未上過戰場，自然不知道投石機的存在，更不知道它的射程范圍。
所以，大家驚呼一聲，感覺有些不妙，只能目不轉睛，緊盯著那個幾個向前飛射的黑點。
“究竟是什么東西？”
“怎么距離這么遠，就能發射？”
袁術也看到那幾個黑點飛來，心中驚疑不定，只能捏著身前的欄桿，暗自祈禱，希望不要有意外發生……
只可惜，現實不會根據個人的主觀意愿而改變！
幾乎在眨眼之間，那幾個黑點就飛到了袁軍戰陣前……
這時，有一個石彈結構不穩，凌空解體，從中拋射出數十枚鵝卵石！
密密麻麻的鵝卵石，仿佛就像冰雹一樣，攜帶著巨大的動能，呼嘯而下，拋灑在袁軍戰陣中……
走在戰陣前方的，都是不穿鎧甲的弓弩手，也沒有防護盾牌，根本抵擋不住！
飛射而來的鵝卵石，就像抽獎一樣，在擠擠挨挨的戰陣之中，隨機選擇，擊打下去……
卵石雖小，但卻攜帶著巨大的動能，擊到頭上，立刻就能讓人頭破血流，甚至有可能命喪當場……
若是擊打在身體上，重則喪命，輕則骨折！
很快，就有十幾人躺到地上，有人一聲不吭，直接躺到……
不過，大部分人都抱著自己的肢體，或是捂著胸口，躺在地上，大聲慘叫，來回滾動……
這片卵石雨下去，雖然只擊中了十幾人，但卻造成了某大的聲勢，給予周圍的士卒極大的心理打擊。
他們作為遠程攻擊部隊，以前只有自己射擊對方的份，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自己這邊還沒有進入射程了，就遭到了從天而降的慘烈打擊。
所以，遭受攻擊的這個戰陣，立刻就停了下來，踟躇不前……
于此同時，其他四個泥彈沒有凌空解體，但卻飛行距離各不相同，由遠有近。
這也是無法避免的，在古代社會，零件的準確度不足，確實不能像后世那樣精確打擊。
只要能做到大差不差，就足夠了。
其中，一個泥彈射程不足，落到戰陣前方的空地上。
不過，前方的袁軍士卒還沒有來得及慶幸，就看到那個泥彈與地面猛烈撞擊，迅速解體……
緊接著，從中拋射出數十枚鵝卵石，射向前方的扇形區域。
這些卵石雖然速度極快，但卻高度太低，僅僅只到人們的小腿位置……
所以，數十枚鵝卵石呼嘯而過，直沖袁軍戰陣！
那些士卒驚駭之下，根本無法躲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射入戰陣……
很快，就有十幾個士卒抱著腿腳，跌倒在地上，大聲呼痛，慘叫不止……
這一次，雖然沒有人死亡，但卻有很多人小腿骨折，如果醫治不及時，日后恐怕會落下后遺癥。
同時，其他泥彈雖然落入戰陣之中，但卻被人躲開，沒有直接撞到。
不過，與地面撞擊后，也同樣如同天女散花，在人群之中，造成許多損傷……
“好！好——”
劉備看到五顆泥彈雖然落點不同，但卻因為袁軍戰陣太大，士卒排列得密密麻麻，所以，無一落空，全部命中！
“國讓做得不錯！試驗數據記錄的很準確，確實沒有絲毫懈怠！”
劉備心中大喜，撫掌而嘆。
日后，一定要多建一些投石部隊，作為自己的殺手锏！
而且，還能把它小型化，直接裝在馬車上，與部隊同時行動，可以做到隨停隨射！
后世的西夏軍隊中，不是就有一支裝在駱駝上的投石部隊嗎？
“恭喜使君，這下國讓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
一旁的郭嘉滿臉笑意，搖著折扇，道：“之前，叔治曾向在下多次抱怨，國讓試驗投石的時候，消耗太大了……”
“那不是理所當然嗎？沒有一次次的試驗，哪來的精確數據呀？”
作為穿越者，劉備自然明白試驗的重要性。
于是就揮了揮手，道：“以后給他多披一些錢糧，還要讓他繼續試驗，繼續改進！”
“啊……”
下邳城墻上，傳出一陣陣驚呼。
真沒想到，劉使君的武器居然有那么遠的射程，還有那么大的威力！
如此以來，此戰之中，就更有把握了！
此時，大部分人都滿心歡喜，徹底放上下來。
“好犀利的武器！”
就連陶謙也驚嘆一聲，滿心驚詫，站了起來，搭著手掌，向袁軍戰陣中張望。
“元龍呀，這種投石機若是用在攻城作戰中，怕是要把其他器械全都淘汰掉……”
陶謙張望片刻，重新坐下，拍了拍扶手，感嘆不停。
自己現在，確實老了，已經適應不了越來越新奇的戰爭方式了……
未來的世界，還是交給他們年輕人吧！
“確實如此！”
一旁的陳登點了點頭，道：“屬下聽說，還能用它拋射巨石，直接把城墻砸開……”
“若是裝備了足夠多的投石機，天下之大，恐怕再也沒有城墻能夠堅守下來。”
現如今，全天下的城墻，全部都是夯土建造！
只要使用足夠多的投石機，連續不停的拋射巨石，肯定能砸開所有的城墻！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的曹宏和曹豹臉色煞白，暗自悔恨。
他們已經可以想象出，那種投石機攻擊城墻時的慘烈情形……
早知如此，就不那么早選擇了！
“那是什么鬼東西！？”
“怎么有那么遠的射程？”
袁術驚呼一聲，指向戰陣前方，一時間無法接受。
“將軍——”楊弘拉著他的胳膊，顧不上解釋，一臉急切道：“前線陣列，亂了起來……”
“還請將軍速下軍令！”
這時，遭受打擊的戰陣踟躇不前，其他陣線還在向前挺進，所以，袁軍此時，確實有些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