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鵬走出會議室的，才明白過來，這壓根不是什么詢問，而是對事故征候定性之后，了解情況。
他想對了。
展鵬處置鳥撞飛機后的過程，讓王參謀和劉參謀都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懷疑展鵬的幾個動作純屬巧合，已根本不存在主動意識。
但郭處長已了解展鵬，看過飛機，聽過何敬忠和展鵬的空地對話，調取過飛參，他就向首長做了匯報，首長在電話中就指示重獎勵展鵬。
但按照程序，也應該找當事人談話，不過談話的內容變成對展鵬的了解，也就是解決王、劉兩位參謀的疑惑。
了解展鵬的人，知道他的特點，但不了解他的，就會認為既狂又傲還能裝，比如王參謀和劉參謀，看著展鵬走出會議室，低聲說：“何團長就夠有個性了，他的兵比他還有個性，像經歷過這么大的事，一般人都要調整兩到三天，這個展鵬要么有強大的心理，要么比演員還會裝。”
郭處長聽了，也沒解釋什么，因為再怎么解釋，也暫時改變不了他倆對展鵬的看法。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郭處長也不想浪費口舌，催促兩位參謀：“趕緊把調查情況整理好，上報戰區，晚上再召集全體飛行員開會，摸一下大家的情況。”
第二天上午，郭處長帶工作組就要離開199，返回戰區，臨走前，他和何敬忠又談了一次話。
“團黨委準備怎么獎勵展鵬？”郭處長問。
“已經研究過了，準備給展鵬申報二等功。”何敬忠回答。
“可以，給一等功都不為過。”郭處長說。
“可以了，就這還要隱姓埋名的，只限我們團知道。”何敬忠開始抱怨。
郭處長笑了笑：“這也沒辦法，誰讓你們199是戰區‘獨立團’呢？首長又決定繼續讓你們隱姓埋名，連和151的對抗都取消了。對了，埋頭發展，一發沖天，也是你當初的建議。”
何敬忠擺擺手：“我也不想這樣，時間緊，任務重，需要避免199以外的干擾，也不讓他們研究我們，到時才有出其不意的結果。”
“更想建成一支奇兵，給大家一個驚喜吧？”郭處長笑著說。
何敬忠又謙虛地揮揮手：“真沒有，至少在你和飛虎師面前，不算什么奇兵。”
“還謙虛！你們團也應該有個名字，比如天狼什么的。”郭處長說。
何敬忠豎起了大拇指：“高啊，咱們想到一塊了。我和政委找首長商量過了，我們就叫天狼團，也向首長匯報過了。”
郭處長哈哈笑了：“其實我就是從首長哪兒聽說天狼這個名字的，這個名字好，狼么，在獵殺獵物的時候，本就是頭狼帶隊，群狼配合，有極強的戰斗力和組織性，再加上天，那就無敵了。”
“先別這么說，以后還希望郭處長，不，郭師長多多指教呢？”何敬忠笑著說。
郭處長連忙擺手：“指教什么？我可不愿意給自己培養出一個對手來。”
“本位主義！”何敬忠指著郭處長說。
郭處長擺手：“行了，不扯淡了，說正事，現在天氣越來越熱，鳥類活動也越來越多，就是今年你們將出去駐訓，還有以后呢，這個問題必須得到根本解決，打壞一臺發動機，就是保證了安全，損失也叫人肉疼。”
何敬忠點點頭：“之前我和政委就找驅鳥隊探討過這個問題，現在機場附近低空活動的鳥類可以取驅離，但對一百米以上飛行的小鳥還暫時沒有辦法，不過，我們想出了有兩個措施，一是聘請鳥類專家，對周圍鳥類活動進行一次深入調研，把鳥類活動規律徹底搞清楚，做到有的放矢，第二個是借鑒兄弟部隊經驗，讓驅鳥隊養鷹，讓鷹去把鳥類趕走。”
郭處長聽了，“可以，這兩個辦法都可行，我回去就向首長匯報，讓首長指示后勤和訓練部門配合你們，小鳥們，也別怪我們，為了飛行，也只能如此了。”
郭處長帶著工作組坐上轎車走了，何敬忠和李民揮手送別后，各自回了辦公室。因為展鵬，兩人又有了不同的意見。
何敬忠想讓展鵬跟隨全團一起，恢復飛行訓練，但李民不同意。
李民說：“我知道展鵬的心理素質，也知道展鵬飛行沒有一點問題，但是我覺得展鵬過于迫切想飛，越著急越容易再次出問題，還是建議休息兩天，等心態穩定了再飛也不遲。”
飛行員的心也是肉長的，遇到這樣的狀況多少會有影響，李民讓展鵬調整兩天，也是出于保護目的，畢竟展鵬還是那么年輕。
即便作為199的團長，何敬忠暫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事實上，何敬忠也略微有著同感，以前越是著急想飛的時候，還越飛不上，有時連天氣都故意給你搗亂，變得惡劣和復雜多變。
何敬忠覺得還是先找展鵬談談。
坐在訓練室，何敬忠和展鵬觀看了一遍“紅旗”軍演視頻。
展鵬還不知道這次何敬忠叫他來的原因，扭頭看著何敬忠。
何敬忠不緊不慢地說：“這種演習很容易發生事故，你想過沒有，能不能找一個既能完成搞對抗演習任務，又避免減少發生飛行事故的方法。”
展鵬想了想，有些遲疑地說：“在模擬系統上進行？”
何敬忠揮了一下手：“太淺薄，模擬系統只是很重要的輔助手段，但不能完全取代飛行訓練。”
展鵬還沒想明白何敬忠的意圖，于是回答：“那就先做好充分的準備，并在演習中擊中精力高度集中。”
何敬忠點點頭：“有點像這么回事了，但還是淺薄。”
展鵬又使勁想了想：“那就要高超的技術能力和處變不驚的平穩心態。”
何敬忠扭頭看著展鵬：“對，技術能力很重要，心態更重要，當然，平穩的心態需要技術能力來支撐。”
展鵬有點明白何敬忠的意思了，是擔心自己再次發生問題，他張張嘴，想說什么，但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這個時候就是做最深刻的保證，也很難減除何敬忠的擔心。
“你真的不緊張？”何敬忠問。
“團長，你再問，我就該緊張了。”展鵬回答。
“行吧，看過你的體檢報告，決定你可以參訓。”何敬忠說。
“是。”展鵬平靜地回答。
“明天讓李副團長先帶飛一次，然后你再飛一次。”何敬忠說。
“是。”展鵬仍很平靜。
看著展鵬變得心平氣和，何敬忠贊許地點點頭：“有些事急不得，更不能操之過急，說實話，以前我也有點著急，這不好，容易發生問題。”
何敬忠在批評自己的時候，又在告訴展鵬，要穩住，不要著急。
展鵬已完全理解何敬忠的意思，先帶飛就帶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