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的日子到來了。
這一天，張獻忠命人打開九江城門，無數大西軍士兵猶如潮水一般涌出，開始在城外列陣。
張獻忠身披甲胄，金鱗在陽光下反射著奪目光芒，大踏步邁出九江城，登上戰車，環視戰場。
遠處，大明的軍營猶如一只沉默覬覦的怪獸，無數營帳重重疊疊，旌旗迎風招展。
這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張獻忠已經和它抗爭了十六年。
今日，張獻忠覺得己方必勝！
張獻忠沉聲對左右開口：“今日，本王便滅了這大明小太子！”
眾將齊聲呼應。
無數大西軍士兵大聲鼓噪起來：“大西必勝！”“先滅朝廷，再破大順，唯我大西，天下稱雄！”“還有狗建奴！”
張獻忠環視在場眾將，開始下達命令。
“劉文秀，爾等會率領左翼三萬人發動進攻，目標是牽制住朝廷兵馬的注意。”
“艾能奇，爾率領右翼三萬人，目標和劉文秀一致。”
“本王自領中軍五萬，爾等記得給本王掩護住側翼！”
這一番安排下來，基本上的戰略已經清晰。
眾將紛紛散去，只有那些沒點到名的還在。
張獻忠目光落在一名看起來頗為急躁的將領身上：“可望，你來，本王有任務給你。”
被點名的這名將領聞言頓時心生期待，道：“請父王下令！”
張獻忠收養的義子很多，李定國只不過是最受張獻忠寵愛的一個，像剛剛領命而去的劉文秀和眼下被點名的這個孫可望，同樣也是張獻忠的義子。
張獻忠對著孫可望道：“你是熟悉水性的，本王給你一萬精銳。等會開戰之后，你便率領城中的水軍悄悄出發，至二十里外的李家塢登陸，從身后里應外合攻擊明軍，明白了嗎？”
孫可望聽完，心中越發喜悅。
這種繞后突襲，往往是能夠改變整場戰役結果的絕世功勞啊。
孫可望高聲道：“請父王放心，兒臣一定完成任務！”
看著孫可望快步離去的身影，張獻忠的臉上浮現滿意表情
這一次，張獻忠三軍齊發，前后夾擊，就問朱慈烺怎么贏？
在這種期待的心情之中，張獻忠果斷下令。
“全軍出擊！”
轟隆隆的鼓聲中，無數大西軍的兵馬開始主動發起了進攻。
這一切，都被明軍主陣地之中的朱慈烺看得清清楚楚。
朱慈烺笑了：“這個張獻忠，看來是真沒吸取前些天在南湖嘴的教訓啊。”
高得節忍不住道:“殿下，會不會是張獻忠存心想要試探？”
朱慈烺笑道：“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反正他都已經出城了，不是嗎？”
高得節愣了一下，隨后也笑了起來：“殿下所言極是！”
朱慈烺大手一揮：“那么，就給張獻忠一次永生難忘的教訓，讓他把性命給留在這里吧！”
很快，明軍方面同樣也響起了震天的戰鼓。
在朱慈烺的注視下，一萬明軍火槍兵的方陣開始緩慢的動了起來。
方陣之中，眾多軍官們扯著嗓子，聲嘶力竭的吶喊。
“一二一，一二一！”
“敵方距離正在接近！”
“敵方即將進入射程，第一排準備！”
“所有人準備！”
“嗶——”
這一聲嗶，并不是什么和諧，而是軍官們拿起了掛在脖子的哨子，用力的吹響起來。
在得到了這個命令之后，所有的火槍兵同時停下腳步。
隨后，站在最前方的第一排火槍兵直接舉起了手中的火槍，用教官們所教授的標準射擊姿勢將火槍抬起。
不需要任何的瞄準，因為面前就是無窮無盡的敵人！
數以千計的火槍同時擊發，火槍發射的聲音連成一片，猶如密集的炒豆聲。
不遠處，剛剛進入射程的大西軍先鋒軍們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幕。
密集的子彈打在他們的身上，直接就收割了一片。
從空中往下看去，沖在最前方的這一排大西軍先鋒軍倒下的速度甚至可以用“整齊劃一”這個詞語來形容。
“嗶嗶——”尖銳的哨子聲繼續響起。
剛剛射擊完畢的第一排火槍兵們放下槍支，開始用最快的速度換彈。
第二排的火槍兵邁著步子，超越了第一排火槍兵。
一，二，三步停。
三步之后，第二排火槍兵停步，然后舉槍。
又是一連串的射擊聲。
大西軍先鋒軍再度被收割一片。
“嗶嗶嗶——”
第三排火槍兵邁步向前，超越了正在換彈中的第一排火槍兵，和開始換彈的第二排火槍兵。
一，二，三，四，五，六步停。
第三排火槍兵舉槍，射擊。
大西軍的士兵們腳步才剛剛踩在前方戰友的尸體上，下一刻，他們自己也成為了新的尸體。
這尸體開始越來越高。
鮮血汨汨流淌，血腥味濃郁無比，讓人聞了之后有一種想要作嘔的沖動。
但這并不是結束。
當第三排火槍兵也射擊完畢之后，第一排火槍兵又一次完成了換彈。
“嗶——”
尖銳的哨子聲中，第一排火槍兵繼續向前，開始準備第二波次的射擊。
朱慈烺立于主將戰車之上，注視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了笑容。
“同志們啊，什么叫做紀律性？這就叫做紀律性！”
在朱慈烺的感慨聲中，火槍擊發的聲音不斷。
大西軍的士兵們發現了一個很恐怖的事實。
他們一直在推進，對面的明軍也在緩步推進。
但是明明已經推進了很長時間，但大西軍依然沒有和明軍開始近距離的接觸作戰！
為什么？
因為大西軍的先鋒軍正在以一個堪比瀑布一般的速度，飛速的陣亡著！
這是一件非常打擊士氣的事情。
一直在沖鋒，一直在死亡。
但是，連敵人的手都摸不到！
“嗶嗶——”
“啊，我死了！”
戰場之中，似乎只剩下了這三種聲音。
終于，大西軍的先鋒軍出現了明顯的遲滯。
每一個人在踏上戰場的時候都想過會死亡，很多人將生命作為賭注，希望能夠以此贏得軍功和榮華富貴。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在明知道必死的情況下，還要義無反顧的沖向死亡，擁抱死亡！
前線的情報傳來，張獻忠直接傻眼。
“大王，朝廷兵馬的火槍太猛，先鋒軍根本攻不進去，正在被無情收割！”
“不，這不可能！一定是假軍情，假的，都是假的！”
這下子，張獻忠是真的急了。
但，無情的事實還是將張獻忠啪啪打臉。
僅僅幾分鐘之后，就在張獻忠目之所及的地方，大西軍甚至都已經裹足不前了。
張獻忠心知不妙，如果戰局再這樣下去的話，怕是這一波真的要完。
好在，這個時候的張獻忠突然又抓住了一支救命稻草。
“可望，本王還有可望吾兒的水軍，水軍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