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和人的分界線在哪？
白墨沒有辦法回答，因為他自己也想問這個問題。
現在的白墨是個擁有白墨記憶和意識的厲鬼，也可以稱之為白墨二代，一代的尸體還呆在某個金色棺材里面，白墨也在找時間把自己的埋了……
好吧，至少白墨還能清楚的認知自己，而不是完全被厲鬼本能所控制，姑且當做成侵蝕程度很深的馭鬼者也未嘗不可，既然是馭鬼者那就依然算作是人類的范疇。
白墨在雙臉人腦海中的記憶投影，遇到了一些小小的困難。
厲鬼對活人是壓倒性的虐殺，而能對付厲鬼的只有厲鬼。
記憶投影算是白墨衍生的靈異，要是跟真正的厲鬼對上估計會落到下風，就像是現在這樣，單憑記憶投影無法在雙臉人的腦海里面，搜刮到太多有用記憶，這種感覺，就像是在記憶投影跟厲鬼對抗一樣。
“十七號鬼的記憶投影，能在任何擁有意識的存在腦海中顯現，不過我至今沒有試過搜刮厲鬼的記憶……好吧，也許這跟公交的壓制有關，但是搜刮厲鬼的記憶跟讀取人類的記憶，明顯是兩種不同難度的操作。”白墨暗暗思索著。
之前讀取翻找鬼脊蟲李麻的記憶時，并沒有受到太大的阻礙。
因為李麻的意識依然是人類的意識，哪怕擁有了厲鬼的身軀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而在偷偷觀察白墨的雙臉人……
連意識組成都……怎么說呢，人的意識都是誕生自本能，受限于知識約束，兩者的博弈就能稱為最基礎的意識。
而厲鬼呢。
本能蓋過理智，思維一片混亂，幾乎無法查看。
他們只有最基礎的本能——殺人，然后補全自身！
如果一只厲鬼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本能，而且擁有著跟人類一樣的思考模式的話，那么稱之為馭鬼者也沒什么不妥，因為厲鬼的力量難分善惡，只要那種基于底層不受限制的話，那就算是有著跟人類一樣的，也只是個厲鬼罷了。
這個雙臉人就是那種，連自控力也逐漸被本能所控制，所有知識和記憶都在為厲鬼的本能服務。
也許他也曾為某位親朋好友奮斗過，也許他也曾為社會做出極大貢獻，也許他也曾跟跟厲鬼搏斗過……
但是到了最后，雙臉人也只是一只被占據身體的惡鬼，過往的種種再也跟他無關。
白墨審視了一下自己，自己未曾感受過十七號鬼的本能，或許是還沒有到第十七天有關。鬼墨的本能在他沾染十七號鬼之后就得到了滿足，基本可以無視。而鬼傘目前交到了愛哭鬼丁香的手里，現在看來沒有出現躁動，只要維持好鬼畫臉就行。
“還好還好，暫時不用擔心突然掛掉。”白墨算是輕輕的松了一口氣。“不過即便短時間沒有出現問題，也要提前未雨綢繆，做些復活用的準備好了。”
咔——
嗯？什么聲音？白墨的本體微微抬頭，想要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結果發現，發出聲音的并不是靈異公交里面，而是本體所在的鬼域！
咔——
又來……
白墨皺了皺眉頭，也許是因為十七號鬼沒有鬼域的緣故，最多只能借用別人的鬼域進行出入，本體完全沒有辦法對那邊進行探索。
就像是瞎子走在完全無聲的街道上一樣，除了知道四周很空曠以外，便沒有更多的認知。
咔——
正當白墨疑惑的時候，靈異公交的車身忽然抖動，他，熄火了。
靈異公交熄火原本是一種特殊的情況，然而這種情況相當常見，也就變得不怎么特殊了。
“曹棟，下車了。”白墨搖了搖昏昏欲睡的曹棟。
這家伙還真是……人類身體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真的挺拉跨的。
“啊？到站了嗎？不對，隙之人的靈異沒有任何情況啊……”曹棟估計真的睡著了一會，迷迷糊糊的說道。
“不是，靈異公交熄火了，車上的所有乘客都必須下車待著，否則會發生什么，我也不太好說。”白墨示意他看向四周。
靈異公交上面的燈光開始逐漸暗淡，詭異的黑暗開始往中間靠攏。
令人不安的氣息在蔓延，唯有車門處透露出一絲生氣。
卡塔，車門打開了。
外面是常見的公路，至于是不是現實的公路……就不太好說了。
也許往遠方深處走走，就能遇到幾十只厲鬼也說不定呢
曹棟很快就反應過來白墨說的是什么，這些常識白墨在上車前就給他惡補過不少，自然知道這輛原本給他們提供庇護的場所，即將變成最為恐怖的密閉棺材。
“那，下車下車……話說，隊長，這些厲鬼也是要下車的，對吧？”曹棟跟著白墨身后，快步的走著。
和初來乍到的曹棟不同，車上的其他馭鬼者，早就竄了下車，找了個比較安全的位置待著。
如果跟在厲鬼的身后下車……呵呵，找死。
“對啊，其實只要想辦法避開那些厲鬼的殺人規律，就基本不會有危險。我已經讓丁香在下面找了個好位置等著，不用擔心一下車就撞到厲鬼。”白墨隨意的說道，自從成為異類之后，很多恐怖的處境都變得不那么危險。
只要不遇到對意識進行攻擊的厲鬼，白墨實在是沒有必要虛。
大家都是厲鬼，我還比你聰明，到底是該誰怕誰？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曹棟突然理解了，為什么白墨能成為隊長。
因為他無論是在做什么事之前，都有著相應的情報工作，以及基于情報和經驗所作出的準備，這種準備不僅僅作用于自身，有時候也會庇護身后的其他人。
總部隊長，擁有著統領一個馭鬼者小隊權力，自然也應當擁有相應的能力。
不僅僅是靈異力量方面的強大，還應該擁有著充足的指揮能力。
白墨就屬于做的不錯的那種。
“快走吧。”白墨依然是最后一個下車，在車下是撐著傘釋放了雨霧和黑影的丁香。
曹棟就被夾在兩個厲鬼中間，如果有其他厲鬼想要襲擊他，就得突破兩只厲鬼所做的防護圈，嗯，在這之前還得看透丁香的雨霧才行，濃厚的雨霧鬼域可以遮蔽一定程度的感知。
白墨直接讓丁香開始下雨，誰知道這些乘客會不會也擁有鬼域？
直接先下手為強，把車外的部分空間變成白墨能夠掌控的鬼域，能夠避免很多的危險。
滴答滴答嘩啦啦……
就在靈異公交前門附近，也許是其他人都覺得，此時離公交越近越危險，所以大都藏到了不知道別的什么地方。
哦，公交車底還有一個，在偷偷的看向他們。
曹棟安穩的站在白墨身側，丁香站在他們身后給他們打傘。
可憐這只愛哭鬼，身高不夠還要墊著腳給他們打傘，不知道厲鬼圈有沒有勞動法這玩意，或許白墨有可能會被告……開玩笑的。
唐鷹正躺在車底，以他的角度，勉強能看到丁香的小腿。
不過他現在沒有心思去看這白得發青的死人腿，因為他現在正在被一只厲鬼追殺，這只厲鬼的殺人規律他已經搞懂了，只要不在空曠的地方站著，就能避免被其襲擊。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這只厲鬼殺死了一個馭鬼者，把那個馭鬼者的厲鬼給拿走了。
這只行動規律出現了些許改變，哪怕不站在空曠的地方都會被盯上。
這種厲鬼駕馭厲鬼而恐怖程度大增的情況，唐鷹只在總部的檔案里面見識過。
沒錯，這個馭鬼者就是被雙臉人坑殺的。
“那啥和那啥請保佑，別找上我……別找上我……”唐鷹暗暗的朝不存在的菩薩祈禱著，外面的人不少，不一定會再次找上他，這種時候人人自危生死有命，可以說打著這想法的絕不止他一個人。
至于聯合在一起？
別開玩笑了！
瑪德沒看到那個雙臉人是怎么做的嗎！誰知道其他人會不會也是跟雙臉人一樣的變態！這種時候只可以自己躲自己的，如果遇上其他馭鬼者就必須躲開，或者……先下手為強！
這就是靈異公交的黑暗森林法則，在不明確別人是否有加害自己想法的時候，就只能這樣做！
不得不說他們這車乘客是最差的那屆。
君不見白墨帶領的那一屆過的多好……
這就是缺少領頭人的下場，這就是互相猜疑的下場，使得原本就處在靈異事件下風的人類，失去了名為團結的有力武器。
這也正是總部設置隊長級的目的，以足夠強大的個人武力來統領其他馭鬼者，通過互相配合協作來增加熟悉感，通力合作去解決個人無法解決的靈異事件，比如說，那一個個s級靈異事件。
就連白墨都因為個人原因，缺少能夠感知隙之人靈異的能力，無法獨自來處理隙之人事件，必須帶上其他人才行，許多東西個人能力都是有限的，哪怕這個人是頂尖的馭鬼者之一，可見協同合作的重要性。
如果像唐鷹這樣，獨自上車，又無法跟其他馭鬼者配合在一起，大概會死在某次公交熄火中吧？
“那個，你是在躲避厲鬼嗎？”曹棟伏下身子，溫和的朝車底下的唐鷹問道。
“哎呦哦喂……”砰——
只聽見砰的一聲，唐鷹的鷹鉤鼻撞到了公交底部，肉眼可見的整個鼻子都歪了，在外面偷看的有點忍俊不禁，馭鬼者真的是什么模樣都有。
“額，抱歉嚇到你了，我的名字叫曹棟，是總部的負責人之一。”曹棟盡可能的柔和著語氣說道，“這外面已經被我隊長的鬼域籠罩了，外面的厲鬼大概率是闖不進來的，不介意的話可以出來一起躲雨，不然……”
他看了看周邊的地勢，嗯，沒有排水渠之類的東西，于是曹棟繼續說道“不然待會雨下大了，這車底就積水了。”
和處于黑暗森林的唐鷹等人不同，曹棟自成為馭鬼者后，一直處在白墨等人有意無意的幫助下，保持了比她們更愿意主動表示友好的性格，哪怕雙手已經變得不聽使喚了，但是心思依然如同指尖一般靈動。
處于對白墨實力的信任，在獲得白墨同意的情況下，曹棟邀請這個在車底，即將被水淹沒不知所措的可憐人出來……
畢竟，一旦水淹沒進去后，這人也遲早得爬出來。
與其“不小心”的用雨水將他逼出來，還不如主動一點釋放善意，反正他們這邊人多，對面只有一個人是絕對打不過這邊的，也不怕對方其壞心思。好吧，白墨甚至能直接搜刮對方的記憶，提前察覺他人的惡意，這也是他同意讓唐鷹出來的原因。
“額……”唐鷹在車底下整了整鼻子，沒成功，反而歪到了另一邊。
他看向四周，曹棟說的沒錯，雨越下越大的話，積水遲早會把他淹沒。
這樣一來，他就沒有其他選擇了，鬼知道這些雨水有著怎樣的破壞力……不過他也不大愿意聽曹棟的話，畢竟，雙臉人的所做過的那些事，唐鷹依然歷歷在目。
在靈異公交上隨意相信他人的話，只會給自己徒增危險。
“其實不出來也不要緊，問題不大。”曹棟繼續說道，“隊長說了，會把雨水的殺傷力降到最低……”
“慢著啊，就算是殺傷力最低的雨水堆積后，也會有不小的力量來著……我同樣建議你走出來避雨。”白墨的聲音從曹棟身后傳來，無緣無故害死個無辜的人，不是白墨的風格。
躲在車底的唐鷹心里一驚，厲鬼居然會說話？！
哦不……看來是自己搞錯了，那個是馭鬼者而不是厲鬼來著，也許是他身上帶著一只沒駕馭的厲鬼……
從那個名為曹棟的人的話中可以聽出來，跟在他背后的那個才是主事兒的人，既然是人，那么能夠下車買炸雞這事就能講得通了，果然哪有厲鬼會去買炸雞啊！
唐鷹思緒不斷，但是也不得不從車底出來，在抬起頭之前還調整了一下鼻子，變回那個鷹鉤鼻狀態，骨骼脆弱是他駕馭厲鬼的副作用。
不然還能怎么做？反正打不過，躲在車底又能怎樣？
“我的名字叫曹棟，”曹棟再次自我介紹到，“這位是我的隊長白墨，然后這位是……丁香姑娘。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唐鷹。”還沒有完全信任曹棟的唐鷹，并不愿多做交流，跟兩人一鬼躲得遠遠的。
直到被雨淋了幾下，身體一陣不適，才重新走到他們附近。
見狀，白墨控制丁香去控制鬼傘，把鬼傘肋骨一樣的傘骨向外延伸，主梁骨變粗邊長，同時縫在上面的黑布也開始伸張，變成可以遮住好幾個人的那種大傘。
正好能把唐鷹也遮在傘下。
以依然在苦逼撐傘的丁香為界，一邊是白墨兩人，另一邊的唐鷹站在傘的邊緣。
唐鷹往白墨的方向看了看，嗯哼，小姑娘沒有腋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