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目前已知隙之人未找到的東西有:手機、葫蘆、木板、公交。
能確定已經找到的東西有:鏟子、亂葬崗、紅毛人頭、以及人頭嘴里的獠牙。
沒有什么規律……或者說,這其中的規律白墨搞不懂,這厲鬼是一步過把人從找東西到自殺一條龍服務給安排好,一旦出現些許誤差就會導致靈異效果結束。
就像是被‘腳滑’的刁玉詩給駕馭了他要找的東西,又或者是被鬼墨阻止了靈異的情況,都會直接導致靈異的牽引斷裂,從而失去線索的關聯性。
這也是隙之人能藏這么久的原因。
無法確定規律的厲鬼最為難纏。
“額,我沒有跟隙之人相關的情報,但是我有這個……能用來交易嗎?”白墨身后那個陰惻惻的馭鬼者說著,拿出了一塊長方形的……砧板。
就是那種廚房里面常見的砧板,只是上面布滿了不和諧的褐色斑紋。
細微的裂紋破損把原本的木紋擠兌,仿佛經歷過無數的刀砍斧劈。
總結,不是用來切菜的,而是用來剁骨頭的。
白墨看向那個馭鬼者,他的身上披著一件兜帽大衣,大衣下面直接就是肌肉的紋理,看不見一塊皮膚,絲絲帶著血色的油水滲出,把大衣染成了奇怪的顏色。
他的那塊厚木板,就是在胸前大衣里掏出來的,充當了護心鏡的角色。
“這砧板……你從哪里來的?”白墨神色奇怪的問道。
這玩意跟剁人刀是一個風格的,或許是配套的物品,總之先換到手再說。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庇護多幾個人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白墨的交易可以說是白嫖得來的,美滋滋。
“是某天突然出現在我家里的,由于沒有出現什么靈異的情況,所以我一直擺在家里,直到上車前才記起他一起帶了上來。”無皮馭鬼者說道。
在白墨的觀察中,這個人沒有任何說謊的跡象。
但是……
白墨在對方的記憶中,找到了這么一副畫面……
那時候的無皮馭鬼者還有半張皮是好的,那天他在外出的時候,突然走向某個垃圾場的方向,然后在里面把這塊砧板挖了出來,接著若無其事的回到家里。他把砧板放到面前,呆呆的看著,隨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樣,驚訝的看著這塊‘突然出現’的砧板,不知所措的防備著未知的危險。
這砧板是他自己找回來的,可他卻沒有任何印象,這跟刁玉詩的遭遇一模一樣!
難道也是隙之人的杰作?什么鬼……
“你知道這個砧板的用途嗎?”白墨問道。
“額,實際上我并不知道,因為這東西很硬,比石榴木還要硬,而且我用厲鬼的力量也很難對他造成什么影響,所以我猜這東西能值一個億。”無皮人的眼眶動了動,估計是想眨眼,只是他的眼皮已經沒有了。
“行,那就當他值一個億。就跟我之前說的一樣,我會盡力保護你。”白墨把無皮人遞上的砧板接過,扔到一邊給曹棟拿著,這玩意好歹也能做個盾牌。
“謝謝,謝謝。”無皮老哥看起來確實是個老實人。
當然,這是在對方沒有被隙之人控制的情況下。
被厲鬼控制的馭鬼者,絕對要比被控制的普通人危險。
普通人就算是被控制了,也最多是傳播一下靈異或者找找東西什么的,而馭鬼者一旦被控制了,就有可能當場厲鬼復蘇給你看,防不勝防。
白墨心想,得確認一下這靈異公交還有多少被隙之人波及的馭鬼者,這才多長時間就找到了兩個……
慢著……
“曹棟,你有沒有帶著什么靈異物品上車?”白墨突然問道。
“啊?有的,只是兩樣小東西。”曹棟說著,一邊用木質的手拿出了一個小型的調料罐,以及一跟奇怪的發帶,這兩玩意都是他在大山市處理靈異事件的戰利品,出于信任,他展示給了白墨看。
實際上,白墨并不在乎曹棟帶了什么靈異物品,他在乎的是曹棟得到這兩件物品的途徑。
處在曹棟腦海里的記憶投影在有意的翻找著,出現了一副曹棟在處理靈異事件的畫面。
曹棟在一家空曠的飯店里面游走著,他發現了一具干尸正躺在地上,死死的攥著這個調料罐,而根據曹棟的調查,已經有十多個人死在這個調料罐之下,死因皆是在進食某種高鹽食品后,異常大量的脫水直至干尸為止。
身為負責人的曹棟不得不謹慎一點,用金制的手套把這個調料罐取了下來,握住調料罐的的干尸,在曹棟的巨力下雙手破碎,仿佛放置了數年的腐尸一般節節破碎。
在離開的時候,曹棟再次四周觀察了一段時間,在確定沒有出現其他異常之后,返回自己的辦公地點,做靈異報告和記錄檔案的工作。
得到了新的靈異物品,曹棟開始研究起來,這只是一件比較普通的靈異物品,其本體及靈異衍生的鹽,只會對普通人造成殺傷,無法對厲鬼產生效果。
很普通的靈異事件處理工作……
“曹棟,你在得到這個物品之后,有出現什么異常嗎?”白墨看著曹棟的眼睛問道。
“這個……”曹棟皺了皺眉頭,雖然對隊長的提問感到有些不解,但是依然努力的回想當時的情況,力求把所有細節都回想起來,“沒有,我在離開之前還刻意的觀察了一段時間,可以很肯定的說沒有出現異常。隊長?是這個調料罐的源頭有問題嗎?”
“是的……算了,這兩個東西你自己收好,沒有什么大問題。”白墨裝作隨意的說道。
“好。”曹棟有些疑惑,但是沒有細想,只當做是隊長的謹慎。
詭異的記憶,作為當事人的曹棟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妥。
原因并不是這個調味罐,而是別的東西……
曹棟在離開飯店時,確實是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確定了,‘沒有任何異常’,那是因為他無視了飯店里面,那具干尸的身旁的安全逃生門打開了,露出了里面平靜的青石板路,仿佛很正常的樣子。
可那里是二樓啊!
那個逃生門外應當是樓梯才對!
絕對不可能是兩邊有圍墻的昏暗小巷!
這么特殊的情況曹棟沒有看到?不,他是看到了但是意識無視了!
也就白墨能在事后,利用十七號鬼的能力在當事人的記憶中,引導他回憶這段記憶的時候,以旁觀者的視角進行觀察,才能察覺出一絲的不對勁。
如果白墨翻找記憶的時間在短一點,沒有看到曹棟從二樓往下走的情形,那么就連白墨都無法察覺出那門后小巷的異常。
這讓白墨不得不重新審視隙之人的隱藏程度。
“或許,我自己也忽視了什么記憶也說不定?!”白墨驚悚的想道。
白墨的本體在旁人看不到的虛幻處,開始重新讀取“白墨”的記憶,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
隨著白墨陷入了沉寂,周邊的馭鬼者也開始恢復平靜的狀態,畢竟大佬都不發聲了,他們自然不敢挑釁車內的厲鬼……不是誰都有足夠的能力試錯的。
這里是一個游樂園。
有點陳舊有有些慌亂,白墨依稀記得,這里是大月市的某個游樂園,因為時運不濟,因為各種意外死了不少游客,迫于輿論壓力而不得不關門大吉。
后來這里最高的幾棟建筑,在新市長劉涵上任之后,被改造成各種市標志建筑,可以說是廢物利用了。
比如復古風的圖書館啦、古色古香的零食攤啦、引點水做個湖什么的,市中心的警察局就建立在這附近。
在白墨八歲的時候。
在游樂園還沒有被拆除的時候。
在他意識到自己擁有著未來記憶的時候。
在一邊搖著木馬,一邊確認著自己穿越了之后該做些什么的時候,白墨終于想明白了,一個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毫無特點的平凡男性,即便穿越了,也不會有什么特殊的作為。
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有能力,平庸的人到哪里都平庸。
不過難得再活一世,自然有許多東西想做,不能說不突出就不能過日子了是不是。
“我要做資本家!我要做包租公!”小白墨搖著木馬,童聲童氣的大聲喊著自己的夢想。
大白墨在一旁捂臉,這些話在當時說說沒什么問題,畢竟童言無忌嘛,而且這些夢想也不寒磣!賺錢的玩意當然要現實一點!當包租公有什么不好!
白墨當年的夢想啊,現在想來估計是實現不了咯,畢竟現在這年頭,厲鬼肆虐,活人戰竦,尸體橫行……想要做個包租公,那得像楊間那樣,有一個被厲鬼屠殺了一遍的城市,以及有一個給他留了“遺產”的爹。
對,據白墨所猜測,楊間的鬼影和報紙鬼都是楊嘯天留下的遺產,報紙鬼一直在維護著“楊間”的記憶,以確保楊間就是“楊間”……而鬼影,則是通過駕駛靈異公交送到楊間的身邊。
“不對,我又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呢?”白墨苦惱的撓了撓腦袋,頭發上的陰影纖毫畢現。
本體已經褪去了鬼墨的漆黑,開始變成跟白墨一樣的外貌。
白墨沒有八歲以前的記憶。
沒有。
他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這是魂穿帶來的后果,畢竟,通過小說故事之類的東西作參考,確實是很容易會聯想到那方面上。
誰又能想到,這個世界居然是厲鬼復蘇的世界,真是世事難料。
直到十年后,白墨十八歲,即將高考的他開始認知到這個事實,做了十年普通孩子的他開始恐懼、害怕、疑惑、迷茫,直到為了保護同父異母的弟弟才挺身而出,直面厲鬼。
這才陰差陽錯的被鬼傘盯上,然后通過一分的推理加九十九分的運氣,成功用鬼墨來跟鬼傘做平衡,現在想來,真是有些唏噓。
大白墨看著小白墨興奮的樣子,心中感慨萬千。
他現在真的想把小時候的自己揍一頓!
你知不知道這樣喊以后想起來會很尷尬的喂!
“小墨!小墨!你在哪?你跑到哪里去了!”一個干啞的女聲喊道,這是白墨他媽的聲音,這是白蘭在喊他。
只是小白墨沒有回應,仍然自顧自的玩著自己的木馬,完全不為所動。
直到白蘭跑到白墨身后,一把抱住他。
小白墨吃驚的回頭,看向那近在咫尺的臉。
以白墨的主觀回憶來看的話,這大概就是貪玩跑出來的孩子被穿越了,而孩子的母親剛好找到了他,這時候就需要他扮傻認媽了,可是……
“停。”白墨暫停了眼前的場景。
風、塵、云、孩子、母親、木馬,在這一瞬間完全停止了,仿佛老舊的相片一樣。
他走到自己面前,由于他的記憶只有第一視角,周邊的東西都是白墨后期根據記憶合成的。
白墨看不到自己的臉,他只能看到白蘭那因為孩子走散后失而復得的驚喜,這份情感絕對不是假的,這是裝不出來的神韻。
白蘭一直都是他的母親,白墨這么堅信著。
可是……
“可是她眼里的孩子……到底是誰……是我……我嗎?”白墨自言自語道,伏下身子,看向白蘭的眼睛,那里有一個孩子的倒影。
一個,沒有臉的孩子。
這就是那個孩子的原形。
“……”白墨壓下心中震驚和疑惑,重新播放自己的記憶。
“真是的,你怎么跑得這么遠了,真是的,都這個時間了,走,咱們回家。”白蘭仿佛沒有看到眼前的異樣,抱著孩子就離開了,而剛剛‘穿越’過來的白墨,沒有做任何的反抗。
因為他認為,正常的母親是不會認錯自己孩子的。
“腦子有病的人除外。”白墨喃喃道,白蘭的腦部曾經受過傷有點問題,而沒良心的丈夫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重新選擇了門當戶對的另一戶有錢人,生下來林淼。
白蘭受傷的原因,白墨不知道,沒有人告訴他。
就在小白墨被抱著離開的時候,大白墨看到了一塊玻璃反射了自身的模樣一閃而過……
很詭異的,自己當時沒有想太多,白蘭似乎也看不見,玻璃里面有一個人影,正在用一只手蓋在小白墨的臉上,遮住了那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另一只手,蓋在白蘭的臉上,遮住了她焦急的神情。
那是一只未知的厲鬼。插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