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州道,督察司府衙內。
一位身著大紅蟒袍、頭戴烏紗的官員,正手捧茶杯,品味著其中香茗。
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等待這什么。
此人名叫嚴直,乃是蒼國的北州道督察司總捕頭。武功高強,一身橫練拳法更是有開山裂石之威力。
踏踏踏踏——
一道人影朝著府衙內部疾行,路過的之處,所有正在辦公的捕快,都好似沒有看見來人一般,自顧自的忙著手頭的事情。
匆忙的腳步聲傳入了嚴直的耳中,他微微抬首,看向門口,隨后將手中端著青花瓷的茶杯,緩緩地放在了桌面上。
“大人!”來人在進入房中的同時道了聲敬,隨后單膝跪在了地上。
說話之人是一名督察司的捕快。
頭上戴帶著督察司的特有官帽,身上則是棕褐色的長袍,長袍背部繡著三根妖冶的孔雀尾。
三根羽毛之中,處在兩邊的顏色各異,不過中間那根稍大一些的羽毛卻是暗黑色,乍看之下,羽毛仿佛與棕褐色的長袍融為了一體。
嚴直抬了抬眼,神色淡然的說道:“起來吧。”話音落下,他又再次開口,“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回大人。”捕快站起身,“據下面的追風捕快所報,兩名神捕被森羅殿的‘小鬼’攔在了路上,其中似乎……還有鬼差。”
“哼……就知道那幫養尊處優的家伙指望不上。”嚴直冷哼一聲,一臉的不屑,“這待在帝都這幾年,都活到狗肚子去了!”說完,他又端起了茶杯。
聽著自己的頂頭上司,評論其他領導,這名小捕快不敢回話,只能低著頭,尷尬地的等待嚴直喝完這口茶。
似乎是心情影響到了口味,嚴直抿了一口茶后,竟覺得味道有些差,搖了搖頭將茶杯放了下來。
過了半晌,方才說道:“崔玨那邊查的怎么樣?”
“崔判官……”那名捕快說到這里有些猶豫,沉吟了一聲之后,繼續說道:“自打他從北州道的森羅殿分部出來后,已經有數名暗捕死在了他的手上。”捕快頓了頓,“負責的追風捕快,也在追到鳳鳴城附近的山林后……沒,沒再看見過對方。”
“哦……那是跟丟了?”說這話時,嚴直提高了語調。
隨后,只聽“嘭”的一聲悶響,那名捕快已經跪在了地上。
“卑職慚愧,請大人降罪!”他的聲音干脆利落,顯然早有覺悟。
也就在這一刻,氣氛瞬間凝固,房間之內也陷入了一片安靜。
“算了,這事……也怨不得你們。”三秒鐘后,嚴直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捕快,沉聲說道:“崔玨出師盜門,輕功方面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神鬼莫測的地步,你們跟丟了也屬正常。”他吁了口氣,“起來吧。”
“謝……謝大人。”捕快應了一聲,起身,隨后拱手說道:“稟大人,下官在追查崔判官的途中,還發現了白無常的蹤跡!”
“白無常?”嚴直皺了皺眉。
“是,大人。”那捕快接道:“人也出現在鳳鳴城附近的山林中,和崔判官一起消失了蹤跡。”
“而且……”捕快頓了頓,“而且卑職還發現,柳家長女,柳舞卿和白無常出現在一起,雙方似乎……進行過戰斗。”他沉吟了一秒,“具體結果不得而知。”
聞得此言,嚴直略微沉默,隨后說道:“既然是為了柳舞卿,那她應該不會妨礙到我們的任務。”他稍加思索,“柳家之事就讓明捕那幫家伙去頭疼吧!和我們沒關系。”
說完這話,嚴直再次拿起茶杯,將剩余的茶水一飲而盡。
二人你來我往,幾句之后,那名捕快的公事已全部匯報完畢。
待到嚴直放下茶杯以后,他怯怯的說道:“大……大人,卑職有一事不明。”話音落下,捕快遲疑了半秒,見嚴直沒有不悅之色,方才繼續,“柳家不過是一個三流世家而已,家中除了三年前因病去世的長子柳武承登過蒼武榜尾之外,再也拿不出像樣的高手。”
“而森羅殿那邊,為了滅門可是派出了五十小鬼、三名鬼差,外加白無常這樣的陣容,居然還能讓柳舞卿給逃了。”他說話間,面露不解之色,“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這名捕快所說的這些,在江湖之上可能算是重磅消息,但在督察司內……不過就是基礎而已。
只要是司中稍微有點官職,并留心于此的捕快,都能了解到這方面的消息。
而嚴直也并不在乎屬下八卦這種事情。
所以,他在聽完以后淡淡一笑,搖頭說道:“估計,是那柳家家主練成了什么劍訣吧!”他的笑容之中,帶著幾分戲謔。
見上司如此態度,那名捕快心中已然生出了疑惑。
于是,他下意識的開口問道:“大人……難道就不對劍訣一事有什么想法?”
“一本劍訣而已,不值得我為其操心。”
“那可是劍神劍訣啊!大人難道就不想……”話到此處,戛然而止。
就算不繼續說下去,那名捕快的意思也已經呼之欲出。
“左凌夷當年所創劍法頗多,誰知道柳家撿到了那一本?”嚴直說完,哈哈一笑,“定山啊!定山,你跟在我手下也有三年了吧!怎么還沒有半點長進!”
批評一句,嚴直意味深長的說道:“刀法也好,劍訣也罷!”
“重要的不是東西本身,而是……誰在用他。”
“它是劍神劍訣,也不是因為劍訣本身有多厲害。只是因為,那是左凌夷用過的劍訣而已。”
“對左凌夷這樣的高手來說,哪怕只是街邊擺攤售賣的基礎劍法,人家也能用出毀天滅地的功效。”
說完這話,嚴直站起身來,拍了拍那名被稱作定山的捕快的肩膀。
“這世上厲害的武功有很多,但站在頂峰的人,不過就是寥寥幾個。”語氣中帶著一絲悵然,嚴直負手而立,“這并非是武功與武功之間有著云泥之別,歸根結底……是人的問題。”
沉默片刻,捕快抱拳說道:“卑職……受教了。”
聲音落下,嚴直揮了揮手,示意其退下。
不過,就在這時,門口突然跑進了另一名捕快。在其手中,還抱著一把長刀。
捕快進來之后,定山已經退到了屋外。前者見此,便在嚴直耳邊耳語了幾句,隨后退到了一旁。
“什么!?你說宋奎死了?”聽完了匯報,嚴直的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居然生出了怒意,“誰干的!”他厲聲說道。
“六人。”后進的捕快解釋道:“其中一人是柳舞卿,另外五人……年紀不大,看不出身份。”他微微一頓,“幾人現已到了鳳鳴城內,看樣子是奔著帝都去的。”
“柳舞卿……”嚴直默念了一句,“她居然在白無常手下活了下了?難道是和那五人有關?”他沉吟一聲又問道:“可有活口?”
捕快搖了搖頭,“獨龍寨中尸山血海,無人生還。”
“嘶——”嚴直深吸了口氣。
捕快見此,將手中的長刀遞到了嚴直面前。而這刀……正是宋奎手中的那把炎雀!
“這是……炎雀?”嚴直怔了怔,“這刀不是在無刀客手上……怎么會在你這?”
“卑職從宋奎身上扒下來的……”捕快解釋了一句,隨后立刻說道:“當時太過匆忙,卑職在取了刀后,只是粗略的查看了寨中情況,便回來匯報,請大人贖罪。”
“無礙!”嚴直揮了揮手,陷入了沉默。
過了幾秒,他催促道:“備馬!我要親自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