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山崗中……
“哎呀,師傅,大師兄,這經書……怎么都是無字的?”原本閑來無聊的豬八戒想起來挑擔里的經書,便翻出一本來看看。
他原本是想要看看,這經書上跟師傅平日里說地道理是不是一樣的,但是這一番之下,卻是大吃一驚。
無字經書?
莫非,這便是經書的真諦,要讓他們自己去參悟?
可是他橫七豎八的看半天,也沒有看出個子丑寅卯來,最后只能夠求助于唐僧和孫悟空。
“哦?”
唐僧和孫悟空當然也沒有翻看過這經書,在他們想來,那佛門重地,怎么可能在這件事情上開玩笑。
他們歷經了艱難險阻,終于得見如來,這已經算是證得佛法,也足以證明他們的誠心了。
所以這時候聞言,就不由都看了過來。
而沙和尚正是挑擔的,自然也是將挑擔放下來,然后翻出一本來看一看,“哎呀,師傅、大師兄,二師兄沒有騙人,這經書,真的是無字的!”
“去去去!”豬八戒推了他一下,然后才哼道:“師傅,大師兄,你們也都來看看吧,看看是不是都是無字的,還是我倆這運氣不好,剛好就翻到了這‘無字天書’。”
于是唐僧和孫悟空便也都來翻閱,結果這一番找來找去,愣是沒能從那些經書中找到一個字來。
非得要說的話,那書皮上倒是有字,而有的書皮上更是連字都沒有,完全是空白的冊子,看起來就像是給罰抄經文的佛門弟子準備地“作業本”。
可他們有沒有犯錯,何以要這樣“受罰”?
孫悟空想了一想,便咬牙道:“這一定便是那兩個引路的和尚,看師傅不曾給他賄賂,故而懷恨在心,于是給了咱們這些賈靜雯。”
“那可如何是好?”豬八戒傻眼道:“咱們這回去要是反被他們污蔑一口,那不也是百口莫辯嘛?”
唐僧連忙斥道:“悟空、八戒,休得胡說,那阿儺、伽葉兩位大僧乃是佛祖的弟子,怎么可能在此事上與我們為難?想必定是哪里出了錯,他們疏忽了,錯將這無字的經冊拿來給了咱們。”
“師傅,你卻是不知道,那兩個和尚,我幾次見他們面色變換,定然是心里有鬼。起先還想著那如來佛祖門下,應該不會出事,但沒想到他們膽大妄為,此事定然與他們脫不了干系。”
豬八戒這時候也在孫悟空怒火上澆油道:“對,猴哥一定不能放過他們!”
沙和尚便道:“二師兄,你就少說兩句吧?”
孫悟空已經怒氣蓄滿,轉身便要召出筋斗云來,口中還道:“看俺老孫回去,找那如來佛祖算賬!”
“不許胡鬧!”唐僧喝住了他,又拖著他的手,跟著沉吟道:“此事,佛祖未必知曉,就算真是……想來也是那伽葉、阿儺自作主張。既然是無字經文,那咱們回去稟報了佛祖,換成有字的便是了。
“佛祖深明大義,此事只要他一推算,定然也瞞不過他……”
孫悟空三人頓時無奈,但也只能聽師傅的,然后四人一起將這些經文重新放回去,就沿著那原路折返回靈山。
等再次來到了那大雄寶殿上,孫悟空一眼看到旁邊在那里站著的伽葉、阿儺二人,還是忍不住想要先開口臭罵他們一頓。
但隨即卻看到在那寶殿之上還有一人,看著還有些熟悉,他眨了眨眼睛,驚奇道:“哦,那不是那臭蟲……他怎么會來此處?”
他雖然不知道施梓跟佛門的恩怨,但在他看來施梓乃是修道的,與佛門應該是沒什么關系的,
讓孫悟空更感覺奇怪的是,此時大雄寶殿內,竟是一片慘淡,一種佛門弟子居然臉上都浮現了悲愴之色。
而這時唐僧卻是顫抖著手指著那對面正上方的蓮臺道:“佛祖、佛祖他……”
孫悟空心中一震,看到那原本應該是如來佛祖做的蓮臺上,這時居然空無一物。
隨即他卻是想到什么,立刻看向了那施梓,心里越是腦補,越是震驚。
而且在他看來,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畢竟他與施梓斗法的時候,對方給他的壓力不會比如來小多少。
之所以之前一直不服輸,純粹是嘴硬而已。
但隨即一想,若他真是那“兇手”,在座諸位佛陀菩薩羅漢們,肯定不會現在這般,只是悲傷而無憤怒。
顯然此事與他無關,那如來佛祖……難道是自己圓寂的?
莫非是因為發現自己的弟子給了他們空白經文,心中羞愧所以……
想什么呢?
孫悟空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卻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叫道:“哦,你們怎么又回來了,可是發現自己拿去的是空白經文了?”
施梓回頭只是看了一眼孫悟空他們的神情和包裹,就猜了個七七八八。
而他這話也將周圍諸佛的注意力重新吸引過來,有的人去看他,有的人卻是看向了孫悟空一行。
觀音菩薩對這四位與他頗有“緣分”的弟子還是很關照的,不過他對此事心知肚明,所以聽到施梓說的話,擔心孫悟空他們心中有嫌隙,立刻看向了伽葉、阿儺二人。
兩人哪里想到孫悟空他們這么快就發現并且找回來了,其實先前他們作出之后就有些后悔了,而方才眼看著師尊如來選擇自行圓寂,一時都沒發現孫悟空他們回返了。
這時候就算是想要逃避也躲不開,只能拿先前想過的借口來搪塞道:“這個,許是弟子們疏忽了,將這經書放置位置記錯了……”
在觀音的目光下,二人險些冷汗都嚇出來了。
如來不在,這佛門群龍無首,而觀音的地位起碼也是在當下前幾的,沒有如來護著,他們可不敢去硬懟觀音。
所以很快兩人就服軟道:“弟子知錯了,這就去為取經人找出原本來……”
也是他們運氣好,正趕上這個時候,沒人有心情借題發揮整治他們,就算是要教訓他們,也得要等如來歸來后再秋后算賬。
孫悟空見此當然有些不滿,想要說什么卻又被唐僧拉扯住,最后也只能無奈的放棄,接受了這個輕拿輕放的結局。
不過他轉頭看向施梓,卻又好奇道:“你在靈山這邊作甚?”
施梓笑道:“本是過來見見故人,不過沒想到碰到了這樣的局面。既如此,本座也該離開了。”
“哎!”孫悟空剛想叫住他,卻見他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而諸佛也是面色復雜,因為他們很清楚,那魔羅既然已經攻上了天庭,那很快就會對上這靈山。
如來已經提前圓寂,施梓也是準備去輪回處接應他,那這靈山就再無能夠抵擋魔羅之人。
難道還能指望那孫悟空?
別開玩笑了!
此時雖然危機尚未降臨,他們卻已經感覺到了一絲絕望。
盡管知道如來既然已經選擇入輪回,必然是已經有了選擇,那他們還是會有卷土重來的一天。
但那一天誰又知道要到什么時候,中間是否會發生什么意外,誰又能夠確定?
而就在這莫名其妙的氣氛中,孫悟空也只能是問詢的看了眼觀音,卻見他似乎無心理會他們,便只好抓耳撓腮地跟著師傅,跟那伽葉、阿儺再回去寶閣取經文去了。
此時施梓卻已經來到了地府輪回處,并且見到了將入輪回的如來。
同時,地藏王菩薩也早就在旁邊候著了。
“佛祖……施主……”
施梓看著如來,笑了笑道:“你就不曾想過,或許你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如來卻是看了眼地藏王,嘆息道:“我不入輪回,三界何以輪回?寂滅只在一息,貧僧只能爭這‘一世’!”
“阿彌陀佛!”地藏王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然后施梓便目送著如來,靜靜地走入輪回中,去渡他的劫。
等他離開后,地藏王菩薩才睜開眼睛,望著施梓道:“施主,貧僧已有預感,請施主到時為貧僧收斂舍利子。”
施梓微微驚訝道:“菩薩何至于此?”
“阿彌陀佛,佛祖欲渡他的劫,貧僧亦要渡貧僧的劫。所謂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卻又何嘗不因貧僧不得成佛,而地獄方不得空?
“貧僧一己之私,卻以這地府為私據,罪過大焉。今日見佛祖深入輪回,方才徹悟,有放下,方才有拾得。待貧僧入滅后,還請施主將貧僧的舍利子置于酆都鬼蜮之中,永鎮地獄!”、
酆都鬼蜮,便是十八層地獄所在。
若說十殿閻羅乃是懲罰鬼魂之所在,那十八層地獄便是窮兇極惡之鬼的所在,打入此域者,永世不得超生。
而或許也正是因為此處鬼魂未得超生,日日夜夜受盡折磨,便是悔恨也無用,所以地獄方不得空。
哪怕十八層地獄日日都有惡鬼因受不了折磨而死去,但同時卻也每日有新增之鬼。
人世之惡不除,地府之惡又怎么可能根除得了?
畢竟地府本是對陽世的補充,可如今漸漸演變下來,卻又受到陽世影響之禍,也才使得地藏王菩薩的宏愿,更加遙遙無期。
施梓默然片刻,點了點頭。
然后就見地藏王閉上眼睛,臉上含笑,在輪回邊界盤膝坐下,口中念念有詞。
只幾個呼吸后,他便化作一團霧氣消散于無形間,只留下身上的袈裟,沒有支撐之后便散落在地。
施梓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將袈裟拾起來,又驅除掩在其中的舍利子,卻見那舍利子卻是通體雪白,放在這烏漆嘛黑的陰世,怎么看怎么顯得突出而詭異。
他突然笑了起來,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出淤泥而不染者,獨善其身,卻也無法影響周圍。而如今,地藏王卻是要以自己的善念之力,來焚盡地府之惡?
“亦或者,被其同化……”
這是一個一往無前的選擇,比所謂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更為激進。
不成功,便成仁!
施梓雖然不看好他能成,但佩服他的勇氣。
也或許,正是因為當前的局勢,在會元大劫來臨之際,沒有前進之路,也就無所謂留下什么退路,所以地藏王才會干脆放下一切,有了這殊死一搏的想法。
“既如此,那我便也成全你們吧!”
施梓自然便從地藏王手中接過了這地府權柄,自即日起,他便是這地府之主,執掌輪回,裁定超生。
此后不久,他便在那酆都鬼蜮旁,起了一座高山,和地藏王的舍利子做起了鄰居。
此山以灰霧籠罩,周圍鬼氣避之如虎。
施梓還將玉面公主、萬圣公主、西梁女王、杏仙、孔萱、蝎子精、托雅公主、詩雅公主、玉兔白玉、玉兔白鈺、清歌……一同接了過來,將她們分別安置在各層洞府里。
歷經十年光陰,有些事情變化,有些事情未變,如今的施梓自然也不畏懼什么修羅場了。
當然,在地府開修羅場,還真是滿符合這地理環境的,可惜開不起來了。
而在這期間,外面自然是風起云涌。
天庭被魔羅率部攻陷,自玉帝以下盡皆成了修羅界囚徒。
魔羅理智地沒有打上三十三天,三清超然物外,卻也不會理會下面之事。
或許他們和施梓一樣,在等待天道的最終回。
魔羅不過是“為王前驅”,他成就了應劫之身,只能不斷地攪亂三界,攻城略地。
但是施梓他們卻不急,這是一個比拼耐心地戰爭。
而后魔羅又入侵靈山,群龍無首的佛門同樣被團滅,就連折返回來準備“入職”的取經人師徒也沒有例外,只有孫悟空僥幸逃了出去。
之后魔羅派人抓那孫悟空,卻被他屢次逃脫,還遇到了四海龍王,闖入了四海核心的祖龍秘境中。
當然,施梓的神魂趁著這個機會也進去一并瞧了瞧。
可惜現在的他,對祖龍都已經看不上了,何況只是他遺留下來的秘境。
而且這祖龍秘境甚至還不如那鳳凰秘境恐怖,里面留下的多是龍族的一些秘寶,可以助小白龍激發血脈的。
之后在小白龍襄助下,孫悟空與魔羅這邊連番斗法,魔羅被如來的后手牽絆住,困鎖在靈山出不來,只能不斷派手下出來送菜。
而在這過程中,雙方都十分默契的回避了一個地方,那便是地府。
不過這一日,地府還是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