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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里。
負責照顧掌教真人起居的年輕弟子領著蔣文德三人進來,便侍立在一旁。
陸務觀仍在看書,沉浸其中,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了。
他的肩上隨意披著一件外套,身上卻是穿著白色的睡服,眼角還隱約有著松散的朦朧睡意,似乎剛從睡夢中驚醒。
書房內和宮殿外的氣氛,完全是兩個世界。
宮殿外,吵吵鬧鬧,仿佛世界都要崩塌了似的。
而書房內,則是安安靜靜,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重組了。
蔣文德三人原本有些不安的心,一下就穩妥了下來。
照顧起居的那名弟子,小心翼翼的輕聲喊道:“掌教真人,掌教真人?”接連喊了好幾聲,陸務觀這才從沉浸中回到現實中,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邊說道:“何事啊?”
“蔣長老來了。”弟子說道。
“哦,哦!我險些忘了,看看我這腦袋,一看書就沉浸下去,總是容易忘了正事。”陸務觀輕拍了拍腦袋,爽朗一笑,站了起來,目光看向蔣文德三人。
“咦?”
當他看到毛歡和袁青也在場,同時都是滿臉緊張的樣子,想了想,便明白了過來:“你們是怕我對文德下手,對吧?就如同丁掌教對待彥博那樣。”
毛歡和袁青對視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蔣文德拱手道:“還請掌教真人恕罪,是我要帶他們進來的。”
“什么話!”陸務觀毫不介意的擺了擺手,“你小子啊,少跟我來這一套,實事求是,不搞虛的!真就是真,假的就假,說一個謊言,往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圓謊,還圓不出來!”
蔣文德三人都低著頭,準備接受批評。
誰知陸務觀卻是擺了擺手,感慨道:“文德啊,還有毛歡,袁青,你們三個彼此之間能有這樣的友情,要好好珍惜啊。少年朋友中年散,像我這樣的年紀,能有個挺身而出的知心朋友,已是沒幾個了。”
“掌教真人,您不責罰我嗎?”袁青試探的問道。
“我責罰你們干什么?”陸務觀笑道。
“我們,我們畢竟違背了您的意愿,您只要見蔣文德一人,而我們卻來了三個。”袁青緊張的說道。
“這并不違反什么!”陸務觀搖頭道:“搞一言堂,那是林振云時期的事了。不能因為我說了什么,你們就全盤照做。我之所以只讓文德一人進來,是因為畢竟人多了,你一句我一句,話沒聽進去,腦子倒被吵糊涂了,何時才能了解事情的全部經過呢?文德既是帶頭的,讓他獨自進來匯報,我也好更清楚了解究竟是個什么事情。”
頓了頓,陸務觀的眼中有了幾分欣賞之意:“更何況,你們三人聯袂而來的心思,我已知曉。你們的緊張與顧慮,我都是明白的。”
“曹彥博的悲劇,是我這個當掌教真人的應該要深深反思的事情,只想著這樣的事情,今后再也不要發生,便是平生一大愿。”
“你們也因這事吸取了教訓,有了提防之心,這很好,夸獎你們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忍心責罰?”
蔣文德三人頓時松了口氣。
“說說看,剛才在門口,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聽說你們跟胡長老起了沖突?”陸務觀又打了個哈欠,在蔣文德等人的面前,可一點也沒避諱。
而蔣文德三人也都覺得,這位陸掌教真是直率可愛,讓人親近。
于是就把剛才的前因后果,全都說了出來。
“這個胡長老啊!”陸務觀嘆了口氣,“他是林振云當掌教的那段時期,被提拔上來的。我因念他沒做什么大惡的事情,便將他留在了長老的位置。”
“平時倒沒什么僭越的行為,只不過,似乎還生活在林振云時期!愛搞形式主義,不辦實事!”
“這次他在外面為難你們,其實也是林振云時期留下來在作風,這要不得!看來以后還是要多加強整頓,堅決遏制形式主義的複興,提防卷土重來。”陸務觀面露幾分憂慮之色。
頓了頓,他又看向蔣文德三人,面色和藹的道:“另外,你們這次來找我,是為了徐靈被正道聯盟通緝一事,對吧?”
“是的!”蔣文德重重點頭。
“徐靈日子不好過啊,自從他被正道聯盟抓了去,也不知道經歷了什么,竟然被正道聯盟扣上這樣的罪名。他算是我的忘年之交,真為他感到擔憂。”陸務觀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夜色,嘆息道。
“徐靈師兄是無辜的!”蔣文德說道。
“是的,我知道他的為人,他是不會干出背叛人族的事情來的。”陸務觀肯定道。
“但是陸掌教,你卻背叛了徐靈師兄!”蔣文德有些生氣的道。
侍立在旁的弟子臉色大變。
毛歡和袁青也都是連忙拉扯著蔣文德,讓他注意用詞。
背叛。
這個詞可不是輕易能用的。
同時,毛歡等人也在偷偷注意著陸務觀的臉色,心里想著,只要對方生氣了,就立刻站出來替蔣文德求情,說他只是一時激動,并不是故意的。
然而。
陸務觀神色卻如往常一樣,只是眼神中多了一分無奈:“那你說說看,我怎么背叛他了?”
蔣文德掙脫了同伴的拉扯,正色道:“你明明知道徐靈師兄是無辜的,是忠于人族的,可你做了什么?你不僅發文支持正道聯盟的舉動,還帶頭控訴徐靈師兄以前就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無恥之人!這對徐靈師兄的名譽傷害有多大!”
“徐靈師兄這些年來,在山上的所做所為,我們都應該是看在了眼里,說句毫不客氣的話,玉鼎閣之所以仍能延續,你陸掌教之所以能坐在這書房里,我們這些長老弟子之所以還能活著,全都拜徐靈師兄的功勞!”
“正道聯盟是一群什么樣的勾當,我想我們也都清楚!他們在玉鼎閣的所做所為,我們也都親身經歷過!他們就是一幫吸血鬼!一群披著正義之名,行事作風都極其臭不要臉的狗賊!”
“如今徐靈師兄遭了難,被正道聯盟那幫狗賊誣陷,我們玉鼎閣非但不幫忙,還竟然火上澆油,反過來支持正道聯盟,這是什么道理?”
“我們難道都成了正道聯盟的狗,要來反咬我們的英雄徐靈師兄嗎?”蔣文德瞪著陸務觀,厲聲呵斥道。
他的聲音震耳發聵,整個書房都嗡嗡作響。
聲透宮殿,讓等在外面的長老們,弟子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管是誰,這一刻都低著頭沉默不語。
有感䗼的弟子,甚至已經開始垂淚哽咽,思念往日徐靈的好。
陸務觀緩緩閉上眼睛,滿臉慚愧之色,過了良久,才長嘆一聲:“你說的都對,支持正道聯盟逮捕徐靈,還誣告徐靈曾經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確實是我的意見,我沒有任何要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蔣文德氣壞了。
毛歡和袁青也都被情緒感染到了,原本想拉住蔣文德,此時也都直勾勾的看著陸務觀,想看看他如何解釋。
“因為情勢所迫,因為玉鼎閣還太弱了。”陸務觀輕聲說道。
蔣文德一愣:“僅僅是因為這樣,你就膽怯到投降了,要在正道聯盟的胯下稱臣了?”
“當然不是!”陸務觀一拍桌子,顯然也是氣的不輕,“我難道不想聲援徐靈嗎?我難道不想告訴全世界,徐靈其實是一個大大的好人?我若是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我早就親自去幫徐靈大鬧正道聯盟了!”
“可我現在的身份,是玉鼎閣的掌教真人!”
“我的一舉一動,都不再是單單我本人,而是代表著整個玉鼎閣!”
“我且問你,以我們玉鼎閣的實力,有什么條件可以跟正道聯盟唱反調?你們的徐靈師兄夠厲害了吧?還不是如喪家之犬一般被追著逃竄?我們就更不必說了。”
“要跟正道聯盟唱反調,行啊,沒問題啊,把那份通告改了便是,寫幾段義憤填膺的文字很難嗎,誰不會呢?”
“可你一旦寫了,就等于是告訴正道聯盟,我們玉鼎閣就是支持徐靈,就是跟徐靈一伙的!有本事你們就上門來找麻煩!”
“他正道聯盟收拾不了徐靈,還收拾不了我們玉鼎閣嗎?”
“就因為要幫徐靈說幾句好話,就要賠上我們玉鼎閣所有人的䗼命,你覺得值嗎?況且這些話,能不能傳播出去,都得另說。”說到這里,陸務觀重重嘆息一聲。
這番話,讓蔣文德陷入了沉思。
是啊。
為了聲援徐靈師兄,把整個玉鼎閣賠進去,這值嗎?
越想越覺得憋屈。
這是什么世道。
一個人被定罪,那么他所有的過往都是罪大惡極的。
但凡替他說句公道話,真話,就要被連帶進行報複打壓。
這世界不應該這樣。
可蔣文德又改變不了現實情況。
“難道我們就只能這樣子了?”他不甘心的問道。
“只有等我們日后強大起來,可以正面跟正道聯盟分庭抗禮的時候,我們才有資格與實力替徐靈洗刷冤屈。在此之前,只能先委屈一下了。”陸務觀說道。
“可是現在呢?徐靈師兄所受的那些污名,難道就這樣不管了嗎?我實在想不通!”蔣文德掩面而泣道。
陸務觀深吸一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背著雙手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夜色道:“這些反倒沒事。因為人們是健忘的,等到我們的實力足以對抗正道聯盟,或者徐靈對正道聯盟給予重創,又做了一些對人族有利的事情,我們就可以進行正面宣傳了。一批人換了一批人,又不是文學作品,誰還記得如今的這些新聞呢?”
蔣文德等人半晌無言。
“所以啊,一切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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