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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人,也從你們這個年齡走到現在,我理解思瑤的不甘心,也理解你的憤怒。有情人被拆散,多可惡啊。”
陸浪拳頭停了,陳紫華繼續說著,神色悲哀:“我是家族族長,也是一名父親,誰不希望女兒能做喜歡的事?嫁喜歡的人?過想過的人生?”
“可是……”
陳紫華面色漲紅:“既然生在家族中,享受了家族帶給你們的紅利,就得承受代價,這就是家族子弟的命運,無論你們多么不愿意。”
“或許你會想,誰喜歡做家族子弟?對你們來說,自由更可貴!”
“然而你們怎么會懂呢,世界上最貴的東西,就是自由啊。不信?你看看你的周圍,看看那些穿著破舊的百姓,看看他們的眼神。”
陳紫華撇過頭,伸出手,一個一個指去,被他指著的百姓,很多面色複雜。
“你們體驗過吃不飽飯的感覺嗎?體驗過前途黑暗的絕望嗎?體驗過家人重病求告無門的窮途末路嗎?”
“你們不屑一顧的東西,是許多人的遙不可及。”
“思瑤付出的代價是什么?”
“僅僅是嫁給不喜歡的人罷了,僅僅是午夜夢回醒來時對鏡獨憐的哀傷罷了。她用這種痛苦,避免了更多千百倍凄慘的痛苦,可對許多人來說,這種苦,是享受。”
陳紫華漸漸變得平靜:“沒有讓她有這種覺悟,是我教導無方。陸浪,我現在可以閉上眼死在你手里,但之后,陳家數千口人將面臨災難,他們需要我,我不能辜負他們。”
“我做不好父親,就要做好族長。”
“所以……”陳紫華閉上眼,平靜道:“饒過我吧,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他打不過陸浪,也知道殺不了。
他若真敢這么做,別人不知道,宗之陽絕對會插手。之所要來,是胸中淤積憤怒不吐不快。
他累,憋屈,也理解陸浪和陳思瑤,可誰又理解他?
陳思瑤生母自盡那一夜,他一個人呆在房間默默流淚,那女人的死,像一把刀戳在他心窩子,告訴他變成了十八歲的自己最痛恨的人。
無奈。
隨著陳紫華的述說,所有人都看向陸浪,全場靜默。
陳家眼睜睜看著族長被打的死去活來,甚至低三下四向一個年輕人求饒,強者的自尊都沒有了。憋屈,悲哀,恨!
其他高手,各自緘默,不知是兔死狐悲,還是同情陳紫華。
不過,也有人不同情。
人群中,雷一虎看向一個人,給了他一個眼色,頓時,那人便高喝道:“陸浪,別被這老匹夫被騙了,殺了他!”
“閉嘴!”
“住口!”
陳家的人紛紛怒吼,這些混蛋簡直火上澆油。
那人繼續喊著,鼓動陸浪殺了陳紫華。頓時樓閣上的洛秋辰幾人皺眉,石家寶黑著臉道:“這幫混蛋,唯恐天下不亂。”
卻也不敢說‘來人,抓了他們’,誰能猜不到這是雷家的人?抓了,除了惡心對方毫無作用。
這時,一直在婚橋里靜坐的陳思瑤忽然走了出來,抬手將珍珠鳳冠摘下,臉色複雜。
陸浪似有所覺,朝她看來。
“陸浪。”陳思瑤高聲道:“算了吧,我就當沒有這個父親,今日之后,我和陳家,再無關系!”
反正,現在陳家也沒辦法阻攔他們兩人在一起了。
陸浪再無猶豫,點了點頭,道:“好!”隨手將陳紫華放在地上。
但利息還是要收的,趁陳紫華不注意,反手將天行劍抓住,神魂入侵,觀想焚界火,強行抹掉印記,收入芥子石中。
法寶,武者也是能靠用的。
陳紫華嘴角抽搐了一下,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沒說什么。
隨后,陸浪體型收縮到正常大小。府衙高手撇了撇嘴,揮手收了護罩。
“這婚……”陳紫華深吸一口氣,“取消吧。”
夏侯旭頓時失魂落魄。
沒人搭理他,陸浪穿過人群,直接走到陳思瑤面前,看著三個月未見的戀人,心中無限思念上涌。
他伸手,笑道:“跟我走吧。”
陳思瑤也笑了:“好。”
沒有人阻攔他們,靜靜看著兩人手牽著手,走過人群,消失遠方。
鬧劇,結束了。
人群中,謝道蕓眼神一黯,陸浪方才也看到了她,朝她點頭示意了一下,眼神澄澈,略無雜念。
她知道,真的該放棄了。對方心中只有陳思瑤一人。
輕嘆一聲,謝道蕓最后看了眼兩人背影,身影一動,消失在人群中。
“可惡,沒能殺了陳紫華。”
人群中,雷一虎臉色陰沉,然后舒了一口氣:“算了,能破壞和夏侯家聯姻,也不算白來。”
“我們走。”
“大兄。”看著陳紫華邁步走來,陳紫陽迎了上去。
嘆息看了周圍一眼,陳紫華平靜道:“收拾一下,遷離安州吧。”
經此一役,陳家威望大跌,別說西河府,縱然是安州,也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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