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沈老福沒理會馬四的嘲笑：“田麗麗那件事，我確實對不住四兄弟，咱們這么多年的交情，我這么做不應該，我打算去省城半個月，臨走前想請兄弟吃頓飯，給兄弟賠個不是。”
“哈哈哈，”馬四大笑起來：“咱倆這么多年兄弟，你這么說我可不高興了，我這個人要是在氣頭上動手罵人都有可能，沖動嘛，事不過夜，第二天就沒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就謝謝四兄弟了，這件事我確實不對。”
“你看你，真啰嗦，告訴你吧，你今天要不提這事的話，我早就忘了，我是個爽快講義氣的人，東川人誰不知道？你還瞎客氣，請吃飯，我是因為這點小事和你計較的人嗎？根本不用！”
沈老福懵了，馬四這話確實有點仗義的味道，請他吃飯還不來？
“那，四兄弟的意思是……這事算過去了？”
“當然過去了啦，我不能讓全東川的人笑話我吧？”馬四接著問：“在哪兒吃？”
去你爹的仗義吧，沈老福心里罵，我還以為請你客不來呢。
“香滿樓吧，怎么樣？”
“行啊，幾點？”馬四的興奮勁又透過電話傳達過來了。
香滿樓是東川的老字號，據說是東川第一家飯館，民國初期就存在，到現在快百年歷史了，小館子變成了大飯店，一個字：貴。
“中午十二點吧。”沈老福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了。
聽得馬四在電話里說：“行，我帶弟兄們準時到！”
“你，”沈老福差點把冷汗下出來：“一共來幾個人？”
馬四停了幾秒鐘，估計是在掰著指頭數人頭呢。
“連我一共七個！”
“好吧，”沈老福咬了咬牙，為了許麗麗，這股子血，出了。
沈老福趕忙去香滿樓訂餐。
香滿樓做為老字號，保留了一些傳統，最具特色的就是除了涼菜以外，都按大小盤裝，同一種菜肴，有七寸盤和九寸盤兩種規格，價格方面，九寸盤基本上是七寸盤的一倍。
這一傳統是夠古老的，現在的年輕人可能聽都沒聽說過。
菜品以陜西和山西風味為主。
沈老福訂了兩個中號雅間。
他和馬四要談事，和他那些蝦兵蟹將坐一起，什么都談不成。
沈老福還同時請了小座套。
離十二點還差二十分，馬四就帶著大隊人馬開進了香滿樓。
接到沈老福的電話后，他立即通知了正要拖著范長生去銀行提錢的二后生，行動改到下午，中午有人給咱們慶功。
不吃白不吃。
沈老福把馬四往訂好的8號雅間迎：“老四，咱們在這兒，讓兄弟們去對面5號。”
“還說悄悄話？”
“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把我的兄弟們支走，你不會是在這里設了埋伏，搞個摔杯為號吧？”
這時，走在后面的周小軍和二棍子來到師傅面前點頭打招呼：“師傅。”
沈老福剛要回一句客氣話，就看見二后生雙眼黑青地走了過來，那眼神，對自己滿是鄙夷。
沒想到，自己精心選的接班人、關門弟子竟然是這么個貨色。
眼瞎。
二后生根本就沒有和前師傅打招呼的意思，而是往沈老福面前一站，還有點歪歪愣愣的架式。
沈老福馬上陪笑：“啊呀，孫小平兄弟，聽說你在馬四這里干得不錯，將來肯定有大出意！”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留，之前的事咱們就一風吹了吧，托你的福，我現在跟著四爺挺好的。”
估計在場的人，除了馬四，沒有一個不想揍他的。
聽這意思還是師傅欠了他的？
“哈哈哈，”沈老福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跟著馬四沒錯！”
周小軍見勢，招呼大家往5號包間進，二后生還想和前師傅杠幾句呢，被馬四一推也跟著大伙進了5號包。
沈老福和馬四在8號包剛坐下，小座套就到了。
“呀，四爺，還活著呢？”小座套一進來就開損馬四。
“你才死了，你們全家都死啦！”
“哈哈哈，”小座套指著馬四：“我就喜歡看你急眼的樣子，一點也不像人！”
“別鬧了，咱們有正事，來來來，坐。”沈老福給二人讓了座，告訴他們，今天的菜兩個包間是一樣的，只是大小不同，那邊上大盤，這邊人少上小盤。
馬四開始客氣了，說些不用這么破費之類的屁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沈老福開始試探著問馬四最近都在忙什么。
其實這些周小軍已經給他匯報了，他不過是想拿這個話題再往深引入一些。
誰知馬四卻來了一句：“你要是不去省城，我就帶你玩，要不然就別問，等我的好消息，你從省城回來時我給你接風！”
一個字也不接，沈老福沒招了。
心想，看這個樣子，許麗麗想讓自己把馬四的時間拖一拖是不可能了。
于是又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和你倆說一說，久走冰灘必有一摔，咱們這個行道，沒準哪天就進去了。”
“呸呸呸！”馬四連嘴里還沒咽下的菜也連帶著噴出來了：“你這張破嘴就不能說點吉利的？”
小座套連忙替沈老福說話：“這不是說萬一嗎？咱們提前有個準備沒錯。”
“我是說……”沈老福稍做猶豫：“咱們不出事最好，一旦有個萬一，別管是誰，不要亂咬人，骨頭硬一點。”
馬四聽完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老福子，你就是個怕死鬼，敢做不敢當是不是？”
這話要從另一個角度理解的話就是，只要他被抓，所有人都得供出來。
“我說的不是我的事，是許麗麗！”
馬四這才坐了下來。
沈老福給他講，許麗麗已經三十歲，連個對象都沒有，如果再出事，等放出來時就已經成了二大媽了。
馬四不語了，微微點著頭。
“怎么樣馬四，讓我看得起你一回，你不是喜歡麗麗嗎？連這一點也做不到，就真不是男人了。”
“行！”馬四爽快地端起了杯：“我保證，不管有啥事，都不會害麗麗！”
接著又問沈老福：“你不會是拿這件事去向許麗麗表功吧？”
“表個球！”沈老福端起杯：“做一回真男人，咱們三個這就算說好了，不管誰出事也要保麗麗！”
沈老福比許麗麗也看得清楚，沒幾天了。
馬四的小眼睛盯著小座套看了看：“還有你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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