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理工大學,阿布廷根高能物理實驗室。
這里深居地下,但實際所占面積卻極為巨大。
一圈一圈不停環繞著的巨型合金管柱,此時正不停閃爍著紅色的光芒,意味著它們已經被啟動,其中超強的電磁場正為內部運行著的粒子不斷提供著能量。
“有了!有了!”一陣強烈的歡呼自觀測室傳出。
“終于……”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小伙眼內夾著淚花,神色激動無比:“這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我們將改變世界!”
“這時高興地早呢!”一旁的老人向他潑了一瓢涼水,搖了搖頭:“根據激光干涉探測器中的信號片段顯示,有幾個波谷的出現明顯不符合這個規律……當然,我也并不是說我們失敗了,而是需要建立一個數學模型之后,我們才能夠得出最終的結論。”
“高能粒子出現的頻率在三微秒內,從115赫茲迅速增加到了1150赫茲,這個時間差在兩組對照探測器中的傳播時間是一致的,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結論的正確性嗎?”青年人一臉不服地反駁著,但越往后說,他的語氣也變得越發微弱起來。
畢竟此時站在他面前的,可是整個聯邦高能物理領域內的一位大牛,文斯頓。
這位可是得過世界級物理獎章,并被聯邦總統親自授予理學院士的大人物。
文斯頓教授眉頭皺起,盯著眼前熒幕上不停閃爍著的畫面。
他轉向頭,猶豫片刻,依然是開口問道:“余將軍,您能夠看懂這些嗎?”
男子身材魁梧,相貌英俊,同樣身著一襲實驗服,他點了點頭:“這個頻段其實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擾,不論是空氣的流動還是我們說話,可能都會對波頻變化出現一定影響。”
文斯頓教授贊同地點點頭,但眉宇間的糾結仍然纏繞其中:“但我們這次已經是第七次實驗了,期間并沒有出現任何非自然因素影響的出現,其觀測結果已經到達了我們所能觀察精確度的極限。”
他伸手指了指幾段凹陷得格外深的波谷:“但是您看這里,這幾段波谷明顯表現的怪異,但又出現了幾次,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證明這個波谷……”
文斯頓教授攤手,面帶無奈:“將軍閣下,阿布廷根高能物理實驗室不僅有著全世界第二的強子對撞機,而且還有著計算力排民第四的超算,但即便是這玩意我們都很難從這些‘崎嶇不平’的數據中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這是否……”
謝平安不去理他,反而是看向一旁皺著眉頭,但是更顯蒼老的男人。
文斯頓教授也將目光向他看去。
老人有些顫顫巍巍地開口:“由于宇宙線加速器存在能量極限,所以粒子在加速到極限的時候,根據能量光譜會出現‘截斷’的現想,但這次我卻沒有看到‘截斷’。”
文斯頓教授頓時如遭雷擊,快步朝著老人面前的屏幕顯示畫面走去:“高院長,能量光譜在哪里?”
高院長艱難的抬起手來,指了指屏幕的一角,文斯頓教授一眼望去,頓時有些頭暈眼花。
無數數據鋪天蓋地地映入眼中,文斯頓教授也很難從中一眼就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止是文斯頓,觀測室內所有的工作人員也都一股腦地朝著這邊涌來,盯著那塊鑲嵌在墻壁上的40寸大屏。
“居然真的沒有……但不論如何,這也是人類史上觀測到的最高能量光子了。”文斯頓教授看了半天卻也沒有看到發生“截斷”情況時的光譜頻率變化,不由得有些驚嘆。
他摘下眼鏡,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澀的雙眼。
高院長也點點頭,滿臉感慨:“是啊,三千多萬億電子伏特,真是可怕的數值。”
不多時,其他人也都將目光放下,不論他們怎么找,也都沒有找到出現“截斷”的譜線,不由得大感震驚,開始在觀測室內小聲討論起來。
“根據統計學的概念而言,這也并不能夠證明余將軍您所提出的理論就是正確的。”文斯頓又轉頭看向謝平安。
謝平安此刻依舊盯著屏幕上的一連串光點,這些光點的間隔極小,在普通人的視力下顯示就是一條線。
但他自己知道,這是由密密麻麻的小點所組成的。
他對周圍的動靜不理不睬,依舊專心致志地看著光譜線圖。
文斯頓教授雖然有些不爽,但由于對方的地位,他也只能作罷。
畢竟這可不是他的學生,能夠隨意呵斥的。
“這些波谷的數據有問題。”良久,謝平安這才開口說道。
文斯頓教授已經是極度不耐煩了,本來這些實驗就已經耗費了他許多時間,雖然都是由聯邦政府掏錢,但他也不爽,自己的項目都已經快到結尾部分了,但叫他一個院士級別的人物來給一個將軍當助理。
多么可笑!
這些只會行軍打仗的莽夫懂得什么是高能物理嗎?他們知道是波粒二象性嗎?
雖然謝平安這些日子的表現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表現得根本不像是一個軍隊里的人,反而更像是一個研究所或是大學內的博士。
但在他的眼中卻依舊是不堪入目的水平。
謝平安的學習速度極快,不到幾日就已經將文斯頓的那些東西都已經消化完畢。
再加上一位聯邦開國時期就已經存在的聯邦理工大學老院長,曾經享譽世界的物理學者,這讓謝平安對于這些高能物理的東西變得更加精通了解。
而在文斯頓眼內,謝平安依舊是普普通通的水平而已。
糾結了一會,文斯頓教授終究還是放棄了原本的想法,只得嘆了口氣,對謝平安勸阻道:“將軍,雖然我不知道您從哪里得來的這一套理論,但也并不是所有的物理定律都能夠從數學角度證明。”
“同理,也不是所有的物理現象都能夠依靠實驗能夠證明的。”文斯頓教授苦口婆心地說著:“您的這個理論說不定就是從某個民間科學家那里聽來的,雖然部分能夠準備證明,但大體上的框架邏輯就已經證明了它的錯誤性。”
“在我看來,那幾個波谷完全就是意外罷了。”
說完,文斯頓教授便推門離開了。
文斯頓教授當然喜歡這樣大投資的實驗,畢竟這一臺強子對撞機或許好幾年都難得開動一次。
但他自己的項目已經成功在即,被人打斷許久的感覺當然不好受,這也是他為什么一直勸阻謝平安的緣故。
他巴不得早點結束這每天十六個小時待在這地下的辛苦,早日回到自己的小小實驗室內。
謝平安依舊沉思著,一邊拿起已經打印好的實驗數據,一邊向高院長問道:“您知道數學系辦公室在哪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