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最深處的時候，寧道凡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全部打濕，下裳的擺角還在往地面滴滴答答的滴著水滴。
伸手，抹去即將從額頭流到眼皮上面的雨水，然后寧道凡抬頭看向那不規則環狀的天空。
“為什么還不醒來呢？”
低頭，寧道凡摸著自己腹部上的那到淡紅色的痕跡說著，語氣疑惑。
他的意識同步探查腹部，發現敖靈還是沒有醒來。
按理說，敖靈應該也是有可以庇護神魂的真龍之淚，所以那所謂的花凋怨既然奈何不了他寧道凡，也應該奈何不了敖靈才對。
可敖靈偏偏沒有醒來，而且其獨角上的光芒還越來越弱，明顯是已經有了醒不過來的征兆。
不過……
在寧道凡看來，敖靈不是不能靠自己醒過來，而是根本不想醒。
這紅塵當中，有多少無可奈何的事情只有在夢中實現呢？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十全十美的幻境，恐怕將沒有人愿意清醒。
不過寧道凡不僅承了敖靈的恩，更是收了蛟龍王的報酬，所以絕不能放任敖靈就這樣放棄生的希望。
而且，敖靈連儲物法寶藏在哪里都還沒有交代，怎么可以去死。
“你想救她？”
“誰！？”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寧道凡瞬間便做出攻擊的姿勢。
緩緩行至巖石旁邊，然后將后背貼在石壁之上，從天而降的雨幕在半空當中匯聚成為碩大的水球，好像隨時都會砸向那聲音的主人。
但寧道凡環視四周，卻怎么也沒有發現琉璃的存在！
沒錯，那聲音的主人就是琉璃。
這聲音空靈飄渺，在這并不算寬廣的深淵當中不斷回響，讓寧道凡聽得心煩意亂。
“按你的性格，你不應該放任那叫敖靈的蛟龍沉睡嗎？最好是讓那敖靈醒不過來！”
“我有這么壞嗎？”
寧道凡對著前面的空氣說著，咧開嘴角笑著。
“寧哥哥推我下這深淵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有手軟呢！而且能在連續死亡四次之后依舊保持警惕，想來寧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人呢。”
在身后！
耳后突然出現的溫潤氣息，讓寧道凡確定了琉璃的位置。
回身，一拳打出。
只見巖石崩碎，氣流涌動。
“哎呀，差點就被哥哥打到了！”
又是在耳后？
不過這次，寧道凡沒有輕舉妄動。
只見他眉頭皺起，忽然從泥丸宮中取出一顆明珠，頓時就將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坑之底照亮。
低頭，看向一處水面……
在那水面的倒影當中，不僅有寧道凡的影子，還有坐在他肩膀上面摟住他脖子的琉璃。
此刻的琉璃身材嬌小，就好像是縮小數倍的正常女子，就連衣服也不復之前的青春秀氣，反而是多了一股成熟的嫵媚和妖艷。
該怎么形容呢？
夏日的花？
還是秋日成熟的桃子？
肆意披散的頭發，還有只覆蓋到膝蓋就戛然而止的裙裝，兩條小腿伴著赤腳在寧道凡的胸口穿梭。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琉璃的指甲上涂著的不是牡丹，而是雛菊。
“你什么時候上來的？”
寧道凡陰沉著連，表情猙獰。
“妹妹我啊，可是一直都在這里。”
倒影當中，那巧笑嫣然的女子抱著寧道凡的腦袋，在他的耳朵旁邊悄悄地說著話語，比之情人更是親昵。
可就是這樣親近的動作，寧道凡卻連一丁點兒感覺都沒有，這種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讓他脊背發寒！估計連他耳邊那濕潤溫暖的感覺，都是琉璃故意讓他察覺到的。
琉璃笑了幾聲之后，又繼續甩著白嫩的小腿，然后一邊數著自己的手指一邊繼續說著：“妹妹我啊，可是在敖靈的記里看到不少的好東西，而且她的法寶藏在哪里我全知道！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她死之后沒辦法繼承遺產。”
說實話……
寧道凡此刻有些心動。
黑河蛟龍王遺產的一部分，想想都叫人興奮。
不過……
“別說了！”
寧道凡低聲嘶吼著。
“哥哥真的不心動嗎？只要你講她取出體外，然后一拳打在她的逆鱗上面就可以叫她往生了，到時候我再將你想要知道的全部告訴你！一只蛟龍的遺體和其遺留的寶藏！”
說著說著，琉璃的語氣興奮起來。
就連兩只縮短了的手臂，也在巨大的浮空水球之下揮舞著，嘴角更是有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忽然……
寧道凡想通了什么！
他也跟著琉璃開始大笑，不過他笑的不是即將獲得敖靈的遺產，而是笑這琉璃愚蠢。
其勸導寧道凡動手殺掉琉璃，無外乎兩種情況——
其一，她對付不了敖靈。
其二，她要將寧道凡拉向屬于她的陣營，畢竟一起謀財害命也算是一段難忘的感情了。
可無論這兩種情況中的那一種，都是琉璃有求于他，而不是他處在琉璃的威脅之下。
所以……
琉璃憑什么這么囂張？
“你笑什么？”
琉璃已經冷靜下來，并站在寧道凡的頭上詢問著，是不是還在寧道凡的頭發上面踩上幾腳，就像是摔跤之后拿地板撒氣的小孩兒。
“我笑，你到底哪里來的底氣？”
寧道凡說著，便以神魂控制那覆蓋泥丸宮的水膜收緊，然后在那被夾在水膜當中的金鎖上用力。
金屬變形的嘎吱聲，伴隨著琉璃的慘叫響徹這幽深黑暗的空間。
“哥哥，哥哥……住手啊！”
琉璃抱著開裂的臉，從寧道凡的頭上滑落到地面，然后變成正常女人的大小在泥水中打滾，雖然現實的物質沾染不到她的身上就是了。
果然，這貫穿全局的金鎖就是這所謂花凋怨的命門。
想到這里，寧道凡舔了舔嘴唇。
身為心魔的神魂，在那穿過真龍之淚進入他泥丸宮中的半截金鎖上，嗅到了一股腐朽的苦杏仁香氣。
而這種獨特的味道，通常來自于早夭之人的神魂。
再結合花凋怨的花凋二字。
早凋之花……
也就是說，琉璃只是一個在少女時期便離開人世，而且連神魂都被人鍛造成為武器的可悲存在。
而這，也解釋了那金鎖明明不是什么珍貴法器，卻可以直接干涉神魂。
“被人所害，卻要害人嗎？”
寧道凡看著琉璃，如此想著。
然后加大了擠壓金鎖的力度……
……
ps1：六天，4場考試，麻了，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