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離礦場開工,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但是挖出來的原礦石,所蘊含的銅,不但沒有隨著礦層深入而含量增加,反而越來越少,越來越含量低,這意味著,這里貧礦的事實,已經基本上可以肯定了。
寧步渠怎么愿意相信這個現實?要知道,這個礦,是他帶領團隊,經過大半年的勘查,結合了各方面技術手段,最終才確定的,如果這個礦挖不出預期量的銅礦石,寧步渠的專家名頭都有可能受到影響,這后果,對他來說是非常嚴重的。他甚至不太心疼可能要給陳大友一筆非常龐大的利益,但他很愛惜自己來之不易的羽毛,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失誤。
站在礦坑旁邊,手中抓著一塊從礦井最深處剛取出來的礦石,寧步渠臉色非常難看,跟先前所有被挖掘上來的原礦石一樣,這塊石頭,以寧步渠多年的經驗,幾乎不用儀器檢測,就可以確定,又是一塊幾乎不含銅礦的廢石料,這些天,他見了太多這種原石料,幾乎睡覺做夢都在看石頭,看一塊,不是,再看一塊,依然還不是。
“寧工,咱們這次可能真的要老馬失蹄了,我們都被表層礦給迷了眼,打的勘探井正好也是一個豎向礦層位置,除了那幾個打勘探井的地方,其他都含量不高,甚至是沒有,這事,恐怕真的懸了,要不,我們去西邊看看?”一名身穿工作服,滿臉塵土和狼狽的男人,手中提著兩個帆布工具袋,向寧步渠匯報和建議道。
其實寧步渠心中早就有了放棄此處的想法,只是礙于身份,不好開口說,現在既然有人提出來,他也就樂得順話說:“行,先去那邊看看,要是真如他小子所說,我也認了。”
“寧工,這也不能說是你的錯,我們都是多年找礦的老手,這次的事情,誰都沒有想到,只能說我們的運氣實在是有點差,但話說回來,西邊能不能出礦,也還是個未知數,不見得就真的被他說中。”
寧步渠苦笑一聲,對身旁這位從一畢業就跟著自己,跟了將近二十年的男人說:“老李啊,咱們合作這么多年,的確這也是頭一遭,旁人也許當笑話看,但你我自己心知肚明,這事真是有苦沒地說,哎!算了,不說這些,去看看那邊再說。”
于是在寧步渠的帶領下,整個團隊浩浩蕩蕩往落雪峰西側二十公里的那個小山谷出發,經過一天的忙碌,選定新的開挖點之后,鉆探隊伍開始往下挖掘。
在集團做出決定買下這塊山谷地區的時候,寧步渠有來過一次,但并沒有進行深度挖掘,只是通過表層的特征分析,認為不會含有富礦,所以這次調來鉆探設備,所挖掘出來的土層樣品,第一時間被送到移動檢測站做檢測。
結果,寧步渠被震驚了。
一米深,沒有礦。
五米處,有銅礦,但含量極少。
十米位置,銅含量已經達到了普通可開采銅礦的標準。
而當鉆頭達到三十米位置的時候,挖出來的銅礦石,已經超過了寧步渠的認知,含量和質量,都非常好,的確符合富礦的標準!
見多了各種礦床,但這種,寧步渠也是頭一回遇到,以至于他看著手中的報告,和那一堆堆鉆探上來的樣品,陷入了沉思,他內心非常糾結,一方面高興終于有結果了,為找到好礦脈而高興,另一方面就是對這次失誤感到懊喪。
老李在忙碌,此時的他非常興奮,他沒有寧總工那么多的心理負擔,單純只是為找到礦而喜悅,在老李的安排下,很快就探明了大致范圍,并且給出了一份開采建議書。
回到尚京城,寧步渠帶著計劃書見到了王常添。
“老寧,不要這么不開心,事情也沒多麻煩,我已經跟玘璠說了,他會幫你安排一些后手,不會讓你難堪的,而且,這次的勘探,老李跟我說了,不怪你。”王常添匆匆掃了一遍計劃書之后,對寧步渠說道。
寧步渠嘆了口氣,說:“王董事長對我的信任,我自然是很感激的,但這次的確有點不應該,我深刻反思,之所以會這樣,根源還是我們在工作中太循規蹈矩……”
一番非常專業的反省,王常添靜靜聽著,并沒有打斷寧步渠,他知道,此時一定要讓寧步渠把這些話說出來,只要說完了,寧步渠才能稍微放下一些事情,才不會陷入在自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