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能在一個區域里做到一個行業的龍頭，那這個人一定具有很強的管理能力以及超常的執行力。
張若丹的效率很高，出圖質量也很高。
即使是小樣，也讓衛煌看出建模非常精致，后期PS一下，一定非常大氣。
衛煌看過圖后，馬上回道：“就按這個做后期，精致一點，大氣一些，門頭P上‘秦記五金’四個大字，可以用草綠色，突出斑駁的質感。”
“六個門面都用一樣的招牌？”張若丹事無巨細，每一點都不漏下，馬上問道。
“兩個門面一家，你看如何點綴好一些，一定要有個性，其他的門面一個P‘百貨超市’、一個P‘萬家酒樓’，字體要有年代感。”
“好的，晚點給你看小樣。”
客戶不定方案，張若丹是不會輕易出后期的，能節約一個人工成本，那就不能多用半個。
衛煌將效果圖發給了正在看抗戰劇的杜緯浚，然后走到杜緯浚身旁，拉過給客戶準備的椅子坐下道：“杜工，我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杜緯浚掃了一眼辦公室，杜曉虎和沈雁昕很認真地學習著，出納宋立艷在打印票據，一切如常，并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杜緯浚警惕地道：“哪樣事？”
衛煌指著電腦屏幕道：“我發了一個效果圖給你，你看一下。”
杜曉虎偷窺著這邊的動靜，如果是往常他會過來瞧一瞧，但今天的主角是衛煌，他還沒有搞清楚衛煌要說什么，不敢輕易妄動。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引火上身，那就是自找不痛快。
只得豎起耳朵，想聽聽衛煌有什么高論。
相較于他，沈雁昕就淡定許多，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
杜緯浚接收了效果圖，奇道：“這是哪里的效果圖？”
衛煌道：“就是我找人做的秦邦國他們三家的聯建方案的效果圖。”
這事已過去很多天，想來也應該有回復了，杜緯浚道：“他們同意聯建了，這是按他們的意思做的效果圖？”
“不是。”衛煌老實回道：“這是我按我的想法給他們做的效果圖。”
杜緯浚搖頭道：“你按你的意思？你這個方案拿過去他要是不同意，你不是白做了？到時候讓人家改圖，又要吃二道飯，豈不是花冤枉錢！”
他還以為秦邦國三家同意聯建了！
衛煌也不揭穿，反正自己說了不是的，不管具體指的什么，這一環節算是走過了。
遂壓低聲音，說出自己的想法道：“我聽說杜工你和那邊村建中心的主任關系不錯，所以我想是不是通過村建中心的關系，讓他們就用這個效果圖，老百姓都相信政府。”
杜緯浚能接到楠木渡的私人住宅項目，除了整個黑水縣只有經緯設計院一家設計公司以外，也有村建中心主任和他是老同學的原因。
這在經緯設計院內部并不是秘密。
畢竟私人住宅并不是強制性要設計圖紙，很多鄉鎮就沒有這方面的政策要求，都是農民自己在家想怎么修就怎么修。
杜緯浚乍聽這話從衛煌口中出來，感覺怪怪的，笑道：“試一下吧。”
如若是其他人，他會拒絕，但衛煌……
他不想和一個杠精說話。
衛煌道：“那下次你去楠木渡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去。”
楠木渡有幾家正在建的項目，關鍵環節杜緯浚都會去查看工程質量，不定時就會去現場。
“嗯。”杜緯浚隨口應道，繼續看電視。
坐了一早上，衛煌決定起身活動，來到杜曉虎的身后，見杜曉虎正在畫一套私人房子。
故事調侃道：“這個樓梯搞清楚沒有？要不要我給你看看。”
杜曉虎不耐煩地道：“哎呀，過去過去。”
杜緯浚在辦公室，衛煌必須給杜曉虎面子，邊看著他畫圖，邊指著隔壁空空的辦公室道：“俞工帶來的那個陽什么怎么最近沒來了？”
“不曉得，你問我，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喊來的。”
“哎。”衛煌暗自嘆了一口氣。
諾大一個辦公室，八九張辦公桌，有好幾臺電腦上都積灰了，也沒看到過他們的主人。
從杜曉虎的口中，他知道經緯設計院的法人實際上是陳經天，但賺了錢之后就改行做起別的生意，黑水縣最大的口腔醫院——綠葉口腔就是他的產業之一。
是一個神龍見尾不見首的人物，杜沈二人也沒見過。
經緯設計院四大股東，除了陳經天、杜緯浚和俞婕之外，還有一個就是俞婕口中的李行舟，另立山頭之后，便在黔州立足，有黑水縣項目的時候會來公司坐坐。
和李行舟一起的有兩人也曾是經緯設計院的得辦干將，李巡是李行舟的侄子，擅長建筑方案，杜緯浚有時候便將復雜的方案交給他做。
而另一人是杜緯浚的大徒弟何患之，后自學鋼結構設計，李行舟成立公司后，便離開了經緯設計院，成為李行舟的又一得力干將。
整個經緯設計院里，長期上班的共有六人，除了財務宋立艷，余下的一人叫紀沛林。
紀沛林也是杜緯浚的徒弟，和陳經天是遠親，經陳經天介紹后拜入杜緯浚門下。
在杜緯浚的嚴格管教下，建筑和結構兩個專業均會，然而他的愛好并不在項目設計之上，自從出師之后，就常年不在公司，更喜歡在外面和各色人打交道，主營就是接洽項目。
所接項目簡單的會轉給杜曉虎和沈雁昕繪制，復雜的就轉到李行舟的公司，找何患之等人繪制，儼然是項目中間人，就靠賺取差價過日子。
紀沛林是杜曉虎羨慕的對象，也是沈雁昕學習的榜樣，然而卻是杜緯浚口中的反面典型。
現在外面的大設計院因為大城市市場飽和，已經開始大舉入侵西部省份，通過技術、品牌、價格各方面進行壓榨，黔州本地很多大項目都被這些外來的設計院撈走，本地設計院生存環境越發艱難。
一個設計人員，不去學習考證，努力提高自己的技術水平，就在外面瞎混，現在看起來風風光光，當本地所有市場都被全面侵入之后，還能如此順風順水？
人脈固然重要，但技術才是核心。
杜緯浚曾反復勸導，奈何紀沛林不想走出自己的舒適區，不管杜緯浚怎么打電話，他都解釋著說自己在外面談項目……
大約是杜緯浚年紀大了，不像年輕時那么有精力，也不想反復說一些別人不愿意聽的話，他也放手了——
不管不行，管多了遭人恨。
年輕人的路，就讓他們自己走吧。
再過幾年，自己也是退休的人了。
衛煌像放電影一樣，整理了自己接收到的信息，不由有些擔憂，擔憂杜緯浚不干之事，就憑現在的幾個人，怎么才能把經緯設計院經營下去？
就目前來看，整個公司就靠杜緯浚一人支撐，也是年過五旬的人，按國家六十歲退休的標準來計，也沒有幾年了。
求人不如求已，這個擔子或許還得自己來挑。
如何挑，這是一個技術活，必須做一個五年計劃。
衛煌回到電腦前，打開WORD，開始書寫自己工作后的第一個人生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