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梁歡問道：“奶奶，你告訴我，我想不想修這個房子，是不是我爸不同意？”
見孫子把責任推到父親身上，盧老太太急忙解釋：“不是的，和他沒有關系。”
“那你們為什么不同意呢？”
住新房、穿新衣……喜新厭舊就是人的本性。
誰不想把日子過好一點？
那些嘴上說著不喜歡的要么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么就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梁歡在心中也給了自己一個答案：他們不同意修就是沒錢。
盧老太太辯解道：“我們都年紀大了，花那么多錢修出來也住不了幾年，萬一還不上國家的貸款，那就是給國家添麻煩。”
“銀行敢貸款給你它就不怕這個麻煩。”梁歡搖頭道：“再過幾年整條街都建新房了，咱們家還住這破房子里，影響市容市貌，那才是給國家添麻煩。”
盧老太太道：“就咱們家這個條件，銀行也不會貸款給我們吧。”
衛煌插話道：“找個人擔保就行，或者由盧睿兄弟出面，應該沒有問題。”
盧老太太不想違逆孫子，推脫道：“等你爸回來再說吧。”
梁歡道：“你知道他去哪里嗎？我去找他。”
“不知道，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管不著。”
“白龍馬，蹄朝西……”
梁歡的電話響了，是妻子吳小麗打來的。
“喂，老婆。”
“你到了嗎？老公。”
“我到了，正在家里。”
“那我給你發微信。”
吳小麗馬上掛斷電話，給梁歡打來微信視頻。
盧老太太問道：“是小麗打的？”
“嗯。”梁歡接通了視頻。
“老公，你換一下鏡頭，我看看家里有哪些人？”
梁歡聽從指揮，先把攝像頭對準了衛煌，介紹道：“這是衛煌兄弟，是建筑設計師。”
“衛設計師好。”吳小麗主動打招呼。
衛煌看不到對方，在攝像頭前揮手，回禮道：“嫂子好。”
梁歡又把攝像頭對準了奶奶：“還有就是奶奶，沒有其他人了。”
“奶奶好。”吳小麗熱情問好，又指揮梁歡道：“你把手機攝像頭調回來，把手機給奶奶，我要和奶奶親近。”
盧老太太怯生生地接過電話，看著遠在天邊的人和視頻里的自己，只覺太不真實了，這小小的手機居然有這么強大的功能。
“小麗，你吃飯了嗎？”
吳小麗把鏡頭對準搖籃里的小孩，說道：“奶奶，這次小睿說回來，我本來也想跟著回來的，只是孩子太小了，怕經不起折騰。小宇，看看這是誰？”
盧老太太看著視頻里的曾孫子，滿眼俱是柔情蜜意。
吳小麗一邊展示著孩子，一邊介紹著老人：“這是祖母，你要喊祖祖。”
衛煌被勾起好奇心，也側著頭觀看。
吳小麗看到視頻里多了一個人，不好意思道：“哎呀，忘記衛設計師還在，沒有影響你們談事情吧。奶奶，一會我再給你看小宇，你們說說聯建房的事，我也聽聽。”
說起房子，盧老太太滿心愧疚，不知從何開口。
衛煌道：“盧大叔還沒回來，等他回來再說這事，你繼續和奶奶聊天吧，是我影響了你們，不好意思。”
吳小麗像沒聽到一樣，繼續說道：“其實我覺得這房子很有必要修，人老了正是享福的時候，怎么還能住在那么破爛的房子里呢？”
“木房子即容易漏雨，也不保溫，冬天風從縫隙里吹起去，對老人的身體不好。”
“奶奶，這次我讓梁歡回來，就是要把這個問題給你們解悶了，不管是貸款還是借錢，我都全力支持。”
“等房子修好了，我就帶著你曾孫子回來看你……”
梁歡坐不住，起身道：“我出去抽支煙。”
“你怎么又抽上煙了？”吳小麗不高興道。
自從懷孕之后，她就要求梁歡戒煙，這前腳才離家，后腳就抽上了，以前做的功課豈不白費？
梁歡道：“開車太累了，抽煙緩解一下。”
吳小麗看到盧老太太神色暗淡，不再追問梁歡，又把攝像頭對著孩子：“奶奶，你看小宇像不像盧睿小時候？”
衛煌跟著梁歡出門，來到屋后的檐下。
剛好有根圓木順著放在墻壁下，兩人就坐了上去。
衛煌道：“看不出嫂子還挺支持工作的，我還擔心你回來主持建這個房子，她會反對。”
“賺錢的事她都不會反對。”
擺明了盧家就梁歡一個兒子，如果房子能立起來，以后繼承家產的就是梁歡。
爛房子不值錢，可修成磚房，大小好幾十萬。
做什么生意能這么輕松的賺幾十萬？
衛煌馬上明白了，難怪吳小麗一直曬孩子，還說房子修好后就帶孩子回來，豈不是說修不好就永遠不帶回來？
老人為了曾孫，也得權衡一下修不修。
女人的心思果然是細膩。
“不管怎么說，嫂子支持修房子就是一件好事，這樣以后奶奶他們的居住條件就能改善，加上門面出租帶來的收入，生活肯定比現在好，不用那么累。”
“嗯。”
“人這一輩子，短短幾十年，很多事咱們都要看開一點。”衛煌感受著梁歡的不易，開解道：“武俠小說有句經典名言叫:劍開雙鋒，傷人傷已。這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凡事向著好的一面看，就會收獲正能量，生活才能越來越好。”
“不管她支持不支持，這房子我都是要修的。”
梁歡一口接一口地吸著香煙，感覺自己就在那煙霧之中，升騰、飄散。
做什么事都容易，唯有做自己最難。
“家和萬事興，不管嫂子怎么想，你們是一家人，要團結，遇到問題時換位思考，很多問題就解悶了。”
“你結婚了嗎？”梁歡掐滅煙頭，隨手彈飛。
衛煌道：“沒有，但談了一個女朋友，我們倆就經常換位思考，所以相處很和諧。”
“那是沒被生活摧殘。”梁歡以過來人的身份道：“孔子說三十而立。這是一個玄學的節點，過了三十歲，你會發現什么事都鉆出來了，這要你、那要你，好像地球離了你就轉不了。如同身處密不透風的房間，喘不過氣的同時，你還看到四面墻都朝你壓過來。”
“小睿，你爸回來了。”盧老太太在屋里喊道。
“聽到了。”梁歡拍了拍衛煌的肩膀：“以后你會體會的，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