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伯恭啊,同瀨和味縣的矛盾現在如何了?”
在北方戰得如火如荼的同時,遠在南中,建寧太守府內書案前坐著一名身著素衣官袍,臉色煞白,聲音頗為無力的官員,而此人正是庲降都督,建寧太守李恢。
站在李恢面前的則是協助他治理南中事務的廣漢太守張翼。
之所以李恢問張翼同瀨與味縣兩城的問題,是因為在去年兩地百姓因居住和生活習慣產生了分歧,并且矛盾正在持續升級,李恢和張翼以及南中族長孟獲也采取了一系列的辦法,但皆無果。
自從諸葛亮在南中平定叛亂后,上奏劉禪讓孟獲擔任御史中丞,并且總領南中治理事務,又設置庲降都督與孟獲共同管理。
可就是因為采取了這些政策,又讓益州人同南中人一起生活,所以這幾年以來矛盾頻頻,沖突不斷,益州人不習慣南中人落后的生活,南中人又與益州人有著幾十年都未解的仇恨,因此雙方只能采取調和的辦法。
“哎,孟獲也在積極介入調和,但現在看來,若想真正讓兩地矛盾停止,只有把兩頭挑事的人抓出來殺掉才能平息。”張翼搖搖頭,他對于南中人的野性十分了解,如果不殺掉幾個帶頭挑事的人,恐怕矛盾還會再度發生,甚至激化。
但是李恢卻滿臉惆悵,對于張翼的建議他是一百個不同意,畢竟他當年是劉璋的從屬,并且也參與過對南中的平叛,雖然治理一方綽綽有余,但手段太過武斷專橫,若采納他的辦法,恐怕南中會陷入大亂。
“伯恭,這么長時間以來你也應該知道,武力解決南中爭端只能安定一時,要知道丞相當年七伐南中才降服孟獲,若你如此做,他們非但不服你,反而會越加反抗。”李恢愁眉苦臉地看著眼前的張翼搖頭嘆息道。
站在那里的張翼也嘆了一口氣,李恢主張的是盡量能用說服的手段解決問題就絕對不動刀槍,可南中人現在根本就不聽你的話,那該如何是好?
而太守府門外一名身著黑玄甲,頭戴獸吞盔,腰挎蠻刀,臉色頗為緊繃的孟琰快步走進太守府,看到張翼和李恢都在這里,他向二人拱手拜道:
“拜見二位太守。”
“休明(孟琰)?你不是去跟孟獲協調同瀨縣百姓的矛盾了嗎,怎么回來了?”李恢看到眼前的孟琰不覺有些疑惑地問道。
站在張翼身旁的孟琰臉色急促,對于這件事情,現在他和孟獲也沒別的辦法了,兩地百姓根本就不想繼續友好相處,甚至還有火并事件的發生,要不是孟獲在南中聲望頗高,恐怕這些南中人可能會把矛頭指向建寧。
“我與族兄(孟獲)已經費盡心思,可兩方百姓都不肯先讓一步,族兄別無他法,只能讓我先回來告訴李太守,他率領部分在南中最有威望的族人盡可能的平息矛盾。”
孟琰一臉無奈,對于這件事情,他們也無法從中調和,因為這種仇恨是早年留下的,如果不加以解決,恐怕以后也別想讓南部邊境消停生活了。
而坐在那里的李恢臉色鐵青,他扶著書案緩緩起身,目前他的身體狀況虛弱,根本經不起任何的外界影響因素的刺激,可他在庲降都督這個職位上,哪怕是死也得把這件事情徹底解決。
“走,去同瀨縣!”
“德昂,你這是做什么!以你的身體情況根本不能再處理這些事務!”張翼趕緊扶著李恢那搖搖晃晃的身體一頓“訓斥”,如果李恢要是在這場沖突中出現問題,愧疚感會伴隨他一生的。
可李恢卻一點也不想耽擱,面對眼前的沖突,哪怕是極小的沖突他也要親自去,南中的大規模叛亂不也都是從小規模的沖突引起的嗎。
“伯恭,這次如果解決不了兩地的問題,你知道后果有多嚴重嗎!我的身體不要緊,但你想看到兩地百姓因為這種矛盾再動兵戈嗎!”
李恢雙眼頓時一陣精光,他對于張翼的好意的確感激,但他如果不去,矛盾加劇變成叛亂,這將是他的失職。
在一旁的張翼頓時陷入了沉默,的確如此,倘若這里再生叛亂之禍,對于百姓來說那將是生靈涂炭,而張翼和李恢在這里任職不就是為了保證一方百姓安寧,不生戰亂災禍嗎。
張翼腦中思忖一番,李恢去解決矛盾可以,但必須得有人跟著他,緊接著張翼看向孟琰說道:
“休明,德昂就交給你了,你務必要保護好他的安全,如果他出現任何問題,我拿你是問!”
“諾!”孟琰見張翼如此說,身為下屬的他必須遵從,但從個人角度出發,李恢的治理南中手段的確讓他敬服,這樣的人也值得他保護。
咕嚕咕嚕——
建寧城外,李恢坐在馬車里,孟琰策馬在馬車旁護衛李恢,身后還跟著五百名建寧守兵負責全程護送。
“休明,這一路上還請辛苦你了。”李恢掀開窗簾對左側護衛的孟琰頗為親切地說道。
而孟琰卻微微一笑說道:
“太守一心為一方安寧,孟琰對您那是欽佩不已,何來辛苦?”
“哈哈哈……那就勞煩了。”
說著李恢拉上了窗簾,抓起身旁的竹簡開始審閱起來。
而此時的同瀨縣,孟獲正在率領族人們積極向那些不滿的南中百姓們解釋與調和這一切的矛盾。
“大家都是南中的族人,也是我孟獲的兄弟姐妹,為什么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的啦。”孟獲操著一口純正的南中口音對眼前的南中百姓們勸解道。
但其中挑事的南中人都站了出來對孟獲叫道:
“談談,怎么談談!當初如果諸葛丞相不搞這些條條框框的政策,我們為何能要和那些益州人起沖突的啦!”
“對!除非讓那些益州人滾出這里,還給我們南中人的安寧的凈土!”
在這挑事的南中人的號召下,身后的南中百姓們紛紛響應他的說法,一致認為只要把這些益州人全部遷出南中地界,這件事情就一定能夠解決。
但這卻讓孟獲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看著這些南中的老百姓們心中暗暗想道:
“丞相上奏我為朝廷的御史中丞,又讓我管理南中事務,但自從那場戰斗過后,咱的威望在南中就大不如從前的啦,丞相啊,您這可是給咱一個大挑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