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得知孫登被滿寵一箭穿透身體的消息,陸遜率領營中所有將領懷揣著震驚與驚慌的心情統統涌入前軍大營。
而拼死沖殺突出重圍的朱桓這時滿身鮮血回到大營,當其看見陸遜帶著軍中所有將領來到這里,他那紅了的雙眼頓然模糊起來。
“殿下,是我對不起您啊!!!嗚嗚嗚……”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全琮這時面帶怒意拽著朱桓的鎧領對其奮聲吼道。
陸遜站在臥榻旁握著孫登那冰涼的右手頓時感到失去希望,他彎下頭聽著孫登要托付給自己的事情。
說完后,孫登被陸遜緩緩地攙扶起來,其身上的箭矢雖然被醫師拔了出來,但失血過多撐不過今晚,所以現在孫登必須要對這些將領們說出自己臨終前晚想說的話。
“咳咳咳……諸位,諸位將軍!孤…咳咳,悔不聽宋瑾之言,致使孤軍冒進,令大吳數千人盡陷壽春,孤…愧對他們!”
“殿下!不要再說了,您……哎!”站在陸遜身后的步騭滿臉憂傷,可一想到孫登命不久矣,他的心情就萬般難過。
這些將領們面露難色,他們并不想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可是命運多舛,這世上總會有那么多的意外,但孫登的死將會導致整個吳國發生顛覆性的變化。
跪在地上的朱桓被全琮一巴掌打得越來越自責,直到陸遜回頭對全琮訓斥道:
“全琮!夠了!還嫌不夠亂嗎,滾出去!”
“……上大將軍!”全琮聽到陸遜怒罵他的聲音頓時陷入一陣混亂,現在的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任由主觀意識在他腦海中肆意奔跑。
眾人眼神目送著全琮的離開,誰也沒有說話,只有朱桓跪在那里自責的哭聲,躺在臥榻上的孫登這時忽然對朱桓開口說道:
“左將軍……咳咳咳!左將軍,大丈夫錚錚鐵骨,怎能因如此之事失聲痛哭!咳咳咳!!噗……咳咳!
如今孤命不久矣,還望左將軍莫要自責,若非孤不聽諸位將軍之勸告,恐怕也沒有今日之事。
然命運多舛,這世上總會出現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哈哈哈……蒼天不佑大吳,致使如此慘禍,還望諸君化悲憤為力量,將這座壽春城徹底拿下……”
“嗚嗚嗚……”這些錚錚男兒們聽到孫登的這些話無不流下熱淚,他說的話的確沒錯,蒼天不佑吳國,致使一位賢良的太子提前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坐在一旁的陸遜微微嘆息,而后命令這些將領們統統出去等候,自己則是與孫登做最后的告別,也算是師生的告別。
待這些將領退出營帳之后,坐在臥榻旁側的陸遜不覺感到世態炎涼,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過去這么多年。
自輔佐孫登以來,陸遜幾乎每時每刻都把自己掌握的學識才能傳授給他,心中想著的盡是他日后登基即位能夠統一天下。
孫權已經實現不了他畢生橫掃寰宇、席卷八荒的志向,那么他的兒子如果勵精圖治發憤圖強,北上中原控制主導地位,豈不是天意如此?
只可惜,蒼天沒有給吳國這個機會,而是選擇提前給孫登寫下了催命符,讓他下陰曹地府去看著人間的天下。
“咳咳咳,老師……學生愧對于您啊,身為統帥,不應當親自上戰場沖鋒陷陣,今日學生總算是嘗到這樣的惡果了。”孫登瞇著眼睛對坐在面前的陸遜有些不甘心地說道。
若是當年,陸遜或許會批評孫登這樣的舉動,但現在他卻絲毫沒有任何的批評之意,畢竟斯人將去,作為他的老師,心中有萬般的話想對他說,可話到嘴邊卻留了下來。
其實,孫登心里都清楚陸遜顧慮的是什么,于是他對其小聲地將顧慮說了出來,無非就是他死后有關于太子的定立問題,再就是孫權對這件事情的態度,要知道兒子死了,身為父親定會傷心。
但就因為這一點他才最為擔心,因為一旦重蹈當年袁紹覆轍,那么滿朝文武將會是一種破裂現象,從背后的議論和唾罵變成了朝堂之上正面交鋒,所以孫登提醒陸遜定要防范小人,若立太子,當要立賢良淑德的建昌侯孫慮。
“鎮軍大將軍?”陸遜忽然想起孫登的弟弟孫慮,說到他的時候,這件事情就變得容易起來,于是他就對孫登點頭回答道:“嗯,的確是個好選擇,鎮軍大將軍在任上勤懇敬業超出群臣的想象,應當立其為嗣。”
只有立孫慮,太子的空缺就能補充上去,不然的話群臣們會借機形成黨派,扶立年幼的太子只會一家獨大,到那時孫權駕崩,其中一方被新任皇帝迅速提拔,豈不又是重蹈外戚專權的覆轍?
“咳咳,老師……能同你說這么多,我也知足了,哎!可惜啊,不能跪著向父皇說聲抱歉,登兒辜負了他的期望……”
“殿下?”
公元231年,吳黃龍三年一月十三日夜,吳太子孫登因在攻打壽春城中遭到敵軍埋伏,中滿寵暗箭而薨,時年二十一歲。
這個消息對于整個吳國北伐軍來說是一件極其哀痛的事情,陸遜走出營帳來到眾將面前舉起右手,而后轉過身來面向營帳跪倒在地高呼道:
“恭送殿下!”
見其如此舉動,這群將軍們行動一致跪在地上隨著陸遜的高呼高聲拜道:
“恭送殿下走好!”
孫登于夜間薨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夏侯儒的耳中,對于滿寵那一箭可真是兇險,但所幸的是終于取得他們所想要的結果。
于是滿寵便對夏侯儒借這件事向他示意道:
“都督,下令全面反攻吧。”
“難道吳軍不會哀兵必勝反過來繼續進攻我們?”夏侯儒有些拿不準地向其問道。
站在他身后的臧霸卻是拍著胸脯大膽地對夏侯儒保證道:
“都督放心,孫登一死,吳軍必會陷入哀痛之中,這時我軍出兵必勝!”
“如此,傳令下去,所有駐扎在淮水附近的大魏兵力統統投入戰場全面反攻,一定要把這片土地統統奪回來!”夏侯儒一聲令下,魏國成功奪回主導地位的優勢順利得以進行下去。
吳黃龍三年二月初,魏軍約十七萬兵力開始對淮南的吳軍展開全面反攻,陸遜對此感到十分無奈,只能命令大軍向后撤退,魏軍一路上盡是勝利,直到打回合肥,雙方這才停止作戰達成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