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諸葛亮在朝堂之上將來敏在暗中干的那些事情幾乎是不能再過隱晦的統統都向眾文武明示出來之后,他就選擇了暫時靜默,不出手不吱聲,就看對方如何出手。
不僅如此,來敏府邸周邊也忽然多出一些可疑的人,這些人每天都在這附近左右徘徊,而他也清楚這是諸葛亮派來的校事暗探,專門來監視自己的。
打那天之后,不光來敏自己深居簡出,就連杜瓊也不再前去來府,如果繼續如此的話,恐怕遭殃的就不是來敏一人,而是連帶自己和背后同黨也連根拔起。
反觀譙周這邊,諸葛亮得知他被杜瓊推薦給來敏認識,遂將他召進丞相府想要同其好好聊上一聊,問問他究竟是想做什么,來敏之心難道他沒看出來嗎?
夜間,丞相府內昏暗無比,譙周坐在右側主座沉吟不語,仿佛周圍這一切都是沖著他來的,只見諸葛亮抿了抿嘴唇,而后將桌上杯水端起飲了一口。
“嗯……此水清冽,允南難道不渴?”
“回丞相,下官不渴。”譙周低著頭,他不敢堂堂正正地抬頭與諸葛亮說話,這次真的是他做錯了事,因此才這樣心虛膽怯。
看著譙周這樣怯懦,諸葛亮皺了皺眉頭,臉上忽然變得紅潤,那是憤怒的表情,但又很快轉為嚴肅,那極其豐富的情感表情已經不足以表達他的心情。
“允南,亮如此器重你,難道在朝堂之上你還沒有察覺到嗎?來敏何等人,你又是何等人?鳳凰如何能與鴆鳥共事!”
聽到諸葛亮把自己比作鳳凰,又將來敏等人比喻成鴆鳥,這讓他更加羞愧萬分,這么長時間以來,自己一直認為與諸葛亮的交流還不夠深入,可他錯了。
他自己所認為的并不是事實,而在諸葛亮的眼里,譙周是年輕一代里的儒者,是應該備受敬仰的大儒,怎么會變成政治斗爭的犧牲品?
說到這里,譙周頓時陷入沉思,那雙眼滿是通紅,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對眼前如此器重自己的丞相,這一切或許是自己的作為,才導致這件事情的發生。
“丞相,下官……下官愧對您啊!”
“允南,哎!你要牢記一件事情,那就是迷途知返,你現在已經走上了迷途,你要懂得如何返回你的本心。”諸葛亮看著譙周那不爭氣的臉色瞬間感到自己所言的良苦用心簡直是白白浪費。
坐在那里的譙周只是拼命點頭,他什么話也沒有反駁,更沒有當初與他談笑風生的氣度,這一切或許就是天命使然,譙周的意志正在動搖,或許他未來的目標已經改變。
“是……”此時的譙周已經不知道如何應答,只能唯唯諾諾地應著諸葛亮的質問與告誡,而且他的思想也正在發生轉變,為什么丞相執意要排斥益州集團的官員。
深夜蟬鳴,丞相府周圍盡是此聲,譙周在這里待些時間后就拜別諸葛亮離開此地,望著他的身影,諸葛亮不覺嘆息,他已經感受到在不遠的將來譙周一定會成為朝中的禍患。
不僅如此,就憑譙周的文學素養和理論基礎完全可以獨當一面,倘若自己真有個萬一,恐怕譙周會抵抗不了世俗的誘惑,從而誤入歧途,現在他已經初露端倪,保不齊接下來他還會做什么。
緊接著,一個女人的身影閃了過來,只見她走到諸葛亮眼前,而后坐下來依偎在他的身旁,此人正是黃月英,她剛剛看到譙周神情急促的走出大門,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便走來想要問問諸葛亮。
“譙允南此人立場飄忽不定,亮致力為大漢朝堂政治不發生動亂而付出相當苦心,可是……哎!來敏雖然年邁,但當下可以看得出來,他的野心不下于李嚴……”
“孔明,你真的在乎權力的大小嗎?”黃月英那雙成熟女人的眼睛看著旁邊的諸葛亮忽然開口問道:“來敏此人性格狂悖,你卻因此而排斥憤怒,這難道不是自私的表現嗎?”
聽著黃月英的話,諸葛亮似懂非懂,在他的眼里,來敏如此狂悖無道,虧得他是名臣后人,做出如此之事還要饒恕于他,這豈不是讓朝堂內外亂上加亂了嗎?
卻見黃月英搖了搖頭,緊接著她又將藺相如和廉頗的故事對其重新表述一遍,諸葛亮身為朝中重臣,可以選才任能,來敏身為名臣碩老,他性格狂傲,但也不影響推薦人才啊。
“這……”諸葛亮有些疑惑,譙周自己也有意提拔他,怎么會是這樣說法?這倒是讓他覺得奇怪,明明是集團政治斗爭,怎么會拐到這種問題上。
緊接著,黃月英把兩人的推薦問題和集團問題之間形成了一個對比,既然來敏想要拉攏譙周并且多加提拔,他畢竟不是丞相,最終還是要走這條路的,那么譙周會對諸葛亮感恩戴德,因為是丞相點頭同意的。
而來敏只不過是中途拉攏人才,對于丞相的情感還是很高的,一旦譙周進入中央朝堂,他終究還是會在諸葛亮身邊辦事,到那時來敏的作用就變得微乎其微,甚至更小或者是沒有。
因此,由集團斗爭問題降為推薦人才問題,來敏縱使想要接觸譙周,二人的關系上也永遠無法突破更為親近的一面,因為他們的拉攏只不過是剛剛開始,還并不太過熟悉,所以這正是反擊來敏的時機。
“你是說,來敏與亮的區別就是同譙允南的交流與感情,亮要比來敏更勝一籌?”
黃月英點了點頭,并且還對他說這只是第一步,來敏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譙周之才必定會進一步提升自己的閱歷與官運,所以,在朝堂方面,來敏會拼盡全力與譙周接觸,從而達到聯盟的目的。
而諸葛亮就是要下達政策,禁止官員之間互相拉幫結派,私下交往可以,但絕對不許談到國家之事,如果有如此事發生,就當做違反國法而處理,這樣也是保證政治集團之間不會發生分歧。
畢竟隨著北伐戰爭的勝利與版圖的擴大,朝中內外越來越多的主和派變成了主戰派,只有那些長期處于自我封閉和自我消極狀態的官吏認為魏國才是天命所歸,他們奪取的領土不過是貧瘠之地,早晚會被他們奪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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