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不把我當父親,我也不把他當兒子。
什么我要殺了他。
什么我只愛一個人。
什么他只是個意外。
到了現在陸仁才明白,這些,統統都是屁話!
狗屁不通的屁話!
看著魔祭臺上,那個欺騙了所有人,只為自己背負所有罵名,給兒子留下一世清白,和強大天賦的男子。
他可以想象得出,顧子昂是有多么疼愛許明。
只不過他的疼愛方法,常人可接受不了。
起碼陸仁就接受不了。
上方虛影消失后,顧子昂撲通一聲跌坐在了魔祭臺上。
雖然瀕臨死亡,但他嘴角卻是翹起了一個弧度,宛若十分得意的少年。
以偷天換日之法,將本該獻祭給虛影的精血能量,灌入了許明體內,易經伐髓。
此事,怎能不讓他得意?
如果不是手中無酒的話,顧子昂都忍不住想要浮一大白了。
他雙眼視線模糊地看著身邊的許明,仿佛是看到了當年那個心愛的少女。
“子昂,你說我們的孩子,將來若是被人欺負了怎么辦?”
“誰敢欺負我孩子,我殺他全家!”
“噗呲,你一個書生,殺性怎么這么大啊?”
“書生怎么了?書生也是大丈夫,大丈夫自然要保護家人!只恨我沒有習武的天賦,要不然,就可以在孩子武道成長的道路上,替他保駕護航了。”
“不會武道又怎么樣,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辦得到!”
是的,我可以辦得到。
甚至,我已經辦到了。
馨兒,答應你的事情,我辦到了!
仇人,我殺了。
孩子的武道起始之路,我也已經替他鋪好了。
只可惜,你我是無法看到,他今后成長起來的那一天了。
陸仁來到顧子昂的身邊,他也沒有反應,只是看著許明的面龐,喃喃述說著曾經以往的事情。
此時他的,不再是之前,和陸仁拼死搏殺的顧子昂,只是一個留戀過去時光,緬懷已逝愛人的男子。
血池中最后一縷能量,被許明吸收完了。
但由于強行被灌輸龐大靈氣蛻變的緣故,許明在結束后,是直接昏死了過去。
與此同時,顧子昂則是底下頭,臉上露出安詳的容顏,就此逝去。
咔嚓!
隨著顧子昂身死,魔祭臺就此完成了使命,碎裂得四分五裂。
籠罩此地的罩子,也是一起消失。
嘩啦啦!
傾天雨幕再度落下,仿佛天地為這位父親送行一樣。
在強大雨勢的澆灌下,昏死的許明悠悠轉醒了過來。
不知是雨勢太大的緣故,還是身體疼痛還沒消失,他雖然睜開了雙眼,但視線卻一陣模糊。
這時,他耳邊是響起了一個聲音。
“呦,你醒了......”
……
翌日,江寧城外,許家墓地里,豎起了一座新碑。
碑前一壺祭酒。
四周紙錢飄灑,香燭裊裊。
許明將顧子昂的尸體,葬在了母親墳墓的邊上。
這是他在聽陸仁講述完,顧子昂昨晚所做的一切后,所作出的決定。
實際上,就算沒有昨晚發生的事情,他也依舊是會這么做的。
畢竟顧子昂再怎么說,也是他的父親,是母親最愛的人。
生不同衾,死同穴。
就讓他陪伴在母親身邊,對他們兩人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陸仁看著在墓前發愣的許明,說道:“怎么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平江城,參加玄云宗的考核?”
經過昨晚的靈氣灌頂蛻變,許明的修為已然是從原先的褪凡四重,突破到了褪凡九重。
雖然沒有突破先天,但褪凡境的根基卻是被打得無比扎實。
加上被改變的天賦資質,一旦許明突破先天,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接連突破先天境前面那幾重,省卻常人數月,甚至數年的苦功。
而這一切,全都是顧子昂的安排。
許明搖了搖頭,說道:“平江城我就不去了,我要去其他的地方。”
其他地方?
陸仁眉頭一挑,道:“去哪里?”
許明取出一串念珠,道:“這串念珠是父親留給我的,這是大乘靈鷲寺一位高僧所遺留下來的,以這串念珠為敲門磚,能夠讓我進入大乘靈鷲寺內修行武道。
這是父親給我安排的,我今后要走的路。”
大乘靈鷲寺的佛珠?
真不愧是父子啊。
陸仁心中感慨了一句。
顧子昂塞入他懷中的東西,陸仁昨晚抽空看了下,發現是一本秘籍。
這秘籍名為血神經,品級不但高達天階中品,而且走的還是武道、法術雙修之路。
顧子昂所施展的法術,以及獻祭之法,這本血神經上全都有記載。
不過這本血神經殘缺的太過嚴重,縱然只有褪凡和先天的修行之法,但也是有著很大的兇險。
顧子昂身上的毒,恐怕就是為了強行修煉血神經而導致的。
以至于他在平時,都不得不用真氣來鎮壓體內的毒素爆發。
給兒子的,是直入大宗門修行的契機。
給他的,卻是危險重重的秘籍。
也難怪陸仁會感慨了。
將那串念珠拿過看了下,陸仁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浩大的佛門之力。
他估計這串佛珠還有血神經,是顧子昂在同一個地方發現的,那滴佛門精血恐怕也是如此。
只不過現在人已經死了,他也是無從得知,這兩樣東西是從哪來的了。
“大乘靈鷲寺?!這可是堪比玄云宗的佛門大宗,能夠進入其中修行,自然是一方天大機緣。”
將念珠還給許明后,陸仁吐槽了一句,說道:“不過他要你去當和尚?就不怕顧家絕后了?”
許明雖然姓許,但留的可是顧家血脈。
而在成為大乘靈鷲寺的和尚后,許明可就不能娶妻生子了。
許明灑脫一笑:“萬事隨緣吧,反正我現在也沒有意中人,當當和尚也沒什么。”
陸仁翻了翻白眼:“現在是沒有,那萬一以后有看上眼的呢?”
許明想了想,笑道:“那就,以后再說吧。”
“你小子。”
陸仁哈哈笑了笑,旋即來到墓前,拿起地上放的酒壺。
“大乘靈鷲寺在西方,而玄云宗卻在東南,你我不同路啊。
此次一別,也不知何年能見。”
說著,陸仁看了眼許明,仰頭灌了口酒后,將酒壺遞了過去。
“你我,江湖再見!”
許明接過那壺酒的時候,依稀想起了昨天,顧子昂找他喝酒的那一幕。
如果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定然會珍惜那段時光,好好地陪顧子昂喝上一回酒的。
許明仰頭,將烈酒灌入喉中,任由酒水打濕衣襟。
最后猛地一摔,將酒壺砸個稀巴爛,酣暢大笑道:“江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