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龐大能量的沖擊之下,激蕩而起的本能的沖動,便在此刻重新掀起了怒濤一般的沖擊,當即便與這股新生的理性思維產生了劇烈的沖突。
“不,我現在……不應該干這個。”
掙扎之間,靜安的理性在此刻不斷地思考,他就像是負重前行的苦行僧一般,忍受著皮肉之間的折磨,卻堅持著那最后一絲的自我認知。
不過一會兒,理智便重新占據了上風。可還未等到靜安繼續做出一些適當的反應,一個沒有任何來由的異常狀況便悄然已至。
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一疼,那似是細針刺入腦髓般的尖銳觸感在瞬間遍及全身,讓靜安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幾乎只是在這一瞬間,這意料之外的威脅感便已經讓他重新陷入到了近乎暴走的狀態之中。
肌肉緊繃,雙目充血。
如同野獸一般,在本能重新接掌主使權的瞬間,靜安便已伏倒在了地上。他就像是一只責人而噬的野獸般,在此刻散發著無比危險的氣息。
偵測的范圍在瞬間膨脹,連帶著重新攀升到了頂點的氣勢。在巨人之心的牽引之下,規律的呼吸甚至揚起了周遭廢墟上頭的細碎,一并朝著四周砰然炸裂。
而在這般劇烈的應激反應之下,作為探查的立場,卻并未傳回一丁點異常的情報內容。
除卻了那三個在稍遠處發出微弱信號的孱弱個體,便再也找不出任何的生命跡象——通過本體余留下的記憶,他知曉這三個生命體的各種信息。
可對于他來說,這些都只是作為‘人’的交際對象。
于污染者意識之中衍生而出的全新意識而言,卻是完全沒有任何特殊意義的……餌食。
思緒翻飛之間,靜安選擇重新偵測了一遍周遭情形。可在反饋而來的信息之中,卻是一成不變的平靜。
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錯覺?
這個念頭僅是剛剛浮上心頭,一個沉靜的聲音便在他的腦袋之中響起。
“能力的用法的確不錯,我學到了。”
“另外,玩得開心了吧?”
“那么身體……就該還給我了。”
靜安的身體在此刻突然變得僵硬了起來,本應被吞噬了的意識居然在此時再度現身,對于本就出于懵懂時期的‘新生兒’來說,無疑是一種極大的震撼。
你怎么還會活著?
這個想法幾乎在瞬間便已浮上了心頭,可在此時此刻,他卻并發出疑問——即便如他,在這種情況之下也同樣明白自己該做的事情。
身體只有一具。
意識卻不可能會有兩個。
那么……為了爭取活下去的權力,雙方剩下的事情便只剩了一個。
生死相搏。
沒有任何的交涉,兩個意識卻幾乎在瞬間便達成了共識。雙方裹挾著無形的力量,一并在這意識的海洋之中展開了激烈的碰撞。
一方是沉靜如水般的蔚藍色。
一方是燥熱似火般的血紅色。
如同洶涌的潮水一般,兩股力量在瞬間便圈定了各自的范圍。此時于靜安的腦海之中,兩個意識涇渭分明地相立而對。
無言的對峙僅是持續了一小會兒,雙方便開始糾起全部的力量,催動著自己的意識,朝著對方撲殺而去。
顏色鮮明的雙方僅是在相觸的一瞬間,便已將戰局點燃。
而在這般激烈的生死交鋒之中,處于紅色一方的新生意識卻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我感覺很奇怪,你應該早就消失不見了才對。因為你的知識,能力,我全都知曉。我應該并不具備這種程度上的能力才對……”
“換句話說,你是絕對不可能在對峙失敗的情況下存活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個新生的意識更像是靜安的一個復制品般夸張。他知曉主體的一切信息與內容,也是出于這個原因,他對于眼下的狀況感到了些許的困惑。
毫無疑問,如果那種情況換做是他……
完全沒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如大海一般深邃的蔚藍色意識卻是并未回話,他對于這股新生意識表現出的學習,進化能力感到震驚的同時,也已經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言語的騷擾可以忽略。
卻并不妨礙念頭的涌動——因為我跟你不一樣,我還有系統的防火墻啊。
早在放開身體控制權力的時候,靜安便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誤所在。對于意識的交鋒而言,主動的退讓無異于是一種自斷雙臂般的愚蠢舉動。
一具身體之內沒有兩個意識共存的空間,為了完整地占據這個有限的溫床。雙方都不能提起絲毫的退卻心理,因為即便只是后退半步,背后都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斷崖。
僅是一次的失誤足以讓人功敗垂成。
但所幸,靜安還有一個可以挽救的二次機會。作為系統余留下的防火墻,在抵御外界侵擾的同時,還有其它的作用。
就在他即將被鋪天蓋地的黑暗吞噬之時,系統那冷漠的腔調便再度響起。
警告!偵測到宿主意識即將受到大規模沖擊,預測……抵御的可能性低于最低限度,調整,選擇收縮防線,將宿主的意識保存歸檔,等待其它時機再行爭奪
系統的確還處在維護升級的階段。
但作為自律能力的一種分支,防火墻即便在沒有主動驅動的情況下,同樣也會對外界的刺激做出相對的反應。
而作為意識侵蝕的一種過程,同樣也被系統判定為了精神攻擊的一種分支。
也是得益于此,靜安的意識才能在系統的保存之下留得一命——換句話說,這也僅有系統才能處理的非凡手段。因為通常而言,沒有生物還會在這種情況下保有東山再起的資本。
“不得不說,又被你救了一命啊……”
如果沒有特其它特殊情況,靜安的確可以繼續潛藏在意識的空間之中,直至等倒一個更為合適的機會,再選擇出手,進而提高自己爭奪成功的幾率。
但作為代價而言,一旁的老冰棍三人恐怕就會性命不保了。
靜安知曉污染者的貪婪本性,即便是在具備了思考能力的前提下,它們也會委身于本能行事。在排除了一切的威脅可能后,他沒有任何的理由去拒絕三個毫無抵抗能力的新鮮血肉。
等不下去了。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尋找其它解決的方法才行。
而就在這時,靜安終于想到了一個切實可能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