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程哥來了！”張佳麗回頭朝里吼上一嗓子。
“師母…”程有福也跟上喊了一聲，聲音還有些抖顫，四年多未見，當然不辭而別，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哎…有福來了先去客廳坐吧，我在做菜，小麗…給你程哥沏茶。”
師母丁美玉笑盈盈從廚房伸頭出來，望了程有福一眼之后，繼續做她的菜。
她表情北沒有任何異樣，就像昨天剛見過面似的。
這是一套三居室的教職工宿舍樓，算是學院雙職工高知樓，在九十年代初期算是不錯了。
據說恩師他們是三年才搬入的，程有福走的時候全家還住在‘棺材房’里，這算是條件不錯的新家了。
程有福打亮著這套房，暗自感概。
估計使用面積約一百十余個平方左右，屋里沒有做過多裝修，只是刷了一遍白色墻涂料，地面貼著普通陶瓷磚。
進門有五六個平方的過道小廳，右手靠墻放置一臺海爾單門冰箱，左手邊是鞋柜，抬頭對著承重墻上鑲嵌著一塊立式穿衣鏡，過道四周就是四扇門，分別通往三個臥室、客廳和廚房，一個衛生間，雙陽臺。
三臥室都有十四五個平方，分別是張文賓丁美玉夫婦，張佳雪和張佳麗倆姐妹的寢房。
中間門連通的是客廳兼餐廳，有二十平方，連著一個大陽臺。
里面擺設很簡單，一對本質單人沙發和小茶幾，進門對著是三角型電視機柜，上面架著一臺當地品牌的18吋彩色電視機。房間靠陽臺放置一張簡易四方餐桌，墻邊上放置著六七條小板凳和4把木質椅子。
每間屋除了床，占空間最大的恐怕就是書桌和書柜，上面密密匝匝的都是各種書籍。
不過張文賓除了在家吃飯睡覺，現在研究所就是他的書房兼會談場所，每天晚上和休息日沒什么特殊情況，他都在研究所里，十數年如一日。
丁美玉的活動場所主要也在醫院里。
中醫藥研究所離教職工9號樓不遠，不到2公里路程，平時張文賓都是騎自行車上下班，很方便。
今天張文賓又在研究所里忙，他是知道程有福要來家，還特意叮囑老婆丁美玉多做些菜。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老樣子，不到吃飯時間他不會回家來的。
程有福把禮品拎到大房間的茶幾上一放，從里面抽出精美包裝的兩個禮品盒遞給張佳麗，笑言道：
“小麗啊，這是大哥送給你和你姐的禮物，每人一套法國蘭蔻全套化妝品，國內很小見的呵，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法國蘭蔻？！全套？太棒啦程哥，咯咯…咯…”張佳麗高興得蹦跳起來，激動地接過禮品盒忙不迭撕開包裝紙，打開盒子，“嘩…太棒啦真是全套耶！”
她拿出一支口紅撅著小嘴對著程有福俏皮道：
“我有個很要好的女同學，她當官的父親從香江考察回來，給她帶回來一套蘭蔻口紅，到處給我們顯擺。我用一次她都心疼得不要不要的，很摳門，現在我也有了，而且是全套化妝品，嘻嘻！”
“小麗！在客廳傻笑什么？說話大聲武氣的，都是大姑娘了還不知道收斂些！快到下面煤篷里給我敲點煤來！”
丁美玉在廚房厲聲叱斥，家里只有她對女兒管教嚴厲，尤其是對這個經常惹事生非的小女兒。
“知道了…”
張佳麗戛然止聲，伸伸舌頭做個鬼臉向門外走去。
“我們一起去敲吧，走！”
程有福也跟著小師妹出門，他們來到一樓拐彎抹角處，一排用紅磚砌成水泥預制板澆頂的標準煤屋里，對著房號201室。
程有福戴上手套用鐵郎頭一邊敲著煤塊，一邊問小師妹：
“你姐今天不在？”
“噢我姐吶，她整天都不在家的。自從分到師專當音樂老師之后，她辦起了幼兒鋼琴班，兒童鋼琴班，每天都為了賺錢，錢錢錢命相連…哦對了，她馬上就要結婚了！”
張佳麗很清楚程有福一直暗戀她姐，幾年過去了怕他心里還沒有放下，所以趕緊把將要結婚的消息告訴他，讓他死心算了。
程有福聽了微微一顫，鎮靜片刻，道：“哦…那她未婚夫是干什么的？”
“她的未婚夫是我媽單位的胸外科醫生，也是碩士研究生畢業，業務各方面都優秀，關健是他父親是醫學院的副院長兼一附院院長，可有實權嘞。”
張佳麗一邊撅著小嘴說道，一邊戴著手套把師哥敲好的小煤塊撿進鐵皮桶里。
程有福聽罷，心里還是有點酸酸的苦澀感。
不過他已經不是四年前，那個在東明河畔獨走一夜的傻書生了，心比鋼鐵還堅強。
這樣也好，對自己的過去做個了斷。
程有福想到這里，抬眸朝吳佳麗瞥了一眼，誠意道：
“小雪有一個好的歸屬，我這個當大哥的心里為她高興！”
說完，他提起鐵皮桶對張佳麗莞爾一笑：
“走吧小麗，桶都滿了，咱們該回去了。”話音未落他已邁出步伐，走了幾步他若有所思的回頭問道：
“哦對小麗，我都忘了你讀幾年級了？”
“馬上大四了，明年上半年就進入畢業實習階段。”
“實習單位呢？”他繼續詢問。
“我爸給我聯系了省檔案館實習，估計分配單位也就是檔案館，哼…一個養老的地方。”張佳麗鼓著腮幫子表示不滿意。
“省檔案館可不是誰想進都能進去的地方，對于你一個學歷史的小女孩，這是最好的分配地方了。”
“哼…好個屁…”張佳麗爆出粗口，程有福不感覺奇怪，他回頭見她又習慣性的撅起小嘴，能掛上一把小油壺。
他沉默著提起煤桶上去，放進廚房，丁美玉已經把菜都做好了。
“哎喲有福啊，看你這4年多都沒回來，一回來就幫著干活，多不好意思吶。”丁美玉訕訕說道。
她清楚程有福當年不辭而別的原因，四年多了也沒有回到這里來看望恩師和她們，她這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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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機靈，深知母親有師哥之間，為姐姐的終身大事多少有點膈因。
昨天聽張文賓說今天程有福要來家里，她很高興，一大早特意地買了鮮魚、排骨等，準備做一桌好菜來歡迎。
“師母您說到哪里去啰，這就是我的家，都快12年了，您和老師待我像親兒子一樣，我多年沒有回家來孝敬你們，心里很愧疚，做些家務太應該了。”
程有福滿懷深情的表達，反倒讓丁美玉有些尷尬。
“我去打個電話，我爸怎么還沒回來呵。”張佳麗連忙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