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那顆種子的處境和他特別相似，所以曾小魚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它身上。
看著它一次又一次地掙扎破殼，仿佛那就是他自己。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之后，他忽然意識到，在這種混沌昏暗的環境下，它不可能成功，沒有陽光雨露，它缺少的是力量的源泉！
陽光！它需要陽光！
一念成魔！
這樣的想法一旦滋生，便不受控制地瘋狂生長，眼前的幻象消失，他竟然驚奇地發現自己已經是直立狀態，頭頂的泥土異常松軟，直覺告訴他，他離地面并不遙遠！
他聚集全身的力氣，奮力向上搗出一拳，嘩啦啦一陣碎屑滑落，刺眼的陽光射了進來。
他終于破土而出！
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享受著溫暖的晨光，他陶醉地閉上了眼睛。
山川河流再現，只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一掃之前的陰霾，陽光普照之下，那顆種子終于從硬殼中探出嬌嫩的幼芽，幾經伸展后，放棄了向上的路徑，轉而向下深植。
“人呢？人在哪里？”遠處傳來話語聲，曾小魚猛然睜開雙眼，用力一躍從坑中跳了出來，隨便把泥土填平，然后躲到不遠處的樹后。
來的人是木子乙和風從月，風從云跟在后面，焦急詢問的話正是出自她的口中。
風從月低垂著頭來到土坑前，“就……就在這里了。”
木子乙神色大變，“你把他怎么樣了？”
風從月辯解道，“師父，他偷了咱們的東西，被我發現后追到這里，是他自己不小心下去的，然后……然后塌了。”
風從云臉色發白，顫聲道，“兩天了，他……他還能活嗎？”
木子乙沉聲道，“下面沒人。”
風從云一愣，風從月神色大變說道，“他一定在，是我親眼看到他……他被埋進去的。”
木子乙瞪了她一眼，“我的話你不相信？”
風從月急忙擺手，“不敢師父！”
木子乙道，“你確定偷東西的人是他？”
風從月拼命點頭，“就是他，絕對不會有錯。”
“胡說八道！”風從云急道，“他不可能偷東西。”
“好啦！”木子乙厲聲道，“你們兩個不要吵了，這里沒人。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們兩個也回去吧。”說完之后，她快步離開了。
風從云失魂落魄地瞪著風從月，“你敢發誓嗎？”
風從月目光躲閃道，“我……我也不知道！”然后慌慌張張地跑掉了。
風從云在土坑前站了一會兒，也轉身離開。
曾小魚從樹后轉出，望著三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來真正關心自己的人還是風從云。
月下，林中兩個人影悄悄摸了出來。
“你叫我干什么？”問話的人是水生，另一個人是一身黑衣的風從月。
“他逃走啦！”風從月語氣惶急，水生道，“怎么可能？”
風從月道，“我師父說下面沒人，她肯定不會說錯。”
兩人邊說邊來到土坑旁，水生不悅道，“要挖你來，我可沒那個閑功夫。”
風從月急道，“萬一他真的逃了，到師父那里告狀就麻煩了。”
“逃？”水生冷笑道，“除非他長翅膀了。”說著繞著土坑轉了一圈，在他還沒有回到原點的時候，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栽了下去。
風從月見狀大吃一驚，伸手去拉他，結果兩個人一前一后跌進一個巨大的深坑中。
兩人還沒緩過神來，泥土劈頭蓋臉砸下來，眨眼間沒過了腰，下半身被結結實實地埋在土中。
曾小魚好整以暇地出現在上方，“你們兩個還真是蠢啊。”
水生大驚道，“你果然沒死？！”
風從月奮力扭動身體，試圖脫困，奈何她越是活動，泥土埋得越扎實，水生厲聲喝道，“蠢貨，別亂動！”
風從月臉色大變，“你……你敢罵我？”
“罵你？我還要打你呢！”水生回手狠狠地打了風從月一巴掌，風從月捂著臉瞪著他，“你……打我？”
一巴掌還不解恨，水生反手又是一巴掌，罵道，“你偏要叫我來，來干什么？陪你死嗎？想死你自己去啊，拉著我干什么？”
兩巴掌下來，風從月反倒被打清醒了，她啪啪兩聲回了兩巴掌怒道，“你兇什么兇，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早就餓死了！”
水生盛怒，破口大罵，“你以為你是誰？蠢貨！這么明顯的爛招數你都看不出來，還叫我一道來上當，你怎么不去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邊吵邊罵，扭打不休，曾小魚坐在坑沿上看了一會兒，抱著頭仰面躺下，望著滿天星斗發起呆來。
一番互毆之下，吃虧最大的還是水生，他功力盡失，而風從月卻不然，在他臉上連抓帶打，氣力絲毫不減，而水生卻已氣喘吁吁最后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水生，你告訴我，之前對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風從月冷冷地看著滿臉血絲的水生問道。
水生拼命喘著氣，“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抬起頭來叫道，“曾小魚，你在嗎？”
曾小魚坐起身來問道，“不打了？”
水生哀求道，“曾小魚……我錯了，拉我上去吧，之前的事都是她的主意與我無關啊。”
風從月愣愣地看著他，顫聲道，“水生……你個王八蛋！”抓住水生的衣領又是一通毆打。
曾小魚搖搖頭，往后一躺，繼續數星星。
“臭娘們兒，你有完沒完？我跟你拼了！”水生被打得急了，抓住風從月的頭發用力一扯，風從月尖叫之下，一大把頭發被他扯掉。
“我跟你拼了！”風從月咬牙切齒地在水生臉上抓出五道血溝，水生則抓起一把泥土揚到風從月臉上，泥土碎渣飛進她眼中，風從月兩眼難睜，水生則趁她揉眼睛的時機，按住她的頭就是一通痛毆。
“沒勁！”曾小魚打了個哈欠，起身揚長而去。
“曾小魚，你回來！”身后傳來水生聲嘶力竭的喊聲，曾小魚仿佛沒聽見一般，緩步踱入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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