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眾人驚詫的目光，凌逸卻毫不在意地聳聳肩膀。
老實說，這種橋段，很多狗血電視劇都是這么演的。
但就這件事來說，再狗血，它也還真就是真的。
陸征還真就是用這樣一出狗血橋段，換走了紫芍手中的七玄清靈丹。
而證據，就是陸征的身上，不僅有錦盒的本源晶塵，在他的貼身衣包里，還有丹藥留下的細細藥末。
陸征以為凌逸不可能從他身上找到丹藥，所以底氣十足，卻不知道凌逸連這么細微的藥末都能找到。
就算凌逸沒有辦法向其他人證實關于本源晶塵的事，但光憑那些藥末，無論是醫圣閣，還是天劍宗，都有辦法鑒別出它本來的藥性。
只要鑒別結果一出，陸征的換藥之舉就是實錘了。
事實上，當那些藥末從陸征衣服上被取出來時，醫圣閣的圣手鐘元道已經上前查看了一下。
雖然沒有明確表明真偽，但鐘元道的驚異神色已經表明，藥末的真實性至少有七八成。
一時之間，整個房間里的所有人都呆呆得說不出話來。
誰能想到，雖然下毒的人是凌逸，但真正把慕千江推向死亡深淵的人，竟然是陸征。
就算證據已經擺在了面前，他們也很難完全接受。
慕千江眼中生出深沉的痛惜之色，看著陸征，緩緩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陸征額上的冷汗滾滾而下，渾身不住顫抖，終于，身體一軟，癱倒在地。
“師尊，是徒兒錯了！”
“是徒兒鬼迷了心竅……”
……
凌逸靜靜走出廳堂，瞇著眼看了看天空。
可能陸征自己也沒有想到，如果他什么也不做，反而能夠得到對他來說最好的一個結果。
慕千江會服下七玄清靈丹，轉危為安。
而凌逸會讓慕羽雪完完整整的回家，結束這一場鬧劇。
對陸征來說，除了慕羽雪去云霄門轉了一圈，所有的一切，都將會回到原來的位置。
只可惜，心魔最終還是壓住了理性。
在憤怒與嫉恨的雙重噬咬下，陸征選擇了一條再也無法回頭的路。
他要慕千江死，然后再置凌逸于死地，讓慕羽雪與云霄門勢不兩立。
可惜諸多算計到頭來，最終毀滅的，卻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而已。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巨大的諷刺。
輕輕舒了一口氣，感覺心情變得好了一些。
過來這么久，費了許多精神，總算是干成了第一件事情。
救活慕千江的性命，找到調換丹藥的黑手，再把慕羽雪完完整整地送回來。
有了這三個條件，說服慕千江不要去武宗會盟告狀，把握就要大得多了。
只要保住在武宗里的位置，哪怕云霄門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也有信心把這趟任務完成。
“哎喲！”
“哎喲！”
青瑤滿頭大汗出現在他的面前，累得氣喘吁吁，身后還牽著他的那頭驢。
“可把我給累壞了，這家伙半路上鬧起了脾氣，怎么都不肯走……”
青瑤一臉嫌棄地把牽驢的繩子丟給凌逸。
凌逸趕緊上前把驢接住，愛惜地摸了摸它的腦袋。
別人嫌棄，他可一點不嫌棄。
這頭驢可是云霄門現在碩果僅存的交通工具了。
注意到凌逸站在外面晃悠，青瑤忽地眼神一緊。
“老爺……現在怎么樣了……”
突然內堂傳來陸征沉痛的哭喊聲：“師尊，是徒兒不孝……”
青瑤驚得花容失色，只當慕千江已然不治身亡開始哭喪了，猛地撒腿往屋內沖去，卻正好與走出門來的慕羽雪正面撞上。
“小姐，老爺他……”
慕羽雪匆匆繞開她，一邊往外跑一邊道：“你先進去，我一會再跟你說。”
青瑤驚疑不定地走進去，卻看到慕千江好好地坐在上方。
只是屋里面的氣氛殊為古怪。
“老爺沒事了，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
“怎么每個人都這么沉痛的模樣……”
慕羽雪一路走出廳堂，慢慢走到凌逸面前，定定看了他一會兒，雙手交疊于身前，緩緩跪了下去。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但只跪到一半，就發覺自己就像撞上一堵無形的墻壁，咚地一下，竟是把身體給彈了回來。
凌逸道：“你也不必如此，事情因我而起，本就該由我結束。”
“等到慕谷主身體中的毒素清完，我也會離開飛云谷。”
“今后，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
這事本就因為那個少門主一番胡作非為才起，凌逸現在只能算是替他收拾爛攤子。
現在他只想把飛云谷的事情好好結束，別再生什么枝節出來就行了。
慕羽雪卻又再度跪下，道：“羽雪在云霄門時就說過，只要公子救得我爹的性命，羽雪從此侍奉左右，永無二心。”
凌逸不由得輕輕皺眉。
這女孩子乍這么擰巴呢？
那件事本來就是一個鬧劇，現在已經把話說得這么明白了，你是你，我是我，各不相干，難道不正合你的意么？
輕嘆一聲道：“你說的那番話只是因為事出緊急，作不得數。”
“我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今后各自安好吧。”
慕羽雪抬起頭來，道：“云霄門已經只剩下公子一人，名存實亡，公子今后不如就留在飛云谷……”
說這話時，慕羽雪胸口強烈起伏，緊咬的嘴唇有些發白，呼吸變得急促。
她打定主意要履行承諾，一生侍奉凌逸。
剛才這句話，已經表明，她會將自己一切交付出去。
雖然她接受了屬于自己的命運，心中沒有從前的憤怒和怨恨，但仍然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種莫名的悲哀和未知的恐慌。
就像前面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她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卻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跳。
因為這一次，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凌逸牽著小毛驢，輕輕摸了摸它身上的驢毛，微微一笑。
“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云霄門也不會消失。”
“而且，在這一次的武宗大會，我還會讓云霄門在九宗十八門的排位中晉升位次。”
慕羽雪驀地睜大了眼睛。
現在的云霄門，門眾盡數離散，只剩下凌逸和根叔兩個人。
但根叔只是一個仆人，不僅年老，還是一個瘸子。
所以數來數去，云霄門現在真正能算得上數的，其實也就只有凌逸一個。
僅僅以一人之力，就要撐起一個門派？
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