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這個過程中，無數被撕裂的碎片中的“某一個自己”卻又看到，自己胸肋之處的混亂空間之力，竟然在一點一點向左手掌心移動。
“至少，說明這個……是有效果的……”
這無數痛苦感應中僅存的“一絲自我”，終是讓凌逸沒有完全失控。
他緊緊咬著牙齒，承受著這比千刀萬剮都還要殘酷千百倍的酷刑，努力讓自己撐過去。
只不過才一秒鐘，或許兩秒，下頜的肌肉便開始痙攣，無法再提供足夠的咬合力，牙齒開始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戰。
“格格格格！”
此時，右胸肋與左手掌心之間的流光開始快速閃動，那種撕裂成千萬碎片又重新組合的感受亦比之前更甚十倍。
凌逸已經跌落在了地上，整個人似抽干了一般形如枯槁，偏偏整個身體表面又散發著如同寶石般的詭異光澤。
不知道過了多久，地上的凌逸才發出一聲干啞的悶哼。
那被撕成無數碎片的“自己”，仿佛才一點一點又重新回到了這具身體之中。
枯槁般的軀殼終于又回復了原來的飽滿模樣，只是皮膚的表面，還殘留著如同寶石般的余光未曾散盡。
“呃……”
凌逸緩緩從地上坐起身來。
這一個簡單到極點的動作，卻差點讓凌逸疼得差點暈了過去。
身體像是由無數被割裂的碎塊一塊一塊重新拼接起來一樣，每一寸，每一分，都帶著極致的疼痛。
但是肉眼看去，卻偏偏又跟正常人一樣，沒有任何異樣。
“我的媽呀……早知道，是這么個體驗，就是打死我，也不能這么干啊……”
古代的凌遲最多也才三千六百刀，凌逸卻像自己已經被割了三千六百萬刀一樣，連同骨頭和腑臟，渣碎了一地。
在地上坐了好一陣，沉沉地吐了幾口氣，凌逸才漸漸有些緩過勁兒來。
現在他的身體體感分外怪異。
每一處肌膚，每一塊肌肉，甚至每一絲毛發，都像一個全新的“自己”。
好似它們都會獨立呼吸、獨立感知、獨立行動一般。
而這無數個自己，又組成了一個完整的“自己”，正坐在這冰冷的地面上。
這種感覺，無比古怪，又無比驚悚。
而兩處傷口現在的狀況，卻是一半喜，一半憂。
喜的是，胸肋處傷口上的混亂空間之力，已經全部沒有了。
沒有了混亂空間之力的干擾，胸肋處的傷口便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
這樣的話，凌逸的整個身體狀況，將有大有起色。
如果運氣好的話，應該很快能夠回復到受傷以前的狀態。
但還有一半“憂”的部分。
胸肋處的混亂空間之力雖然沒有了，卻并不是憑空消失了，而是轉移了。
轉移的位置，就是凌逸的左手手掌。
左手掌心位置的裂紋，原本只有細不可見的一絲。
但現在，這里已經變成了一個洞。
一個大約龍眼大小的一個洞。
洞中沒有血肉，只有無數纏繞在一起的流光，交織成一個七彩斑斕的光球。
從胸肋處剝離的混亂空間之力，已經全部與左手掌心原本的混亂空間之力融為了一體，而這里面，還摻雜了凌逸自身的本源之力。
它們在掌心處交融，與凌逸的血肉相連，形成了一種奇異而又微妙的平衡。
呆呆看著自己的手掌，好一陣，凌逸終于放棄了再一次沖擊它的想法。
那種如同煉獄般的感受還未褪去，他實在不想再來第二次。
又在地上坐了好久，割裂成無數碎片的感覺終于慢慢消散，凌逸終于覺得自己再次變成了一個“正常人”。
“凌逸哥……”
“你這是怎么了？”
夏芊從外面進來，看到凌逸坐在地上的模樣，立即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趕緊伸手去扶。
“是不是傷勢又變重了？”
夏芊的手才拉了一下，凌逸瞬間就覺得自己剛剛才拼接好的身體又重新被拉散，痛感從每一處肌膚，每一塊肌肉骨骼中滲透出來，讓他連呼吸都突然停滯。
“別，別動我！”
這句話從大腦中直沖而出，但卻因為身體承受了無比強烈的疼痛而無法自控，竟是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一個字也沒有吐得出來。
雖然不知道凌逸想要說什么，但是看到他痛苦的模樣，夏芊還是猜到了怎么回事。
不用說，一定是傷勢起了反復。
“凌逸哥！”
夏芊的眼睛瞬間紅了，忍不住一把將凌逸抱在懷里，緊緊摟著他。
只是她的雙臂越用力抱緊，凌逸感受到的痛苦就呈幾何基數地向上翻倍。
原本帥氣俊俏的臉已經痛得扭曲，嘴唇不停顫抖，想要把心里重復了萬千次的那句話說出來。
“臥槽，別動我啊！”
但剛才他就已經痛得說不出話，現在疼痛升級這許多倍，哪里又還開得了口？
無法開口說話，只有喉嚨里嘶嘶地冒著冷氣，一雙眼睛暴凸出來，直勾勾盯著夏芊，仿佛有千言萬語盡在其中。
夏芊一下子慌了神。
凌逸看上去不僅不能動，而且好像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且，看這模樣，看這眼神，分明是有無數話想要傾訴。
一個最壞的念頭陡然出現在夏芊的腦中。
“凌逸哥，這該不會是要，傷重不治了吧？”
巨大的悲痛頓時席卷了夏芊，眼眶中的淚水終于決堤而出，在她嬌美動人的臉上奔涌。
“凌逸哥！”
“你不能這樣子就走了！”
“是你把我帶到這里的，你不能就這么把我丟下！”
夏芊心如似刀割般，痛入深髓，抱著懷里的凌逸就是一通使勁搖晃。
“凌逸哥！”
“你開開口，說句話啊！”
搖得幾下，懷里的凌逸卻已經翻起了白眼。
這一頓搖晃，簡直就是讓他重返煉獄，再死了三千六百萬次。
夏芊哪里知道，眼前凌逸所有的痛苦，其實都來自于她，還在作著最后的努力。
突然，夏芊放下凌逸，一下子跳起來，沖了出去。
很快，她就滿臉淚水帶著慌慌張張的卓遠跑了回來。
“快，卓大哥，你快看看……”
“凌逸哥，是不是還有什么話要說？”
卓遠看著地上的凌逸，也滿臉凝重，趕緊上前。
精神異能，洞念立即施展。
“凌逸哥，他想說的話……是什么？”
夏芊站在在他身后，已經哭成了淚人兒。
過了一會兒，卓遠一臉古怪地站起身來。
看看夏芊，又看看地上的凌逸，卓遠只覺得事情無比稀奇。
“他的腦子里似乎有無數個聲音在呼喊，但是都在重復同一句話。”
夏芊趕緊收住眼淚，上前問道：“是什么？”
如果凌逸真的不治，無論如何，總歸要知道他最后的遺愿是什么。
卓遠定定看著她，道：“他說：你這個挨千刀的死丫頭！”